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公子離開後，果然如他所言，不再前來打擾。澤亞樂得清靜，拿了些食物，走到靠近角落的位置，一邊慢慢吃著，一邊觀察著宴會上的眾生相。史爾特爾則依舊堅守在長桌旁，對各種精致的甜點和小食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小口小口地品嚐著，神情專注。
    過了一會兒，史爾特爾似乎終於心滿意足。她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後穿過人群，精準地找到了角落裏的澤亞。
    她走到澤亞麵前，仰起頭，紅色的眼眸在宴會廳璀璨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清澈。她伸出手，輕輕拉了拉澤亞的衣袖：“哥哥，跳舞。”
    澤亞低頭看著她，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史爾特爾現在提出這個要求，尤其是在這樣人多的場合。但他並沒有拒絕，隻是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餐盤，牽起她的手：“好。”
    相比起與埃莉諾共舞時的標準步法，澤亞帶著史爾特爾跳的舞步更加簡單隨意，更像是隨著舒緩的音樂緩緩踱步，輕輕搖擺。史爾特爾的舞步緩慢，完全信任澤亞的引導，紅色的眼眸始終望著他，裏麵映著流轉的燈光和澤亞的倒影。
    而在他們未曾注意的二樓回廊陰影處，三個腦袋正小心翼翼地探出來，偷偷觀察著舞池。
    “哇…他們真的在跳誒…”米婭壓低聲音，貓耳因為興奮而微微抖動，“沒想到澤亞那家夥還會跳舞？看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的嘛！”
    莉莉安娜的暗紫色眼眸中閃爍著饒有興味的光芒，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容：“嘖，沒想到看起來冷冰冰的，還挺會帶小姑娘跳舞的嘛。史爾特爾看起來也很開心呢。”她的目光在澤亞和史爾特爾之間來回移動，不知道又在腦補些什麽。
    珂賽特也趴在欄杆上，紅色的豎瞳一眨不眨地盯著下麵共舞的兩人，看了好一會兒，她忽然轉過頭，對莉莉安娜和米婭認真地說：“好看。比契約，好看。”
    莉莉安娜：“……”
    米婭：“……你的比較基準能不能正常一點！”
    莉莉安娜無奈地扶額，決定忽略珂賽特的驚人之語，繼續欣賞樓下那幅在她看來頗為養眼的畫麵。“不過話說回來，他們倆站在一起，倒是挺搭的。”她輕笑著評論道。
    三人就這樣躲在暗處，一邊竊竊私語，一邊看著澤亞和史爾特爾跳完了一整支舒緩的曲子。直到澤亞帶著史爾特爾走向休息區，她們才意猶未盡地縮回陰影裏，仿佛隻是宴會中一段無人察覺的小插曲。
    澤亞對此一無所知。他隻覺得和史爾特爾跳完這支舞後，原本因為應付大公子而有些緊繃的心情，莫名放鬆了許多。
    澤亞帶著史爾特爾退到大廳一角。埃莉諾也很快找了過來，三人聚在一起，吃著侍者新端上來的小點心，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大多是埃莉諾在說些宴會上的趣聞，澤亞偶爾應一聲，史爾特爾則安靜地品嚐著不同口味的甜點。
    “澤亞！澤亞！”歐若拉的聲音突然在他腦海裏響起，帶著明顯的饞意，“那邊那個覆著金色糖絲、裏麵好像有紅色果醬的酥皮塔！還有那個看起來像是有三層夾心、最上麵是深色漿果的蛋糕！對！就是史爾特爾剛拿的那個！多拿幾個！帶回去！明天當早飯！”
    對於歐若拉這種在宴會上“點外賣”的行為，澤亞也早已習慣。他不動聲色地示意侍者，將歐若拉點名的那幾樣點心又多取了幾份，用幹淨的小碟子裝好，放在一旁，準備離開時帶走。
    ……
    宴會接近尾聲，賓客開始陸續告辭。澤亞也帶著史爾特爾，向埃莉諾道別。
    “今晚很開心，謝謝你，澤亞。”埃莉諾微笑著，眼神明亮。
    “嗯。”澤亞點點頭，“路上小心。”
    簡單的告別後，澤亞提著那包點心，帶著史爾特爾乘上返回的馬車。
    回到西區邊緣那棟熟悉的城堡，關上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將點心放在桌上，澤亞解下腰間的長劍。金光一閃，歐若拉化為人形，迫不及待地撲向那包點心。
    “總算回來了！那種場合真是悶死了！”她一邊抱怨著，一邊拿起一個酥皮塔咬了一口，滿足地眯起眼睛。
    澤亞走到沙發邊坐下，從懷中取出弗朗西斯給的那串鑰匙和地契文件，放在桌上。史爾特爾安靜地坐到他身邊，目光也落在那串鑰匙上。
    “這個，”澤亞指了指文件，“大公子給的，東區的一處宅邸。”
    歐若拉叼著點心湊過來，拿起地契掃了一眼，又看了看鑰匙，含糊不清地說：“哦？那個笑麵虎還挺大方嘛！東區的房子可不便宜。你打算怎麽辦？真要搬過去？”
    “還在考慮。”澤亞說，搬去更舒適，更寬敞的房子固然有吸引力，但這棟舊城堡他也住習慣了。
    “這有什麽好考慮的！”歐若拉三兩口吃完酥皮塔，拍了拍手，“都要不就好了！反正這破城堡租金便宜得要命，直接買下來！這裏可是有我們很多‘回憶’呢！”她說著，故意朝澤亞擠了擠眼睛，顯然指的是某些混亂的夜晚。“那邊那個大的，聽著就很氣派，肯定比這裏舒服多了！以後想住哪邊就住哪邊！”
    史爾特爾看看歐若拉，又看看澤亞，小聲說：“爸爸怎麽選，都可以。”
    澤亞聽著兩人的話，沉思了片刻。歐若拉“全都要”的想法雖然簡單粗暴，但確實是個解決辦法。這棟城堡位置偏僻，買下來也花不了太多錢，留作一個據點或偶爾回來住住也不錯。至於大公子那邊…既然是以“友誼”名義送的，收下也無妨，最多日後在“合作”時多留個心眼。
    “先這樣吧。”澤亞做出了決定，“明天我們去東區那邊看看房子具體情況再說。”
    “這還差不多！”歐若拉滿意地又拿起一塊蛋糕，“到時候我要挑一個最大的房間！還要有能看到花園的窗戶！”
    討論告一段落，夜也深了。澤亞感到一陣疲憊襲來，不僅是身體上的，更多是應付完一整晚貴族社交後的心累。
    “休息吧。”他站起身，對另外兩人說道。
    歐若拉變回劍形態，飛回劍架。澤亞和史爾特爾也各自回房。
    躺在熟悉的床上，澤亞望著天花板，腦子裏閃過晚宴上的光影、弗朗西斯意味深長的笑容、埃莉諾明亮的眼睛，還有那串象征著未知與選擇的鑰匙。未來似乎變得更加複雜，但也多了更多的可能性。他閉上眼睛，將這些紛亂的思緒暫時壓下，沉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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