她抿了抿唇，聲音壓得極低。
    臉頰卻不受控製地泛起一絲微紅。
    她下意識地往後縮了半步，卻又不肯真的退開。
    他俯下一點身，眼睛彎著。
    “那……大孩子，能牽一下嗎？”
    他稍稍彎下腰，拉近了與她的距離。
    眼尾微微上揚，眸光如水，映著街燈的暖色。
    宋芷薇望著他，心頭像是被什麽輕輕撥動了一下。
    宋芷薇對上他的眼神，胸口一緊，心跳忽地亂了拍子。
    他碰過的手背，連帶著整條胳膊都熱了起來。
    夜風輕輕拂過，卷起街角零星的紙屑和落葉。
    這條老街早已成了盛京有名的夜市一條街。
    攤販們早早支起攤子，掛上燈牌。
    吆喝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而此刻，宋芷薇正站在這片喧囂之中。
    盛霆舟沒催她，就那樣安靜地攤開手掌，等她。
    宋芷薇吸了口氣，終於把手指放了上去。
    那一瞬間，她的整隻手被他完全包裹進掌心。
    他微微偏了偏手，拇指輕輕在她手背上劃過。
    可那一觸，卻激起一陣細密的戰栗。
    她下意識地縮了縮手指。
    這大概是她頭一回，跟一個男人這麽牽著手。
    過去那麽多年，她總是獨自一人走在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他牽著她，慢慢走在人潮裏。
    盛霆舟走在她外側，替她擋開偶爾湧來的擁擠。
    街燈是橘黃色的，柔柔地裹著他側臉的輪廓。
    平日裏那股子冷淡勁兒淡了，竟透出點溫柔的暖意。
    他微微側頭，目光掃過兩邊的攤位。
    這一刻的他，不像那位高高在上的盛家繼承人。
    倒像是一個普通青年，陪著喜歡的女孩逛夜市。
    羊肉串在炭火上翻滾，油滴落在火堆裏。
    糖炒栗子的攤主掀開鍋蓋，一股濃鬱的甜香撲麵而來。
    情侶們依偎著站在攤前，女生笑著踮腳看烤串，男生替她付錢。
    然後兩人相視一笑，牽著手離開。
    那些畫麵一一映入宋芷薇的眼中。
    她的心微微一顫，忽然意識到現在的她，也在經曆著同樣的場景。
    盛霆舟側過頭看她：“想吃啥？”
    她眼睛一亮，指著前方一家燒烤攤。
    “那個……可以嗎？”
    手指微微伸向前方，指向那家煙火氣最濃的攤位。
    攤前排著隊，幾對年輕人正有說有笑地等待。
    而她望著那升起的煙霧。
    忽然覺得，今晚的一切好像都變得不一樣了。
    回國這麽久，她還沒有好好地吃過一頓真正的燒烤。
    每天忙於工作、應酬、處理各種瑣事。
    而此刻，站在街角這家煙火氣十足的小店門口。
    那股熟悉的的香氣撲鼻而來，勾得她胃裏一陣陣發緊。
    “行。”
    他語氣幹脆，順手牽起她的手腕。
    店麵不算小，橫向展開約有十幾米，內部被分成了幾個區域。
    靠窗的位置還擺著幾張圓桌。
    地麵鋪著防滑地磚，雖然踩過的人不少，卻幹幹淨淨。
    幾張長條桌旁已經坐了幾撥客人，正吃得起勁。
    空氣中彌漫著燒烤的香氣，混合著孜然和辣椒粉的辛香。
    老板娘是個五十出頭的阿姨，頭發齊耳，用一根樸素的黑色發圈紮著。
    見兩人進來，她立刻從櫃台後探出身，利落地抽出兩份菜單，笑眯眯地遞了過來。
    “二位吃點啥？新醃的肉，現串的串，保證新鮮！”
    宋芷薇接過菜單。
    最終，她點了五花肉、羊肉串、牛肉串，又挑了兩樣素菜。
    她把菜單合上，輕輕遞給了身旁的男人。
    盛霆舟接過菜單，目光快速掃了一眼，抬手對老板娘說道：“再加兩瓶冰啤酒。”
    語畢，他把菜單還了回去。
    宋芷薇感到喉嚨有些發幹。
    她順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擰開隨身帶的礦泉水瓶，緩緩倒了一杯水，仰頭喝了兩口。
    水滑過喉嚨，帶來一絲清涼，讓她稍微舒服了些。
    可還沒等她把杯子放下，口袋裏的手機忽然又響了起來。
    她心頭一緊，手指微微一頓，目光下意識地落在手機屏幕上。
    是周懷慶。
    她本能地不想接。
    可如果直接掛斷，又顯得太過冷漠。
    於是，她沉默地伸出手，指尖輕輕一滑，將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
    鈴聲戛然而止，隻留下屏幕上的來電提示在微微震動。
    這一幕被盛霆舟眼角餘光捕捉到了。
    他側頭看了一眼，神情依舊淡漠，語氣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又是你小叔？盯得挺嚴啊。”
    宋芷薇搖了搖頭。
    “不是，是周叔叔。”
    他微微挑眉，腦海中浮現出白天周予策在辦公室提到的那件事。
    宋家近來在安排一場家宴，似乎是為了紀念什麽重要的日子。
    他心裏大概有了數，便沒再追問，隻是淡淡“嗯”了一聲。
    電話在靜音狀態下持續震動了幾秒，終於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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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芷薇盯著那已經黑下去的屏幕，悄悄鬆了口氣。
    可這短暫的安寧並未持續多久。
    幾乎是幾秒鍾後，手機又響了。
    屏幕再次亮起，還是那個名字，還是那通電話。
    對方似乎鐵了心，隻要她不接，就會一直打下去。
    終於，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伸手按下了接聽鍵。
    “喂，周叔叔。”
    電話那頭，周懷慶的聲音低沉。
    “怎麽這麽久才接？真那麽忙？連個電話都顧不上接？”
    宋芷薇低著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
    “剛在開會，手機調了靜音，沒聽見鈴聲。”
    周懷慶冷哼了一聲，語氣陡然變得嚴厲。
    “開會？今天是你媽生日，你作為親女兒，連家都不回？你心裏還有這個家嗎？”
    他早讓周予策打過電話催她回來，態度也算客氣。
    可到了晚上，宴席早已擺開，廳堂裏賓客滿座。
    親戚朋友、生意夥伴濟濟一堂，熱熱鬧鬧地舉杯祝壽。
    唯獨她這個親生閨女，自始至終沒有露麵。
    外人問起，他一個當家主事的人，如何解釋？
    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宋芷薇咬了咬唇，聲音依舊很輕，卻多了一分倔強。
    “我在外地出差，行程早就定好了，臨時走不開……實在回不去。”
    周懷慶根本不願意聽這些解釋。
    在他看來，女孩子家，工作再要緊，也比不過家裏的事重要。
    這個年紀，家裏不缺錢，條件又好。
    她本該多參加些社交活動，認識些合適的人，為將來的婚姻做打算。
    每天朝九晚五，掙那點工資，有什麽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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