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眼花繚亂的大學生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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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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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10月6日……星期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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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是思念的載體,但僅限於思念,一旦真的靠近,要做的事就變成了逃離。
回家這幾天的日子再次證明了這句話。頭兩天,把噓寒問暖的關切用盡、出門在外的新鮮事聊完後,第三天生活恢複常態:早上八九點,媽媽從刻意調大的電視聲音和突然掀開被子開始“叫醒”係列工作。她持續念叨著“什麽時候了還不起床?!”、“誰家有你這麽懶的丫頭?!”、“再不起來早飯都涼了!”之類的,並時不時來推搡我,或者掐我一把。困意和媽媽的這些物理、精神攻擊相互較量,失敗的從來都是我的困意。隻是這個博弈過程決定了我賴床時間的長短。我起床後,媽媽就把叫醒爸爸的工作轉交給了我,並賦予我對爸爸采用同樣叫醒動作的“權力”。我並不想做這些,我骨子裏是同情爸爸的,我們經曆著同樣的“折磨”。但我起床後並沒有別的事可做,無聊驅使我隻能去叫醒他。隻是我的“叫醒”從來都出工不出力。
大家都起來後,我仍舊沒事可做。自從不用在家刷題寫作業後,我的生活就空了,沒有內容,無所事事,隻能無聊地守著時間流逝。沒有了學習任務,在家裏,我徹底活成了毫無用處、如行屍走肉的空殼。看電視是不用出錢的娛樂,可在媽媽眼裏,電視在完成“叫醒”使命後,就不該再被使用。我看一會電視,就會收到媽媽“天天看電視,眼睛還要不要了,等著瞎啊!”之類的嘮叨或“詛咒”。想要避免這種狀況,就要找點事做,例如買菜或做家務。菜不可能買一天,家務做不好也會被念,於是去找朋友玩便是最好的逃離。
蘇小鵬為省路費,放假沒回家。3號我去找藝婷,藝婷說“四眼”喜歡上了別人,他們分手了。然後剩下的大半天時間,我便在聽藝婷追憶與“四眼”的過往和痛陳其種種無情中度過。這種時候,陪伴和安慰是必須的,而最好的安慰便是陪藝婷一起痛罵“渣男”。即使我不認為遠距離戀愛會有結果,但作為朋友,我必須與藝婷站在一起,把責任歸咎於“四眼”或環境。藝婷委屈、義憤、情緒激動,但她卻沒哭。也許,她心裏早已預見了結果,隻是遲遲不願接受吧。
回家前,藝婷告訴我陶然曾有本書托她送給我,她一直沒顧上。聽到陶然的名字,我恍如隔世,淒然笑笑說:“書你留著。沒結果的事,還是不要徒增煩惱了吧。”
藝婷點頭會意,然後問我:“你們還能做朋友嗎?”
我無可奈何地笑著答道:“我們一直都是朋友。也許……隻有朋友,關係才能長久……”
4號,複讀班開始補課,我趁門衛不注意,偷偷溜進學校去見複讀的同學們。課間,我出現在複讀班外的走廊,像將餌料投入平靜的錦鯉池,老熟人們迅速熱情親切地圍過來,打破複讀教室裏死一般的沉寂。他們向我傾訴複讀的無聊與壓抑,打聽其他同學近況、以及省城和大學的生活,就仿佛監獄裏的人揪住一絲可能的機會,要了解外麵的世界。
課間十分鍾遠遠不足以完成我們的交流。藝婷在她旁邊給我調出個空位,並給我一本書,讓我坐在那假裝上自習。沒有了升學壓力,以這種方式坐在以“死亡低氣壓”著稱的複讀教室裏陪老同學們上課,通過寫紙條交流,我卻品出些許美好來。莫淩波告訴我藝婷最近和班上一個黑壯的男生打得火熱;彭思宇偷偷向我打聽吳雪華的在學校的情況;毛廣海谘詢的問題都和工科類大學專業設置有關,好多我都答不上來……
