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徐州亂鬥 第三十一章 陶謙毒計,謠言猛於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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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列不整,全體罰跑十圈!”
    “兵器落地,午飯減半!”
    “交頭接耳,鞭笞三下!”
    陳到在校場上舉著馬鞭,發號施令。
    他從小就被義父陳珪送入軍營培養,訓練這些有底子的丹陽兵來說從從容容,遊刃有餘。
    而丹陽兵們一個個卻匆匆忙忙,連滾帶爬。
    自從那天發了錢糧,好日子隻過了不到一天。
    這個白袍將軍,簡直就是個活閻王。每天天不亮就把人從被窩裏拖出來,操練到天黑。
    但罵歸罵,卻沒人敢真的撂挑子。
    因為夥食實在是太好了。
    粟米飯管夠,還能見到肉腥。
    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更何況,陳到賞罰分明。
    操練中表現出色的,不僅有口頭表揚,甚至還有額外的獎賞。
    大部分人都在這種又怕又盼的矛盾中,咬牙堅持著。
    但總有刺頭。
    王大蟲,那個獨眼龍,就是最不服氣的一個。
    他仗著自己是個屯長,在隊伍裏有些威望,處處和陳到對著幹。
    “陳大人!”王大蟲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臉色陰沉,“兄弟們都快累趴下了,是不是該歇歇了?再練下去,還沒上戰場,人就先沒了。”
    他身後的一群老油條立刻跟著起哄。
    “是啊,將軍,歇一會吧!”
    “腿都快跑斷了!”
    陳到停下腳步,緩緩走到他麵前。
    他什麽話都沒說,隻是靜靜地看著王大蟲。
    那股威壓,讓周圍的起哄聲漸漸小了下去。
    王大蟲被他看得有些發毛,但還是梗著脖子。
    “你盯著我看什麽!我說的不對嗎?我們是來打仗的,不是來被你當牲口使的!”
    “說完了?”陳到冷聲開口問道。
    “說完了!你想怎麽著?”王大蟲漲紅了臉,與陳到對峙。
    話音未落,陳到手中的馬鞭,就狠狠抽在王大蟲的身上!
    雖然大部分力道被盔甲抵消,但王大蟲還是覺得胸口傳來一陣劇痛。
    王大蟲被打蒙了,他捂著胸口,惡狠狠盯著陳到。
    “你……你敢打老子!?”
    “不服管教,該打!”冷眼看著他。
    王大蟲氣急敗壞,對著身後那些“兄弟們”吼道:
    “兄弟們!我們走!不受這鳥氣!”
    但無人響應,如今雖然訓練辛苦,起碼有飯吃,有錢拿。誰會再去過那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
    見這些平日與自己親密無間的“兄弟們”無動於衷,正想再出言鼓動時。
    卻被陳到一腳踢翻在地,緊接著抽出佩劍架在了王大蟲的脖子上厲聲喝道。
    “目無軍紀,擅自喧嘩,動搖軍心者,當斬!”
    見王大蟲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他手中微微用力,王大蟲脖子上被割出一道血痕。
    “你以為我是開玩笑嗎?”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毫不懷疑,隻要王大蟲再多說一個字,那鋒利的劍刃定會刺穿他的喉嚨。
    王大蟲也明白過來,這人是認真的!
    他身體不自覺地劇顫,獨眼中再無半分桀驁,隻剩下對死亡的恐懼。
    牙齒在咯咯作響,一股熱流順著他的大腿內側流出,在腳邊積起一小灘水漬,但他卻仿佛聞不到褲襠裏的騷味。
    他怕了。
    他不想死!
    “將軍……饒命……我……我知錯了……再給我一個機會!”
    陳到收回長劍,對著身後兩個親兵命令道:
    “拖下去,鞭笞二十!”
    “是!”
    王大蟲像一條死狗一樣被拖了下去,在戰場沙地上留下兩條濕漉漉的拖痕。
    陳到環視眾人,冷冷說道:
    “還有誰不服?”
    鴉雀無聲。
    而這一切全被遠處高台上,拄著拐杖的陳登盡收眼底。
    林阿狗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
    “公子,叔至公子這也太狠了……”
    “不狠,鎮不住這群懶散慣了的兵痞。”陳登淡淡開口,“慈不掌兵,義不掌財。這個道理,你要慢慢學。”
    “鐵,是需要血與火來淬煉的。”
    陳登在校場上看著這支逐漸恢複戰鬥力的軍隊,他們每一次整齊的呐喊,都像一記耳光,扇在了某些人的臉上。
    彭城,陶府內,氣氛便如這深秋的天氣一般,陰沉壓抑。
    陶謙坐在主位上,麵沉如水。
    堂下,曹豹剛剛匯報完丹陽兵營的情況。
    “陳到此子,手段了得。每日操練不休,不過五日,便將那群懶兵治得服服帖帖。”
    陶謙聽後,撚著胡須,沒有說話。
    一旁的趙昱卻冷笑一聲。
    “區區七千兵痞,就算練出花來,又能如何?陶公,您真正該擔心的,不是這個。”
    陶謙抬起頭:
    “哦?元達有何高見?”
