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堂下毒風波被迅速平息，幾名搗亂弟子被巡護小隊押下，等待宗門執事堂發落。然而，蘇婉心中並無絲毫輕鬆。丹堂手段之卑劣，行事之無所顧忌，讓她脊背發涼。這已不是簡單的競爭，而是你死我活的傾軋。
    果然，不等執事堂的調查結果出來，更嚴峻的打擊接踵而至。
    次日清晨，王師弟麵色慘白，腳步踉蹌地衝進小院，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師姐！不好了！丹堂……丹堂對外宣布，即刻起，停止向任何與五味齋有貢獻點往來、或參加過靈廚講堂的弟子，出售或兌換任何丹藥！包括最基礎的辟穀丹和回氣丹！”
    此言一出，宛如晴天霹靂，整個小院瞬間死寂。
    張禾手中的玉簡“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李鐵瞪大了眼睛，封塵按在劍柄上的手背青筋暴起，連一向沉穩的楚芸也捂住了嘴，眼中滿是驚恐。
    釜底抽薪！這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丹藥，尤其是辟穀丹和回氣丹，是煉氣期弟子維持日常修煉和完成宗門任務的基石。丹堂這一招，等於是掐斷了所有支持五味齋弟子的生命線！
    你可以選擇知識，可以選擇希望，但你能不吃飯嗎？你能在靈力耗盡時不補充嗎？
    可以想見，這道禁令一出，會在底層弟子中引發何等巨大的恐慌和混亂。那些剛剛因為靈廚講堂而對五味齋產生好感和期待的弟子，在生存的壓力下，還能有多少人堅守？
    “他們……他們怎麽敢？！”張禾氣得渾身發抖，“這是要逼死所有跟我們有關的弟子嗎？”
    “他們當然敢。”蘇婉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但緊握的雙拳指節已然發白，“在他們看來，底層弟子的命，不值錢。用這種方式逼我們眾叛親離，成本最低，效果最快。”
    院內一片絕望的沉默。這一招，太狠，太絕，幾乎無解。五味齋可以提供知識，可以提供新的思路，但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替代丹藥的基礎作用。尤其是辟穀丹，沒有它，煉氣期弟子就必須花費大量時間尋找食物，修煉進度將大受影響。
    “師姐……我們……我們怎麽辦？”王師弟聲音帶著哭腔，“好多之前登記過的弟子，已經……已經跑去丹堂那邊劃清界限了……”
    牆倒眾人推，本是常態。但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發生，依舊讓人心寒。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陣喧嘩。隻見數十名麵色惶急的弟子聚集在籬牆外，他們大多是最早一批支持五味齋、積累了較多貢獻點的人。
    “蘇師姐！丹堂的禁令您聽說了嗎？”
    “我們沒有丹藥，後續的宗門任務根本沒法完成啊！”
    “貢獻點……貢獻點能不能兌換成丹藥？或者……或者退給我們靈石？”
    “蘇師姐，您給句話啊！”
    聲音嘈雜，充滿了焦慮、恐慌，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氣。現實的壓力，正在迅速瓦解剛剛建立起來的信任。
    張禾等人麵色難看，正要出去安撫，卻被蘇婉攔住。
    她獨自一人，緩緩走到院門口，麵對著那一張張惶惑不安的臉。
    “諸位同門，”蘇婉開口，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丹堂的禁令，我已知曉。”
    人群稍微安靜了一些，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想從她這裏找到希望，或者……一個交代。
    “我知道，大家在擔心什麽。辟穀丹，回氣丹，是修行的基石。”蘇婉的目光掃過眾人，“我五味齋，目前確實無法提供這些。”
    這話如同冷水潑下，讓不少人眼中的希望之火瞬間黯淡。
    “但是，”蘇婉話鋒一轉，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他們以為，斷了丹藥，就能讓我們屈服，就能扼殺希望嗎？”
    她抬起手，指向院內那些堆積如山的廢料，指向那些在風波後依舊堅持分揀、處理材料的弟子身影。
    “他們忘了，我們五味齋因何而立！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要在絕境中，走出一條新路！”
