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澳門回歸

字數:4545   加入書籤

A+A-


    日記:
    .
    1999年12月17日..........星期五..........雨
    .
    今天是倒黴的一天,倒黴從早上開始,貫穿始終。在路上穿著雨披、騎著自行車飛奔,突然不知道撞到了什麽硬東西,車前輪顛了一下挺過去了,接著“嘶——”地一聲撒氣聲,車胎破了。但按每天早上分秒必爭的時間安排,必須騎車才能在上課前趕到教室,於是我並沒下車查看,咬著牙硬騎。感受著車胎慢慢癟下去,車軲轆碾在車胎上,車胎碾在地上,就像碾在我心上。這可憐的車啊,跟我風裏來、雨裏去,還能不能跟著我騎完剩下的一年半兩年啊?!
    上午,數學考試,考完後情況感覺很糟,腦子一團漿糊。下午,在食堂,我往買饅頭的窗口遞進去五毛錢說買一個,食堂的師傅遞給我一個饅頭。我想了想,又遞進去兩塊,說買兩個。食堂師傅補給我一個,並把我之前給的五毛錢退給我,又找給我一塊錢。那五毛買的饅頭我沒退,怎麽還把錢退給我了呢?我總覺得師傅多找了五毛錢,就把退的那五毛錢又還給了師傅。拿著兩個饅頭走到半路,腦子才繞過彎來,發現不該退那五毛錢。我這什麽糊塗腦子啊!這個賬都算不明白,數學能考得好才怪了!
    晚上不上晚自習,說好看看陶然相聲排練的情況,可他好像忘了,吃過飯就和史輝出學校了,害我在教室白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人。推著癟了氣的自行車回家,沿路沒找到一個補胎的師傅。這注定了我明天必須要早起。
    .
    1999年12月20日……星期一……晴
    .
    今天是澳門回歸日,報紙和新聞裏鋪天蓋地充斥著與澳門有關的宣傳報道。但一切得從昨天說起。
    昨天,陶然說電視台淩晨0點會直播回歸交接儀式,要去我家看電視,見證這舉世矚目的曆史時刻,。我一口答應,可答應後就一直心神不寧,不知道在期待什麽,又在擔心什麽。東霞聽說他要去,就起哄也要去,並叫上了奚萍。陶然覺得他一個男生有點勢單力薄,就又叫上了史輝。就這樣,晚自習後一行五人徒步向我家進軍。
    一路上,大家相談甚歡,隻我心裏惴惴不安,我沒跟媽媽打招呼說今天有同學要來,更不知道看到這麽多人,她會是怎樣的態度。到家,開門,媽媽在看電視,見我帶著這麽多人回來,一臉驚愕。我跟她說明了情況,便回頭以最大的熱情去招呼同學。媽媽神情中有些許不快,不知是因為沒打招呼,還是因為來的人多,或者因為來的人裏有男生。她倒也沒臨場發作,幫著我招呼同學們看電視。
    端茶遞水、端出零食果盤,各自落座,換到我們要看的台。還沒到交接儀式的時間,看了個文藝晚會的尾巴,接著就是直播交接前各準備部門的采訪。客廳裏滿滿當當坐著六個人,半天沒一個人說話,隻有電視的聲音。東霞和奚萍端坐著身子,比在教室裏上課時還端正,似乎每一口呼吸都在仔細控製。陶然和史輝也刻意減小了吃東西的動作頻率和幅度,看著大家謹慎、拘束的樣子,我覺得十分別扭,但又不知該做點什麽。交接儀式開始時,爸爸回來了,情況並沒多大改善,多了一個加入沉默觀影隊伍的人而已。儀式結束後,我有意催爸媽先洗了睡,好讓拘謹的同學自在點,留下隻有我們的空間,自由地說說話。爸媽猶豫地看了我們一會,想說什麽又沒說出口,口頭安排了我們睡覺的房間就去睡了。
    爸媽離開後,空氣中的每一個氧分子都立馬輕鬆起來,大家輪流去洗澡,沒去的坐在床上聊天、看漫畫和我以前的照片。洗漱完畢,在女生們的催促下,兩個男生開始了他們第一次的相聲排練。
    .
    陶然從側麵上場:“征婚啟事:我妹妹芳齡十五,初三文化程度,伶牙俐齒,貌美如雁,因頑性十足,劣根難除,所以今欲將其婚配,有意者請與李家莊、瓊家屯、廣告村、李先生聯係,電話:。”
    史輝隨即上場:“嘿,嘿,嘿,你是誰呀?”
    陶然:“本人乃新世紀股份有限公司華夏電子集團‘廣告人’創意部李家莊、瓊家屯、廣告村分公司總經理助理的小舅子的親侄子是也。”
    史輝:“好麽,這麽長一大串,我可告訴你,這兒可不許擺攤設點,買賣水貨,走走走。”
    陶然:“我是既沒擺攤又沒設點,更沒買賣假冒產品,我這在做廣告搞宣傳。”
    史輝:“呦嗬,你也會做廣告?搞宣傳?”
    陶然:“我們李家莊、瓊家屯、廣告村的人個個都會做廣告,懷疑)怎麽?你不知道?”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史輝:傻嗬嗬地)“不知道。”