    “麋家!”趙昱一字一頓,“麋竺竟然把寶壓在了陳登身上!”
    “為了拉攏陳家!甚至不惜將自己的親妹妹許配給一個瘸子!陶公,您不覺得這很反常嗎?”
    曹豹在一旁表情複雜,沒有說話。
    趙昱繼續說道:“我已派人打探清楚。麋家最近在大肆收購粗鹽,似乎在做關於精鹽的大生意!”
    “精鹽?!”
    這兩個字讓陶謙的手猛地一抖,幾根胡須都被扯了下來。
    他當然知道精鹽意味著什麽。
    那東西隻有皇族才配享用。
    是比銅礦更恐怖的聚寶盆!
    徐州第一大族,與徐州第一富商聯姻。
    本就讓陶謙心中忌憚三分。
    如今,如果讓陳登手握兵權,麋家再掌控錢糧與商路。
    這已經不是聯姻,這是在結盟!
    想到這裏,陶謙的額頭滲出了冷汗。
    他想起了年輕時那個陳珪!
    陳家在徐州的勢力盤根錯節,正值她當時從丹陽來到徐州,這陳珪就一直給自己挖坑!
    現在,陳家搭上了麋家這條錢袋子,還掌握了製作精鹽這種秘技……
    假以時日,這徐州,到底是誰的徐州?
    “這父子倆!真不讓人省心!”陶謙幾乎是吼出來的。
    “陶公息怒。”趙昱躬身道,“為今之計,是絕不能讓他們順利聯姻!”
    “一旦聯姻成功,再想拆散就難了。”
    陶謙喘著粗氣。“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趙昱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狡猾的笑意。
    “釜底抽薪,不如揚湯止沸。我們現在不能得罪糜家。那就把他們的名聲搞臭!”
    “一個殘廢之人,如何能配得上麋家那位貌美如花的千金?這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貓膩!”
    “我們隻需放出風聲,說陳登為求富貴,不惜使用左道邪術,迷惑了麋竺的心智。再買通一些市井無賴和小商販,將此事編排一下……”
    “到時候,弄的滿城風雨,我看他陳登還有何麵目立足!”
    “屆時,麋家為了自家聲譽,也必然會重新考慮這門親事!”
    陶謙聽著,思緒漸漸清晰。
    這是一個毒計。
    但,卻也是一條好計!
    “好!就按你說的辦!”
    ……
    三日後,彭城最繁華的茶樓內,一個尖嘴猴腮小二,高聲談著城中趣事。
    滿堂茶客豎起耳朵傾聽。
    “話說這下邳陳家,生了一個跛腳公子,叫做陳登。”
    “這人心術不正,仗著自己知道一些左道邪術!在麋家宴上,用妖法,迷了麋員外的眼!”
    “不止如此啊!”他越說越起勁,“聽說糜家小姐年方十八、貌美如花。這豈不是一朵鮮花,插在了……唉!”
    一聲長歎,引得滿堂嘩然。
    “竟有此事?用邪術騙婚,此人當真無恥!”
    “你們也不想想,他為何天生殘疾?定是上輩子沒幹好事啊!”
    市井之間的流言蜚語,在街角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然而,那些真正參加了麋家宴會的士紳商賈們,卻對此三緘其口。
    他們聚在一起時,談論的卻是另一番光景。
    “可惜啊!這麽好的機會,怎麽就讓麋家給搶了先!”
    “是啊,若是能與陳公子聯姻,別說一個女兒,就是十個女兒我也願意!”
    “精鹽之術,銅礦之利……這哪裏是娶媳婦,這分明是請回來一尊財神爺啊!”
    嫉妒、羨慕、懊悔,種種情緒在他們心中交織。
    他們恨不得現在就衝到陳登麵前,把自己的女兒、妹妹、侄女全都送過去。
    流言,在他們這些知情人眼中,不過是個笑話。
    不久,這些流言也傳到了軍營中。
    林阿狗聽著幾名士卒談論這些風言風語,氣得直跳腳,幾次想找陳登分說,卻都被陳到攔了下來。
    “大哥自有計較,你莫要自亂陣腳。”
    將台上,陳登拄著拐杖,看著下方漸漸成型的軍陣,眼神平靜無波,仿佛外界的風雨與他全無關係。
    他知道,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徒勞無功。
    現在要做的,就是爭分奪秒,擊敗臧霸!奪回下邳!
    直到傍晚,一名麋府的家仆來到營帳。
    “陳公子!我家大公子,正在營外,想與您一敘。”
    陳登點頭。
    “有請!”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來了麽……比我預想的,還要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