分別是永恒的主題。最近幾個月,做了太多次告別,我已能熟練而自然地提出要走了。離開教室時,施萊特追出來說要送我一程。在樓梯間,他裝作很隨意的樣子,從口袋裏掏出塊粉色女士手表遞給我,說:“這個好像適合你。家裏也沒人戴……”我推回他的手,裝作什麽都不明白的樣子,大咧咧地笑著說:“當兄弟的,誰戴粉色的表啊?!哈哈哈哈……留著給你幹妹妹吧!”說完不等他反應,快速跑下樓。
見完朋友,繼續待在無聊的家裏,事事處處接受媽媽無來由的指責和說教,這是種精神折磨。好在我現在有了一處逃離之所——學校。我編了個係裏有事的理由,說要提前一天返校。媽媽日常打壓的狀態立馬消失,恢複成我剛回家時不舍的樣子。她一麵幫我添置要帶去學校的行李,一麵抱怨我心冷,隻是依照約定每兩周打一次電話,沒像其他上學的孩子一樣常哭著打電話回家說想家、想媽媽。這種時候,我什麽都不說就是最好的應對。爸爸會出來幫我打圓場,說電話費不便宜,兩周打一次是最合適的頻率,多一分太勤,少一分則疏。他還會自豪地誇讚我在他的英明教導下,成長為了堅強的人,有事都能應付,沒本事的人才動不動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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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節回家,我沒把日記本帶回去。就像離開時,提醒自己的那樣。看似越沒有秘密的地方,秘密隻會藏得越深。30號那天的事絕不能被家人知道。它被記錄在這裏,就注定這本日記再也不會出現在家裏了。現在,在“家”這個方向,我已親手把“情緒和秘密”的出口堵死。
30號下午的課,所有人都上得心猿意馬。上大學後的第一個長假,同學們都早早各有計劃。魏博雅提前一兩個星期去購票點搶到能第一時間回家的火車票。前一天晚上,她便收拾好了行裝。怕誤火車,她心心念念著早點走,準備最後一節課逃課,並囑咐江雲萍替她答到,以應對老師課間隨機點名。萬事俱備,隻等時間一到,她就直奔火車站。江雲萍不打算回家。省路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她已約好幾個老鄉,借放假的機會,好好逛逛市裏有名的景點,開拓眼界。肖偉自然是要去找男朋友的,一下課就沒了蹤影。而我,打算在回家前,去向程執好好告個別。
吃過晚飯,我與程執坐在操場看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明天就是中秋了,中秋團圓夜啊!”我莫名的突發感慨。
“你想跟誰團圓?”他嘻嘻地壞笑。我意識到自己失言,臉紅地看著他,默不作聲。他又問:“你以前來過省城嗎?”
“聽我媽說我很小的時候來過,但我不記得了。前幾年,我爸帶我來看過病,從醫院出來當天就回去了。”我如實回答。
“那你在學校這些天出去過嗎?”他又問。
“去校門口買水果,還有和你們去吃飯,算嗎?”我眨著眼望著他,不知他想了解什麽。
他突發奇想,眼中閃出興奮的光,起身拽著我的胳膊就往外走,邊走邊說:“走!我們坐公交去!”
“啊?!現在嗎?去哪兒?”看著黯淡的天色和亮起的路燈,我擔心出去後很可能趕不上最後一班回來的車。
“走!去了就知道了!”他笑著,一副很神秘的樣子。
看他賣關子,我心中狐疑又好奇,由他拖著走,嘴裏還是忍不住地念叨:“萬一沒車回來了怎麽辦啊?”
“你放心!跟著我就是了。你信我,我不會害你的!”他打包票道。
我倆溜溜達達走到校門口時,天已黑盡,好幾輛停運的公交車整齊地排在遠處,一輛空空的571停在離校門最近的一棵法桐旁,車剛熄火沒一會,一個人從車頭旁繞出來。程執上前問道:“師傅,這車還走嗎?”
“走!過會發車。這是倒數第二趟,後麵還有一趟。”那人說完,抱著個大水杯走進了不遠的小賣鋪。
我看著程執,用眼神詢問“這車還上嗎?”
