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同溪流般平穩地向前流淌，黑岩要塞似乎又回歸了以往的節奏。澤亞的東區宅邸成了一個小型的聚集點。
    埃莉諾依舊是常客，帶著點心和新奇的故事而來，分享著她視野裏那個相對簡單純粹的世界。
    澤亞對她的態度依舊溫和，聽著她說話，偶爾回應，但不再試圖從她那裏探聽任何關於她家族的事情。
    她顯而易見的無知和那份小心翼翼的善良，讓澤亞覺得將她隔絕在這些陰暗之外或許更好。
    北風三人組來訪的頻率也絲毫沒有減少。米婭依舊活力十足，常常帶著各種食材跑來蹭飯，和歐若拉吵吵鬧鬧。莉莉安娜則總是帶著那種若有若無的笑意，巧妙地引導著話題。
    珂賽特還是那樣安靜，但盯著澤亞看的次數似乎更多了，偶爾會冒出一些關於“契約”或“生命力融合”的古怪詞匯，讓在場的其他人瞬間緊張起來，然後又被莉莉安娜或米婭飛快地岔開話題。
    不知從何時起，三人組開始時不時地提出留宿的請求。理由五花八門
    “訓練得太晚了”
    “外麵下雨了”
    “找到一本有趣的古籍看到忘記時間”。
    澤亞對此並沒有太多表示，通常隻是點點頭。“客房空著。”他便算是同意了。肯特管家和女仆們也早已習慣了這幾位小姐偶爾的留宿，會提前準備好一切。
    而這些留宿的夜晚，往往會發生一些看似隨意的交談。
    客廳裏，燈光柔和。米婭和歐若拉可能為了最後一塊甜點爭得麵紅耳赤，莉莉安娜則會端著茶杯，狀似無意地坐到澤亞旁邊。
    “說起來，澤亞，”她可能會這樣開啟話題，“最近要塞的香料稅好像又漲了，據說是大公子為了籌集邊境巡防隊的資金？真是的，苦了我們這些跑商的。”她抱怨著，眼睛卻觀察著澤亞的反應。
    或者，在餐桌上，米婭會一邊大口吃肉一邊含糊不清地說：“昨天在南區市場好像看到賈斯珀公子家的管事了呢，鬼鬼祟祟的，跟幾個看起來就不像好人的家夥進了巷子…也不知道在幹嘛。”
    有時，莉莉安娜會更直接一些，在隻有澤亞和她在場的時候，低聲說：“我們的人注意到，公爵府邸的影衛最近活動頻繁了些，尤其是在兩位公子的轄區交界地帶…似乎是在排查什麽。希望不是又有什麽人要倒黴了。”
    澤亞通常會安靜地聽著，偶爾問一兩個細節問題。他從這些零碎的信息裏拚湊著線索：
    弗朗西斯似乎在以各種名目斂財並加強私人武裝；賈斯珀則和一些地下勢力有所牽連；公爵的影衛依舊高效而隱秘地監控著一切；底層平民的賦稅正在加重…
    但這些信息都停留在表麵，缺乏能將一切串聯起來的關鍵證據，也無法直接指向那枚烏鴉徽記背後的具體指使人。三人組提供的消息，更像是在印證澤亞已有的懷疑，而非突破性的發現。
    莉莉安娜似乎也明白這一點，她有一次歎了口氣，對澤亞說：“鴉林家族紮根北境太久了，像一棵老樹，表麵的腐朽容易看見，但最深處的根爛成了什麽樣，藏了多少東西，很難挖出來。尤其是關於那位幾乎從不露麵的公爵本人…更是滴水不漏。”
    澤亞表示知道。他並不急於求成，隻是將這些信息默默記下。
    平淡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表麵風平浪靜，底下暗流潛藏。澤亞依舊保持著他的日常節奏，修煉、處理協會事務、接待訪客。仿佛那些懷疑和線索隻是投入湖中的石子，泛起漣漪後終會消失，隻在湖底悄然沉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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