    “他們不給丹藥，我們就自己找吃的！他們不給回氣的丹藥，我們就自己想辦法恢複靈力！”
    人群寂靜無聲，都被蘇婉話語中的決絕和氣勢所懾。
    “從今日起！”蘇婉朗聲宣布，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五味齋貢獻點體係，全麵革新！”
    “第一，設立‘應急糧倉’！集中所有貢獻點，優先向內部成員及核心支持者，供應由靈植廢料改良培育出的、蘊含靈氣的‘速生薯’和‘飽腹菇’！雖不及辟穀丹便捷，但足以果腹，維持基本修煉！”
    這是楚芸近日利用靈植知識，從幾種原本無用的塊莖和菌類廢料中，篩選、改良出的新品種，生長周期短，對靈氣要求低，本是作為儲備研究，此刻卻成了救急之物。
    “第二，加速研發‘長效回氣靈露’！集中所有研發力量，以現有靈植廢料為基礎，力求在最短時間內，研製出可替代低階回氣丹的液體補給！效果或許稍遜，但我們將無限量向內部成員供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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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李鐵之前就在嚐試的方向，利用幾種帶有微弱恢複效果的靈植殘渣進行萃取調和，原本進展緩慢，此刻被提到了最高優先級。
    “第三，貢獻點兌換列表擴充！除原有項目外，增加‘靈植種植指導’、‘基礎靈膳製作’、‘簡易符籙繪製’等知識類和服務類兌換項目！我們要讓貢獻點，真正成為能夠提升自身、創造價值的憑證，而不僅僅是兌換實物的工具！”
    蘇婉的目光灼灼，掃過眾人：“我知道，這條路很難，很苦，甚至可能短期內看不到成效。選擇離開，尋求丹堂諒解，是人之常情，我蘇婉絕不阻攔，此前貢獻點亦可按比例兌換成靈石退還。”
    她話鋒再次一轉，聲音中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信念：“但，我願意留下，與所有誌同道合者一起，蹚出這條新路！我相信，人定勝天！我更相信，我等修士，逆天而行，靠的從不是施舍，而是自身的智慧與力量！”
    “是留下，與我等共渡時艱，開創未來？還是離開，重回舊路，仰人鼻息？”蘇婉深吸一口氣，聲音傳遍四方，“諸位，請自決！”
    說完，她不再多言，轉身走回院內，將選擇的權力，徹底交給了門外那些彷徨的弟子。
    院內院外，一片死寂。隻有風吹過廢料堆的沙沙聲。
    時間一點點過去。有人低下頭，默默離開，走向丹堂的方向。有人麵露掙紮，最終還是一跺腳，轉身離去。
    但，更多的人，在經曆了最初的恐慌和猶豫後，看著蘇婉那決絕而堅定的背影，看著院內那些雖然麵色凝重卻依舊在忙碌的同門，一股血性被激發出來。
    “媽的！老子受夠丹堂的鳥氣了！蘇師姐，我跟你幹！”
    “不就是自己種吃的嗎？老子祖上就是種地的！”
    “知識在手，還怕餓死？我留下！”
    “對！留下！我們這麽多人，就不信闖不出一條活路！”
    留下的人，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他們自發地聚集起來，在張禾等人的組織下，重新登記，領取新的任務——開墾附近荒廢的靈田，種植“速生薯”和“飽腹菇”；加大廢料分揀力度，為研發提供更多材料；學習新的知識，為自給自足做準備……
    離去的，約占三成。留下的，卻有七成之多！而且，經曆了這次抉擇，留下者的信念前所未有的凝聚！
    丹堂之內，孫長老聽到回稟，得知竟有超過半數弟子選擇留下與五味齋共渡時艱，氣得直接掀翻了麵前的玉案。
    “冥頑不靈！一群蠢貨！”他臉色鐵青，萬萬沒想到，如此狠絕的手段，竟未能一舉擊垮對方，反而讓那些泥腿子更加團結了？
    “長老，接下來……”心腹弟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孫長老眼神陰鷙，如同毒蛇：“既然他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去，給楚家那邊施加壓力，讓他們知道，他們家那個小子，是死是活，就看楚芸接下來的‘表現’了！”
    他就不信，掐斷了所有外援，再加上內部瓦解，那蘇婉還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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