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靜地流淌，像村子旁邊那條潺潺的小溪。澤亞七歲了，莉娜也六歲了。他們依然是形影不離的玩伴，大多數時候是莉娜嘰嘰喳喳地說著各種發現，澤亞安靜地聽著，偶爾點點頭，或者簡短地回應一句。
    這天下午，天氣還算不錯，雖然依舊寒冷，但至少沒有刮大風。澤亞和莉娜在村子邊緣的一片空地上，看著幾個稍大點的孩子玩一種簡單的投擲遊戲。澤亞沒什麽興趣參與，莉娜則是因為年紀小，隻能眼巴巴地看著。
    就在這時，村口的方向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對於這個平靜的小村莊來說，任何外來者都是新鮮事。
    澤亞抬頭望去，看見一個身影正不緊不慢地沿著小路走進村子。
    那是一個女人。她穿著看起來並不厚實但似乎很保暖的服飾，風塵仆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頭白色的長發，隨意地束在腦後，幾縷發絲垂在頰邊。她的眼睛是紅色的，平靜地掃視著周圍，帶著一種與這個偏僻小村格格不入的淡然氣質。
    村民們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旅人，但沒人上前搭話。她看起來不像商人，也不像逃亡者，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讓人有些望而卻步。
    她也看到了空地上的孩子們，目光在澤亞和莉娜身上短暫停留了一下，尤其是看到莉娜的獸耳時，她的眉梢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她沒有停留，徑直朝著村裏唯一那家可以提供食宿的小酒館兼旅店走去。
    “哥哥，那個人……”莉娜有些好奇又有點怯生生地拉住澤亞的衣角，她的狐耳微微抖動著，似乎在捕捉關於那個陌生人的信息。
    “嗯，看到了。”澤亞點點頭，內心沒什麽波瀾，“一個旅人而已。”他見過的怪事夠多了，一個陌生的女人還不至於讓他大驚小怪。
    然而，這個旅人並沒有像其他過客一樣第二天就離開。
    第二天，澤亞幫母親瑪麗去小旅店送一些新烤的麵包時，又看到了她。她正坐在旅店角落裏一張桌子旁，麵前放著一杯熱氣騰騰的什麽飲料，似乎正在和旅店老板說著什麽。
    澤亞把麵包交給老板的妻子，拿到幾個銅幣，準備離開時，隱約聽到他們的對話。
    “……隻是休息幾天，附近風景不錯。”那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慵懶，但很清晰。
    “當然當然，您想住多久都行。”老板客氣地說，“我們這雖然偏僻，但很安靜。”
    澤亞走出旅店，心裏嘀咕了一句：“這窮鄉僻壤的，除了雪就是石頭，有什麽風景好看的。”
    又過了兩天，澤亞帶著莉娜在布雷克鐵匠鋪外麵玩，看著布雷克叮叮當當地敲打一塊燒紅的鐵坯。那個白發的女人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站在不遠處，安靜地看著布雷克工作。
    布雷克抬起頭擦汗時看到了她，愣了一下，隨即憨厚地笑了笑：“您好，需要打點什麽嗎？”
    女人搖了搖頭，聲音依舊平淡：“隻是看看，你的手藝不錯。”
    被一個看起來就不一般的陌生人誇獎，布雷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混口飯吃，都是些粗笨活計。”
    女人沒再說話，看了一會兒，目光又轉向旁邊的澤亞和莉娜。她的紅瞳在澤亞身上停留的時間稍長了一些。澤亞感到那目光似乎能看透什麽，讓他有點不自在，但他還是坦然地對視回去。
    女人似乎覺得有點意思，嘴角極輕微地勾了一下，然後轉身慢悠悠地走了。
    莉娜小聲問澤亞：“哥哥，她為什麽老看我們？”
    “不知道。”澤亞搖搖頭，“可能沒見過你這麽可愛的小狐狸吧。”
    莉娜的臉微微紅了一下，尾巴輕輕甩了甩，注意力很快又被鐵匠鋪的火星吸引了。
    傍晚，澤亞回家吃晚飯時，聽到父母在閑聊。
    “那個外鄉女人，好像要在村裏住一陣子。”卡爾一邊喝著湯一邊說。
    “是啊，聽旅店老板說，她付了挺多錢，包了一個房間一周。”瑪麗說著，給澤亞夾了一筷子菜，“她好像挺安靜的，也不怎麽出門。”
    “希望別惹什麽麻煩就好。”卡爾歎了口氣，“這年頭，外麵不太平。”
    澤亞默默地吃著飯，心裏對那個女人的好奇多了一點點。一個看起來就不普通的女人，花錢在這個小村子長住？這行為本身就很反常。
    又過了兩天，澤亞獨自一人去村子後麵的小山坡撿拾幹柴。等他抱著一小捆柴火下山時，看到那個白發的女人正坐在山坡下的一塊大石頭上，似乎在看遠處覆雪的山巒發呆。
    澤亞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從她旁邊走過去。
    當他經過時，女人忽然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他耳中。
    “小孩。”
    澤亞停下腳步，看向她。
    她轉過頭，紅色的眼睛看著他，臉上沒什麽表情：“這村子，平時都這麽安靜嗎？”
    澤亞點點頭：“嗯。”
    “無聊嗎？”她又問。
    澤亞想了想，搖搖頭：“習慣了。”
    女人沉默了一下，忽然朝他招了招手：“過來。”
    澤亞遲疑了一下，還是抱著柴火走了過去。
    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最後落在他那雙因為撿柴而有些髒兮兮的手上，突然問：“想不想學點不一樣的東西？”
    澤亞愣住了，抬起頭，有些警惕地看著她。
    女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懶洋洋地補充了一句：“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看你這孩子挺順眼的。”
    夕陽的餘暉灑在她白色的長發上，映照著她的紅瞳，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既神秘又有點漫不經心的隨意。
    澤亞看著這個女人，心裏飛快地轉著念頭。不一樣的東西？她能教什麽？這個女人絕對不簡單。
    他沉默了幾秒鍾，然後點了點頭。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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