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林風那句“湯，不錯”和“好自為之”，像一道暖流融化了後山經久不散的寒冰。雖然算不得什麽正式許可，但其代表的默許態度，卻比任何言語都更有力量。
    消息像長了翅膀，比之前任何謠言傳得都快。不過一夜之間，幾乎整個外門都知道了——大師兄親口誇了蘇婉做的湯，甚至默許了她那攤子的存在！
    第二日清晨，“五味齋”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盛況。
    天剛蒙蒙亮，草棚前就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不僅有熟悉的老麵孔，更多了許多充滿好奇和期盼的新麵孔。他們看向蘇婉的眼神，不再是懷疑和輕視，而是帶著一種混合了驚奇、討好甚至一絲敬畏的複雜情緒。
    “蘇師姐！給我來兩份回靈套餐！”
    “我要那個固本培元湯！昨天沒搶到！”
    “聽說大師兄都誇好？真的假的？給我也嚐嚐！”
    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石桌早已坐滿，後來者便幹脆蹲在一旁或站著吃，也毫不在意。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食物的香氣和滿足的讚歎聲。
    王師弟主動擔當起了維持秩序的角色，忙得滿頭大汗，臉上卻洋溢著與有榮焉的興奮。
    蘇婉更是忙得腳不沾地。舀湯、包餅、收靈石、回應詢問……她像個高速旋轉的陀螺，幾乎一刻不得閑。新買的大鐵鍋發揮了巨大作用，但即便如此，食材消耗的速度也遠超她的想象。
    之前與雜食坊攤主約定的那點供應量，瞬間顯得杯水車薪。不到晌午，所有的靈薯、肉湯、糕點便銷售一空。
    後來沒買到的弟子們失望不已，再三確認明日會早些來，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喧囂退去，留下滿地狼藉和空空如也的鍋盆碗盞。
    蘇婉累得幾乎直不起腰，胳膊酸軟，但看著懷裏那個鼓鼓囊囊、沉甸甸的靈石袋，所有的疲憊都化作了巨大的滿足感和動力。
    她清點著收入，心跳再次加速。這一天賺取的靈石，幾乎抵得上過去七八天的總和！
    資本的原始積累，終於完成了至關重要的一步。
    有了靈石，許多之前不敢想的事情，便可以提上日程了。
    首要問題，就是擴大生產！現有的烹飪方式效率太低，嚴重限製了產量。她需要更高效、更專業的“設備”。
    第二天，她再次踏入雜事坊時，心態已截然不同。懷揣巨款，目標明確。
    她直接繞開那些零散攤位，找到了坊市內一家門麵稍大、專門售賣各種煉器殘次品和低階法器的店鋪。
    店鋪老板是個精明的中年人，一眼就看出蘇婉與往日不同，熱情地迎了上來：“師妹想看點什麽？本店貨品齊全，價格公道。”
    “我想看看，有沒有……能穩定控溫，內部空間較大，最好是密閉的容器？”蘇婉描述著她理想中的“烤箱”。煉丹爐最好，但價格絕非她能承受，她隻能尋找替代品。
    老板眼珠一轉，引她到店鋪角落：“師妹來的巧，前幾日剛收來一批‘恒溫煆燒箱’，本是內門煉器堂淘汰下來給外門弟子練習處理低階材料用的，控溫尚可，空間也夠大，就是耗能有點高，需要用靈石驅動，而且密封性不算頂尖……你看？”
    那是一個半人高、方方正正的鐵灰色箱子，表麵有簡單的符文刻錄，側麵有一個凹槽，顯然是放置靈石的地方。看起來其貌不揚，甚至有些笨重，但正好符合蘇婉的需求。
    “怎麽賣？”蘇婉強壓住激動問。
    “這個……雖說淘汰了，但畢竟是內門流出來的好東西，一口價，三十塊下品靈石。”老板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塊！這幾乎是蘇婉現在大半的身家。
    她仔細檢查著箱子內部，發現內壁刻有簡單的聚熱符文，雖然粗糙，但確實能實現均勻加熱和保溫。密封性雖然不如正經煉丹爐，但比她的鐵鍋強太多了。
    “二十塊。”蘇婉開始砍價，“這東西耗靈厲害，除了我，估計也沒別人會買。”
    老板臉一苦：“師妹你這砍得也太狠了！二十八，最低了！”
    “二十二，不行我就再去看看別家的‘厚土釜’。”蘇婉作勢欲走。厚土釜是另一種更常見的煉器基礎容器，但控溫性能遠不如這個。
    “哎哎哎，別急啊！”老板連忙攔住她，“二十五！二十五塊靈石，你立刻搬走！再送你我這兒閑置的一個低階‘冰凝匣’，平時冰個食材什麽的也好用！”
    冰凝匣？蘇婉心中一動，這倒是意外之喜。她假裝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成交。”
    付出二十五塊靈石，懷揣巨款而來的錢袋瞬間癟下去一大半。但蘇婉看著那個沉重的鐵箱子和小巧的冰凝匣，覺得一切都值了。
    她雇了兩個雜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恒溫煆燒箱”搬回後山，安置在草棚旁。
    接下來的時間，她完全沉浸在了對新設備的摸索中。她小心翼翼地將一塊下品靈石嵌入凹槽，按照老板告知的簡單法訣啟動。
    箱體內的符文逐一亮起，散發出溫和的熱量。她放入幾塊測試用的靈薯，調整著靈石的輸出功率和箱內溫度。
    失敗了幾次，不是火力過猛烤焦，就是溫度不夠半生不熟。但她絲毫不氣餒，反複調整，仔細觀察。
    終於，在她精準的控製下，一箱靈薯被烤得外皮焦脆，內裏金黃軟糯，火候均勻得不可思議！效率更是遠超炭火煨烤數倍！
    成功了！
    蘇婉看著自己的“仙俠版烤箱”，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意味著，她可以同時批量烤製靈薯、糕點，甚至嚐試烤肉！產量將得到質的飛躍！
    她還用冰凝匣試驗了冰鎮清心飲，效果出奇的好，在炎熱的午後，一杯冰涼爽口的靈飲，吸引力無疑會大增。
    就在她興奮地試驗新設備時，未曾注意到，遠處山路上，幾個穿著丹堂服飾的弟子再次出現。他們遠遠望著那冒起陣陣熱蒸汽的古怪鐵箱，和忙碌得滿臉煙灰卻眼神發亮的蘇婉，臉色比上次更加陰沉。
    其中一人冷笑著對同伴低語：“瞧見沒？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弄些煉器堂的破爛，就想跟我們丹爐比？可笑！”
    另一人附和：“蹦躂得越歡，摔得越慘。大師兄能護她一時，還能護她一世？等她的‘靈食’真吃出問題……哼！”
    幾人低聲議論著，眼中寒光閃爍，悄然離去。
    沉浸在升級喜悅中的蘇婉，尚未察覺，新的危機，已隨著她這“仙俠版烤箱”冒出的熱氣，一同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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