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曲終了，澤亞和埃莉諾剛走出舞池，還沒來得及走到休息區，宴會廳內的氣氛便微微一滯。人群自然而然地向著兩側分開，讓出一條通路。
    鴉林公國的大公子，弗朗西斯·鴉林，在一眾心腹貴族和侍衛的簇擁下，緩步走了過來。他穿著象征繼承人身份的隆重禮服，臉上帶著無可挑剔的溫和笑容，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全場，最終落在了澤亞身上。
    “澤亞·韋斯特閣下，”弗朗西斯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天然的權威，讓周圍的交談聲都低了下去，“歡迎賞光。閣下今晚真是令人矚目。”
    “公子過獎。”澤亞微微頷首，禮節周到，語氣平淡。
    弗朗西斯的目光在澤亞和埃莉諾挽著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隨即移開，臉上笑容不變：“舍妹頑皮，沒有給閣下添麻煩吧？”
    “埃莉諾小姐很好。”澤亞回答。
    弗朗西斯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他沒有再看埃莉諾，而是將注意力完全放在澤亞身上。他揮退了左右，示意想與澤亞單獨談談。兩人走到大廳一側相對安靜的露台。
    “韋斯特閣下是聰明人，”弗朗西斯開門見山，不再繞圈子，但語氣依舊保持著應有的尊重，“我向來欣賞有才華的年輕人。以閣下的實力，屈居於一隅之地，做一個普通的冒險者，實在有些…埋沒了。”
    他微微前傾身體，聲音壓得更低，開出的條件極具誘惑：“若閣下願意，我可以立刻為你爭取一個實權爵位，一片富庶的領地，以及足以匹配你實力的資源和地位。在我麾下，你的才能將得到最大的發揮，未來無可限量。”
    澤亞安靜地聽完，臉上沒有任何波瀾。他抬起眼，看向弗朗西斯，聲音平靜卻堅定：“感謝公子的厚愛。但我習慣了自由，無意效忠於任何人。”
    拒絕得幹淨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弗朗西斯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但並未動怒，似乎對這個答案有所預料。他仔細地觀察著澤亞的表情，那雙看似溫和的眼睛深處閃爍著精明的計算。
    片刻沉默後，弗朗西斯忽然輕笑了一聲，氣氛似乎緩和了下來。“無妨。人各有誌。”他擺了擺手，顯得頗為大度，“即便不能成為君臣，也未嚐不能成為朋友，或是…合作的夥伴。”
    他敏銳地察覺到，澤亞雖然拒絕效忠，但其態度並非敵視，更像是一種中立的疏離。這樣的人，隻要不站到他那好弟弟賈斯珀一邊，對他而言就是可以接受的。甚至，在某些“不方便”由自己人出手的事情上，這樣一個強大且無陣營的“合作者”，或許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為了表達我的誠意，以及對於閣下這樣強者的尊重，”弗朗西斯從懷中取出一串鑰匙和一份早已準備好的地契文件，遞向澤亞，“我在要塞東區有一處閑置的宅邸，環境清幽，設施齊全，比閣下現在居住的城堡要舒適許多。小小禮物，不成敬意，權當是結個善緣。還請閣下務必收下。”
    這不是薪俸，而是“禮物”，是“友誼的象征”，姿態放得足夠低，也給了雙方台階。
    澤亞看著那串鑰匙和文件，思考了片刻。雖然已經習慣了現在那棟老舊偏僻的城堡，但弗朗西斯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再拒絕反而顯得刻意敵對。最終伸手接過：“那就多謝公子美意了。”
    見澤亞收下，弗朗西斯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希望日後能有與閣下合作的機會。”他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祝閣下今晚玩得愉快。”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重新融入人群之中，仿佛隻是一次尋常的貴族寒暄。
    澤亞握著那串冰冷的鑰匙和單薄的地契文件，看著弗朗西斯離去的背影，目光深沉。他知道，這份“禮物”背後所牽連的，絕不僅僅是一處宅邸那麽簡單。
    但他既然接下了，便意味著某種程度的默許，默許了未來可能與這位大公子產生界限模糊的“合作”關係。
    宴會依舊喧囂，澤亞卻感覺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更加複雜難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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