程執也認真地看著我說:“去不去你自己決定。如果你說不去,我們現在就回去。”他雖如此說,眼神裏卻全是:“你相信我嗎?”、“你不好奇嗎?”、“你在怕什麽?”……
一個聲音從心底幽幽響起:“你想一直過循規蹈矩的生活嗎?你不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嗎?就算回不來又會怎樣?你不好奇做‘出格’的事會有什麽結果嗎?如果有意外,你不想試試自己有沒有能力應對嗎?……”這些想法如瘋長的草、如魅惑的狐、如癡纏的蛇,牢牢攥住了我心中的叛逆與探索欲。
公交車如方程式賽車附身般拚命向前疾馳,就像我急於擺脫規訓桎梏、奔向自由的心。車窗上的玻璃在顛簸中叮咣作響,它們仿佛隨時都會“粉身碎骨”,又始終完好地在窗框的間隙裏不停跳動。斑駁的樹影迅速向後退去,深灰淺灰,糊成一團。車上,除了司機,便隻有我與程執兩人,坐在最後一排。我們十指緊扣,各自想著心事,不發一言。
夜,神秘而獨具誘惑。我望向未知的窗外,路燈、建築輪廓燈、景觀燈、霓虹燈,各種燈光變化,從荒野的城郊到有煙火氣的居住小區,從靜默的山水湖泊到喧囂的城市商圈,還有那些一瞥而過的燈紅酒綠,看起來熱鬧酷炫,卻不知為何的夜生活。公交車帶著我們從市中心穿過,這個城市的輪廓漸漸在我眼前顯現。夜,不全然是黑的。
程執帶我在終點站的前幾站下了車。這一站除了我們沒人上下車,車站站台不大,路燈也不算敞亮。我不知程執意欲何為,跟著他一路往前走。這是個上坡,走了一會後背已略略有些出汗,迎麵有陣陣涼風襲來。程執終於不再賣關子,說道:“你肯定沒‘走’過長江大橋吧!來旅遊的人也少有步行過橋的。有沒有興趣挑戰下‘走’過去?這可是個難得的體驗!”
“啊?走過去……能走嗎?這橋有多長?”我有點吃驚。
“不知道,那邊有人行道,應該能走。我也是第一次走。”他如實回答。
“走完全程要多久啊?!感覺這橋好像比縣城裏的大橋長多了,看起來好像要挺久的。縣城裏的橋我也沒走過幾次……”我小聲碎碎念著,心裏卻早已萌生了嚐試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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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它要多久呢,我們有一晚上的時間!試試吧,走到哪算哪。”他炙熱的目光看得我兩頰發燙,“一晚上的時間”那幾個字像錄進了複讀機,在耳邊循環往複,久久不散。
我跟著他不緊不慢地走著,橋頭兩側對稱立著兩個“大蓋帽”房子,柱子和“蓋帽頂”被柔和的燈光打亮,結構分明。他說那是橋頭堡,是打仗時要搶占的軍事據點。腳下傳來隆隆的響聲和酥麻的震顫,他說這是全國第一座公路、鐵路兩用橋,那是下麵一層有火車正在經過。江對岸星星點點的光或集中,或分散,照亮沿江高低錯落、形狀各異的建築,他指著其中好分辨的幾處告訴我哪裏是電視塔,哪裏是江漢關,還有步行街……
快到江心,風勢漸長,他倒退著走在前麵為我擋風,忽而他發現新大陸般興奮地笑著對我說:“回頭,看那兒!”
我依言轉身,在一片墨色蔥蘢掩映中,立著一座多層塔狀建築,輪廓似金線勾勒的簡筆畫。近屋頂的匾額上有三個大字,以我所在的距離看不清。但看樣子,與小時候我與姥爺合影的一張照片背景很像。照片裏,我哭喪著臉站在媽媽身邊。原來這裏我曾經來過,隻是不記得了。
“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四大名樓’之一!夜遊起來是不是別有一番意味?”程執狡黠地笑著說:“這樓雖是八十年代重建的,但地點是故址,形製樣式也好看。這樣不買門票遠觀,性價比最高了!晴川曆曆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順著橋走過去,就能到這兩句詩裏提到的古址了。你是想看晴川的漢陽樹,還是鸚鵡洲的芳草?”
