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亞帶著史爾特爾走下樓梯，回到了旅店大廳。比起剛才，這裏多了幾個客人，正喝著麥酒低聲交談。
    他在靠牆的一張空桌旁坐下，史爾特爾安靜地坐在他對麵。係著圍裙的老板走了過來。
    “吃點什麽？”
    “有什麽？”澤亞問。
    “燉菜，黑麵包，今天還有烤肉。”
    “一份烤肉，帶走。”澤亞說。他想了一下，又問：“有紙和筆嗎？或者哪裏能買到？”
    老板抬手指了指門外。“出門右轉走一段，有個雜貨鋪，那裏應該有。”
    “謝謝。”
    老板點點頭，轉身走向後廚。過了一會兒，他拿著一個用油紙包好的包裹回來，放在桌上。“三個銅幣。”
    澤亞付了錢，拿起還有些溫熱的油紙包。“走吧，史爾特爾。”
    他們走出旅店，按照老板指的方向，很快找到了那間雜貨鋪。店裏東西堆得有些雜亂，澤亞找到了粗糙的紙張和一支羽毛筆，又買了一小瓶墨水，花掉了幾個銅幣。
    回到旅店房間，澤亞關上門，將油紙包放在屋內唯一的那把椅子上。
    “可以出來了，歐若拉。”
    他腰間的劍鞘微光一閃，金發的劍靈出現在房間裏，臉上帶著期待。“總算能嚐嚐城裏的東西了。快打開看看。”
    澤亞解開油紙，裏麵是幾塊不算太多，但烤得滋滋冒油的肉排。
    歐若拉拿起一塊肉排，毫不客氣地咬了一口，嚼了幾下。“還行，就是鹽撒得有點不均勻。比村子裏的味道重一點。”
    史爾特爾也拿起一小塊，安靜地吃著。她吃東西的樣子很認真。
    “接下來去冒險者協會注冊。”澤亞等她們吃完後說。
    歐若拉舔了舔手指，身體再次化作光芒，變回劍形。澤亞將剩下的油紙團了團，暫時放在角落。
    “哥哥，協會，是做什麽的？”史爾特爾問。她似乎對“協會”這個概念不太明白。
    “接任務的地方。也是讓其他人知道我們有什麽能力的地方。”澤亞簡單解釋，重新背起行囊，“有了冒險者的身份，在這裏做事會方便很多。”
    他們離開旅店，向路人打聽了一下方向，便朝著冒險者協會走去。
    黑岩要塞的冒險者協會是一棟看起來相當堅固的石砌建築，門口懸掛著一麵盾牌與劍交叉的木質徽章。進出的人不少，大多帶著武器，神情大多比較嚴肅，很少看到閑聊的人。
    澤亞推開沉重的木門，裏麵的空間頗為寬敞。一個長長的木質櫃台將大廳隔開，後麵坐著幾個辦事員。牆壁上掛著幾塊巨大的木板，上麵釘著許多羊皮紙任務單。零星有幾個冒險者站在任務板前觀看，低聲交流著，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澤亞直接走向櫃台。一個看起來有些疲憊的中年男性辦事員抬頭看他。
    “什麽事？”
    “注冊冒險者。”澤亞說。
    辦事員打量了一下澤亞年輕的臉龐，又瞥了一眼他身邊紅發赤瞳的史爾特爾，眼神裏沒什麽波瀾，似乎見怪不怪。他熟練地從櫃台下拿出一張表格和一張更粗糙的測試用魔力感應紙。
    “填一下。名字，年齡，大概的職業方向。然後往這裏麵輸入一點鬥氣或者魔力，測個大概等級。”他公事公辦地說，語氣沒什麽起伏，“測試費兩個銅幣。”
    澤亞付了錢，拿起羽毛筆。他在名字欄寫下“澤亞·韋斯特”，年齡寫了“11”，職業方向猶豫了一下，寫了“戰士”。然後，他接過那張粗糙的測試紙，調動了一絲鬥氣注入其中。
    原本暗淡的測試紙瞬間散發出清晰而穩定的光芒，紙張甚至微微震顫了一下。
    那個一直沒什麽精神的辦事員猛地坐直了身體，眼睛瞪大了。他難以置信地看看測試紙，又猛地抬頭盯著澤亞，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周圍幾個原本在低聲討論任務的冒險者也聽到櫃台的動靜，紛紛望了過來。
    “天…天空戰士？”辦事員的聲音有些變調，他幾乎是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張還在發光的測試紙，反複確認了好幾遍。
    大廳裏出現了一陣短暫的寂靜。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澤亞身上，充滿了驚疑和打量。一個如此年輕的天空戰士，這在他們看來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辦事員深吸一口氣，態度變得異常恭敬起來，甚至有些緊張。“韋斯特先生…請您稍等，您的信息需要…需要特別登記一下。”他快速地將澤亞填寫的那張表格和測試紙收好，轉身快步走向後麵的房間。
    沒過多久，他就跟著一個穿著更正式，像是管事模樣的人一起出來了。那位管事同樣用驚訝的目光仔細看了看澤亞，然後臉上堆起客氣的笑容。
    “韋斯特先生，歡迎您注冊。這是您的冒險者徽章。”他親自將一枚刻著劍盾圖案的鐵質徽章遞給澤亞，徽角有一個小小的星形標記，代表天空階位。“您的信息協會會為您保密。請問您還有什麽需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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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謝謝。”澤亞接過徽章，平靜地說。
    “好的，如果您有任何需要，隨時可以來找我們。”
    在眾人依舊未能完全平息的驚訝目光注視下，澤亞將徽章收好，帶著史爾特爾走出了協會大廳。
    離開協會後，澤亞找到了一家兼營寄信服務的小商鋪。他買了信封，借了店裏的筆，坐在角落的小凳上給父母寫信。
    “爸，媽，我已安全到達黑岩要塞。這裏一切順利。住處已經找到，冒險者身份也注冊好了。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照顧好史爾特爾。你們多保重身體。澤亞。”
    他將信紙折好塞進信封，寫上村裏的地址，付了郵資，將信交給店主。
    做完這一切，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澤亞和史爾特爾回到了旅店房間。
    澤亞將行囊放在牆角，在椅子上坐下。史爾特爾關好門，安靜地站在床邊。
    “今天沒什麽事了。早點休息吧。”澤亞說。
    史爾特爾點了點頭。她很自然地脫掉鞋子，爬上床，在靠牆的那一側躺下，然後看著澤亞。
    澤亞吹熄了油燈，也脫下外衣，在床的外側躺下。房間陷入黑暗，隻有窗外透進一點微弱的光。
    他能感覺到史爾特爾的呼吸，平穩而輕緩。
    過了一會兒，他輕聲說。“晚安，史爾特爾。”
    “晚安，爸爸。”她輕聲回應。
    澤亞閉上眼睛。旅途的疲憊和一天的經曆慢慢湧上，他很快睡著了。身邊的史爾特爾也一動不動，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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