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師弟帶來的消息像一塊巨石投入心湖，蘇婉剛剛因肉幹成功而升起的些許喜悅瞬間被砸得粉碎。
    “具體什麽動作？聽誰說的？”她強壓著心悸，低聲問道。
    王師弟喘著粗氣，臉上驚魂未定：“是、是我一個在丹堂做雜役的同鄉偷偷告訴我的！他說孫執事和李執事這兩天臉色難看得很，關起門來商量了好久！好像是要……是要從源頭上卡死我們！”
    “源頭？”蘇婉眉頭緊鎖。
    “對！就是食材！”王師弟急道，“他們打算以‘規範管理、保障弟子修煉資源品質’為名，向執事堂提議，將宗門範圍內所有野生靈植、低階妖獸的采集狩獵權收歸丹堂統一調配！以後任何人不得私自采集，違者重罰！”
    蘇婉倒吸一口涼氣！好狠的計策！
    這一招，簡直是釜底抽薪！
    “五味齋”立足的根本，就是後山這些免費或廉價的“野生”食材。一旦這條規定通過，她要麽徹底斷糧，要麽就隻能以高價從丹堂購買被他們篩選、甚至可能動了手腳的原料！屆時，成本飆升，品質受製於人，“五味齋”將名存實亡！
    丹堂這是要利用規則，將她徹底捏死！
    “消息可靠嗎？執事堂會同意？”蘇婉聲音發緊。
    “我同鄉說，可能性很大！”王師弟哭喪著臉，“丹堂勢力大，理由又冠冕堂皇，說是為了避免弟子誤食有毒之物，浪費修煉資源……執事堂那邊，張執事上次雖然慫了，但肯定記恨著我們，說不定還會暗中推動！”
    危機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蘇婉。這不再是簡單的刁難或競爭，而是係統性的、旨在徹底清除她的絞殺！
    她之前構想的“護城河”，在宗門規則的碾壓麵前，顯得如此脆弱不堪。
    一整天，蘇婉都心神不寧。攤位前的客人依舊不少，許多人是來預訂明日烤肉串的，但她機械地應付著，心思早已飛到了那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上。
    丹堂這一手，幾乎無解。她一個毫無根基的外門弟子，如何去對抗宗門既定的規則？大師兄林風或許能暫時庇護她個人，但能為了她去推翻一條“合理”的宗門管理規定嗎？絕無可能！
    絕望的情緒，如同藤蔓般悄悄纏繞上來。
    傍晚，收攤之後，蘇婉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回屋研究或修煉。她心煩意亂，漫無目的地在後山踱步，不知不覺走到了平日裏玄伯清掃的區域附近。
    夕陽將天邊染成橘紅色，給荒涼的山坡鍍上了一層暖意。玄伯依舊在那裏，佝僂著背，一下一下掃著地，節奏永恒不變。
    蘇婉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這位神秘的老伯，數次在她危難時無形中化解了危機，但他似乎永遠超然物外，從不過問她的具體困境。
    她走過去，默默地將一份今天特意多做的、用料最好的“靈麥蒸糕”放在那塊熟悉的大石頭上。
    玄伯掃地的動作沒有停，甚至連頭都沒抬。
    蘇婉也沒有說話，隻是站在旁邊，看著遠方的落日，任由心中的迷茫和壓力肆意蔓延。
    過了許久，就在她準備轉身離開時，玄伯那沙啞低沉、幾乎很少用於交流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帶著一種仿佛被塵土埋沒的模糊感：
    “後山深處……靠近‘沉劍淵’的那片霧穀……有些老東西……年份足，性子野……不好找，也不好惹……”
    他說得很慢，斷斷續續，語句甚至有些不連貫，說完便又閉上了嘴，繼續專注於腳下的落葉，仿佛剛才隻是自言自語。
    蘇婉卻渾身一震，猛地轉頭看向他！
    後山深處？沉劍淵？霧穀？老東西？年份足，性子野？
    這幾個零碎的詞組合在一起，像一道閃電劈開了她腦中的迷霧！
    玄伯是在提示她！後山並非隻有外圍這些常見的低階靈植和妖獸！在更深處、更危險的區域，存在著年份更久遠、靈性更強大、甚至可能丹堂都未曾記錄或難以采集的稀有食材！
    那些“老東西”，雖然“不好找，也不好惹”，意味著極大的風險，但或許……也正是擺脫丹堂鉗製的一線生機！
    如果她能找到並成功利用那些更高階的食材，製作出效果更強、丹堂根本無法提供的獨特靈膳，那麽她的價值將不再是丹堂能用一條管理規定輕易抹殺的！
    風險與機遇並存！
    玄伯的提示，沒有給出任何保證，甚至充滿了警告，但卻在她看似絕境的路上，指出了一個可能的方向。
    蘇婉的心髒砰砰狂跳起來，之前的絕望被一種混合著恐懼和興奮的決絕所取代。
    她對著玄伯深深鞠了一躬，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鄭重。
    “多謝玄伯指點！”
    玄伯沒有回應，依舊慢吞吞地掃著地。
    蘇婉直起身，目光投向被暮色籠罩的、幽深未知的後山深處。那裏雲霧繚繞，隱約傳來不知名野獸的嚎叫，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但她眼中卻燃起了火焰。
    丹堂想從源頭上掐死她？
    那她就去開拓一片，丹堂的手也伸不過去的，新的“源頭”！
    明天的攤位，或許將暫時關閉了。
    她需要為一場真正的冒險，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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