他一下把我問懵了。對於不了解的事物,我不知該如何選擇,不想因自己隨意選擇給我們的行程帶來麻煩,更不想讓他覺得我是個挑剔、難伺候的人,便笑著答道:“呃……隨便,你定吧!”
“那我們就順著路,走到哪兒是哪兒吧。”他溫和地笑著,又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他跟我講伯牙子期高山流水覓知音的典故,講龜、蛇兩山的曆史傳說,講這些景點及附近公園、景區運用現代園林手法造景的利弊。我聽他滔滔不絕地講著,身邊汽車呼嘯,腳下江水汩汩,絲毫影響不了我聆聽的專注。我的世界裏隻剩他。
下橋,山腳的路比橋上暗了許多,也安靜了許多。任何一絲響動都像從擴音器裏傳出的一樣,聽得清晰至極。我們走動的腳步聲在這條路上回蕩,咵噠咵噠。我們背後不遠處也傳來咵噠咵噠聲,跟著我們走了好久。
我輕輕拽了拽程執衣角,悄聲說:“別回頭!好像有個人跟著我們走了一路了。”
“哦,走快點!走過這個路燈,到遠處看看。”程執也小聲說。
又走了一會,地上一個拉長的男人身影漸漸離我倆的影子越來越近。程執牽住我的手,一到路口拐角就拉著我使勁跑起來。我跟著他一口氣跑出老遠,直跑到亮敞的大路才停下回頭望。那個男人並沒跟來。看我們一樣如驚弓之鳥膽小謹慎,我倆相視而笑。
江兩岸五彩絢爛的燈光都已熄滅,一輪圓月掛在藏藍如墨的天幕上,江麵倒映出些許散碎閃銀。借著月亮、江水和路燈的微光,僅能看清切近的事物,遠一些的是不戴眼鏡看世界的效果,輪廓模糊,殘留印象。這個城市已進入睡眠模式。
“現在已經是中秋了吧?”我沒看表,站在晴川閣與鸚鵡洲之間的灘塗旁懷古傷今,望著江水,緊緊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夜裏的江風有些寒涼。
“嗯,很高興這團圓的日子能跟你在一起。”程執過來抱住了我瑟瑟發抖的身子。
“以前我從未通宵過。一般除夕守歲時熬過零點就睡了,或者偶爾有趕作業的時候,最晚也就到夜裏兩三點。”我想跟他分享我的生活,碎碎念著:“印象中,總覺得通宵是大人才會幹的事,現在看起來好像也沒什麽難的,我現在一點也不困。”
“這才哪到哪啊!現在才淩晨一點多。通常最難熬的是夜裏三四點,那時候最困,而四五點是一晚上最冷的時候。”程執用臉摩挲著我的頭發,用看小孩的眼神看我,仿佛我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麵臨怎樣的生活:“你以後要是做設計,會習慣通宵的。做設計、做模型、交圖前夜通宵熬夜是慣例,於新之最高記錄連著熬了三個晚上。”
“他熬夜是在趕作業嗎?該不是在幹別的吧?通宵第二天他還去上課嗎?還是在宿舍補覺?”我很難想象那個閑散的“老煙鬼”奮發圖強的樣子。夜風吹得我渾身一激靈,我終於忍不住問:“我們真的要在這兒待到明天早上嗎?這兒有點冷!”