    陶然:驚訝、可惜)“哎呀,這我可得給你說說。這我們那村兒呀,人人見麵不說你好,像平常見了麵了都說:“你好!吃了沒有?”我們那兒不這麽說。”
    史輝:“那怎麽說呀?”
    陶然:“我們那兒見了麵這樣:嘿,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
    史輝:“嗨!廣告詞呀!”
    陶然:“對!”
    史輝:“對什麽對呀,人家都聽不懂什麽意思。”
    ……
    兩人對詞都不是很熟,不知是因為夜太深,怕吵到別人,還是他們原本內斂的個性,表演得比較收著,放不開。南方普通話也賦予了段子一種奇怪的、不同於bj話的味道。無論他們演繹得多麽生澀、蹩腳,還是逗得我們三個觀眾樂不可支,羞澀地裝豪邁的樣子和忘詞的反應比實際抖的包袱更可樂。我幫他們調整了下語氣和節奏,他倆又演練了一遍。受到我們笑聲的刺激,他們越發興奮起來,竟毫無困意,各自又聊了許久才去睡。
    家裏沒那麽多床,隻能擠著睡。三個女生睡大床,兩個男生在隔壁房間擠一米多寬的小床,估計有些難度,好在大家都不胖。躺在床上興奮半天,很久沒睡著,今天的一幕幕又再次電影回放般地浮現在腦海,一遍又一遍。這是第一次有同學來我家過夜,這也是第一次和同學睡在一張床上。家裏管得嚴,有很多明說的或未明說但不能碰的條條框框,不在同學家過夜和不留宿同學就屬於未明說的規則,沒想到打破規則也沒什麽惡劣後果,貌似還很開心。也得虧爸媽給我留麵子,沒當著同學的麵發作。
    早上六點半,鬧鍾響了,今天澳門回歸,普天同慶,放假一天。不上課,但有慶回歸的活動,還是得去學校。我起來時,東霞和奚萍還在睡,兩個男生卻已起來收拾好了床鋪,端正板直地坐在那,又恢複了在我爸媽麵前那副嚴肅正經的模樣。我笑了笑,招呼他們洗漱,然後自己去準備早餐,叫東霞她們起床。男生們吃完飯女生們還在梳洗,等女生梳洗完畢,發現已經七點多了,她們便拿了幾個麵包在路上邊走邊吃。哎呀!床鋪還沒來得及收揀。唉,算了,晚上回來再聽媽媽教訓吧。
    到學校先開了個全校大會,會上有兩個學生黨員入黨,會後各班組織到教室打開電視觀看與回歸有關的電視節目。快十一點,活動結束,同學們也開始三三兩兩的離開教室,我有些猶疑,不想一個人回家發呆,但又沒什麽繼續留在學校的理由。問陶然下午有什麽安排,他說沒有。他沒提排練相聲的事,我也就沒多說。是的,在他心裏說不定相聲並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我決定回家了,走出教室,他尾隨而出,以為他有什麽事,回頭看向他,他嘚瑟地說:“哎呀!一個人回家好寂寞呀!”然後與史輝欲往宿舍的方向走,我狠狠地用眼神剜了他一下,甩出一句“要你管!”氣呼呼地扭頭走向車棚。
    走到車棚,門沒開,我莫名地興奮起來,像得到了留在學校的“特赦”,立馬回頭往宿舍方向走。女生宿舍,幾個女生正忙著排練元旦晚會的舞蹈,也許是想保持節目的新鮮感,也許是害羞,她們很介意非參演人員觀摩,時不時要“清場”,把不是她們節目的人請出宿舍。男生宿舍,除了幾個忙著洗衣服的,都跑出去玩了,陶然和史輝都不在。我隻好悻悻地回到車棚,等到十一點半車棚開門,才獨自騎車回家,在混沌中度過整個下午。
    .
    .
    唉!可憐的孩子,你就是喜歡他,作為一個成年人,我不知道你喜歡他什麽,但我知道你喜歡他。你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思,但迫於不能早戀的壓力,要成為父母老師期待中的“乖孩子”,隻能把這份心思藏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你努力地為別人活著,而失去了自己。
    為了不被別人發現,包括讓自己也相信,即使在日記裏也不斷給自己洗腦,你們隻是朋友。為了遠離風言風語的裹挾,你一遍又一遍審視自己對他的言行,盡量比一般朋友還冷淡,可你又不甘心從此形同陌路、不相往來。於是你打著“朋友”的旗號,若即若離。
    可無論你怎麽否認,怎麽把關係界定在“朋友”的位置,你為之牽動的或喜或怒的情緒、不合常理的行為已經出賣了你,你能做的掙紮也許就隻有口頭上的“不承認”罷了。
    喜歡二十年前的你請大家收藏:()二十年前的你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