“不是明天早上,已經是‘今天’早上了!”程執糾正完我,又安慰道:“現在沒車了,這附近也沒有旅社。我早上八點多坐火車去江蘇,這兒六點估計就有公交了,我們坐第一班公交回去。沒幾個小時。你要是覺得冷的話,我們去找個背風點的地方,不過沒風的地方會有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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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美好的浪漫結束後就是骨感的現實。我要在“冷”和“被蚊子咬”之間做抉擇,兩個都讓我頭疼,我都不願接受。我下意識地抱緊了程執。他亦抱緊了我,輕車熟路地找到我的唇,深深吻下。在他展示爐火純青的吻技時,有力的雙手也不忘探進我襯衣裏,肆意摸索、揉捏。我想是不是談戀愛的人都這樣?我想做一個好“女朋友”,沒有拒絕,我怕他覺得我拒他於千裏之外,我甚至在反思我原來的要求是不是過於保守、陳腐。
直到他拉開皮帶扣,這個動作觸碰了某個“開關”。我拽住他的手腕,渾身肌肉緊繃、僵硬。他停下所有動作,暫停了約摸半分鍾。安靜與緊張的氛圍卻把這個暫停拉長了一個世紀。對於若他強勢堅持我該如何反抗,我腦中閃現出無數設想,可我仍被動地等著他先給出反應,我不想自己的過激行為讓他身心受傷。
他放開我,整理了下裝束,什麽都沒說。像什麽都沒發生,但氣氛又著實凝重得能擰出水來。這不在我的設想中。我不想這事黑不提白不提地過去,我想知道他是怎麽想的,我也想知道今後我們相處的行為邊界在哪兒。
“那個……不是應該……在結婚後才可以嗎?”沉寂許久後,我斟酌著說出這句話。
“也……不一定。”程執考慮了一會才說,顯然他在思考該怎麽回答會讓道理說得通。氣氛稍有緩和。
“如果不是,那為什麽有那麽多男生在意自己的新婚妻子是不是‘處’?”我問。
“呃……也不是……所有男生都這麽認為……”他辯解。
“那你呢?”
沉默許久後,他沒有正麵回答:“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抱你了。”
這次輪到了我沉默。又一陣江風吹起,我壓緊牙關,避免牙齒不由自主地顫抖,小步原地跑動,運動生熱。程執又擺出看小孩的神情,笑著伸開臂膀。
“能隻是抱著嗎?”我加重“隻是”兩字的語氣,試探性地問。他笑著擁我入懷。
好不容易捱到第一班公交車來,我們如遇救星般趕緊跳上車。我原打算去火車站送他,他說伍和德會幫他帶行李到火車站碰頭,我不想讓伍和德看笑話,便作罷。
返校後,我第一時間聯係了程執,把之前要控製見麵頻次、保持距離的考量全然拋諸腦後。假期最後半天與他膩在一起,他獻寶般把電熱杯煮泡麵當作“最新研究成果”分享的行徑在我眼中竟無比真誠、可愛。順帶著,那碗泡麵也成了無上美味的存在。果然,女人戀愛後,無腦程度人均戀愛中的藝婷。我也毫無例外。
和程執坐在操場旁扯閑篇,看見隔壁班的男生摟著曲白在跑道旁散步。那男生個子不高,長得有幾分帥氣,說一口兒化音十足的京腔。他是曲白老鄉。
“呦嘿,聊著呢!”男生經過時突然衝我打招呼,因為與他不熟,這個招呼讓我有些錯愕。
“別貧!走,別打擾人家!”曲白衝我點頭,看到我臉上的驚訝,笑著吐槽男生,拉著他離開了。我坐在原地,一麵感慨老鄉之間戀愛速成率之高,一麵欽佩他們戀愛談得高調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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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羞於談論情愛、以欲望為恥的教育語境裏,“性”是低級趣味、傷風敗俗的禁忌。但它卻是親密關係中繞不開的命題。
傳統慣性認知、男女力量差距和女性生理構造,從心理層麵、保障自我意識實現的物理因素、以及為承擔後果所需付出身體影響和損傷等多方麵,造就了男人在“性”方麵先天具備主導和強勢的基礎。在後天教育、引導中,一味回避、遮掩、采用不提及就不存在的方式對待它,女性無法光明正大地獲取正確認知,缺乏自我保護的理論知識和技術手段,還需承擔輿論對其人格貶損造成的心理壓力。拒絕、回避、退讓,解決不了問題。在避無可避、必須麵對時,勢必從偏見、扭曲的視角解讀,慌亂應對,也必然影響親密關係的發展。
強者恒強,弱者愈弱。沒有無歧視、無差別的教育土壤,沒有可以平常心談論的輿論空間,正確、健康、平等的兩性關係無從談起。在親密關係中,強勢一方有意無意對對方施壓,進行pua,便會演化出冷戰、疏離、暴力等等,當問題大爆發,雙方漸行漸遠……
這不隻是青春期男女間的問題,它的拖尾效應可能影響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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