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據點深處，一間用作安全屋的密室內，光線柔和。
    埃莉諾蜷縮在澤亞身旁的椅子上，臉色依舊蒼白，但比起在宴會廳時已經好了許多。
    她的一隻手被澤亞的手掌輕輕覆蓋著，那沉穩的溫度和力量感似乎驅散了一些她內心的冰冷和恐懼，讓她有勇氣繼續聽下去。
    莉莉安娜、米婭和珂賽特圍坐在對麵，歐若拉則站在澤亞旁邊，雙手抱胸，一副“我要開始講故事了”的架勢。
    “澤亞，”莉莉安娜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是時候讓你了解所有的曆史真相了。北境所宣傳的，幾乎都是謊言。”
    澤亞點了點頭，目光平靜：“嗯。”
    米婭撓了撓頭，貓耳抖動了一下：“從哪開始講呢…嗯，對了！大約是184年前，薇薇安大人當時還在人類帝國，接下了那個所謂的‘勇者’名號，帶著聖女露西婭大人開始冒險。”
    莉莉安娜接話道：“起初主要是對抗我們魔族。大約兩年後，在與當時的魅魔女王索納莉雅大人的一場大戰中，雙方力量碰撞打碎了空間，她和露西婭大人意外掉進了通往龍島的裂縫裏。”
    珂賽特紅色的眼睛眨了眨，用她特有的簡短方式補充：“嗯，來龍島。薇薇安，變的很厲害。奧裏西斯打不過她，奧莉維婭和她契約後，也變得，很厲害。”她似乎對這段曆史印象深刻。
    “在龍島待了三年後，”莉莉安娜繼續道，“薇薇安大人帶著奧莉維婭大人去了精靈之森，想要與精靈族締結聯盟。她們出席了精靈族的宴會，並在宴會上向當時的精靈公主莉莉絲大人提出了邀請…”
    “什麽邀請！”歐若拉忍不住跳了出來，插嘴道，臉上帶著對“官方說法”的不屑，“當時薇薇安直接就跟精靈女王打起來了！說什麽‘不願意聯盟就打到你們聯盟’，然後把精靈女王打趴下，再把莉莉絲‘搶’走了！”
    她模仿著薇薇安的語氣，然後聳聳肩，“還說什麽‘不搶公主的勇者不是好巨龍’，都是不知道哪裏學來的歪理。”
    澤亞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問道：“她…真的是勇者嗎？”
    歐若拉白了他一眼：“反正當時奧莉維婭吐槽說，感覺她比魔王還像魔王。之後精靈之森對外宣布同意聯盟，但私下裏還是往人類帝國那邊發了一道嚴厲的譴責聲明，控訴薇薇安綁架公主、毆打女王。”
    米婭趕緊把話題拉回來：“額，反正之後她們就來了我們獸人王國，在各地遊曆了大概兩年，最後去了王都。獅心王萊昂陛下直接在城門外擺開了架勢等著她們。”
    歐若拉又搶過話頭，說得眉飛色舞：“那頭大獅子！我們還沒進城呢，他就全身披掛在那兒等著了，說什麽‘來試試勇者的水準’。結果薇薇安連劍都沒讓我變，徒手，就用了三拳兩腳，哐哐給他揍趴下了！”
    她頓了頓，嘿嘿一笑：“哦，還有當時，那小獅子，直接就從圍觀人群裏衝出來，一把抱住薇薇安的腿”
    歐若拉清了清嗓子，模仿著當時茜拉的語氣，用一種崇拜又急切的腔調說：“‘拜托了！請讓我加入你們吧！我什麽都會做的！’”
    然後她又切換回薇薇安那略帶嫌棄又有點無奈的語氣：“‘你這家夥，滿腦子想的都是你自己呢！’…不過最後還是把她帶走了。”
    莉莉安娜在一旁聽得嘴角微抽：“……”內心：“原來茜拉陛下當年是這麽加入的嗎？跟曆史記載的‘受勇者精神感召’完全不一樣啊…”
    她甩甩頭，繼續說正史：“最後，是在聯合軍隊與魔族大軍持續冷戰對峙的時候，薇薇安大人整合了最初的勇者小隊，從北境開始，一路向著魔王城推進。”
    歐若拉猛點頭：“對！雖然一路上基本沒殺人，但所有被打敗的魔族將領、貴族、甚至小兵，隻要沒跑掉的，全都被她綁走了！還威脅那些負責照顧‘人質’的魔族，說‘要是死了一個，你全家也得一起走’！”
    澤亞再次沉默，半晌才道：“她真的是勇者嗎？”
    歐若拉不耐煩地擺擺手：“別管這些有的沒的！然後就是一路推到魔王城啦！”
    莉莉安娜接過話：“關於魔王城最終的戰役…愛麗兒大人後來在魅魔學院有過一次公開課，我當時恰好在場旁聽。有學生問起那場戰役，愛麗兒大人當時的表情…很複雜。”
    她回憶著，模仿著愛麗兒那平淡又帶著點怨念的語氣：“她說：‘我當時還在魔王殿裏處理積壓的政務公文，聽到有人敲門，還以為是什麽緊急軍情匯報。結果一開門，一把劍就直接捅了進來。’”
    “哈哈！讓我來說這段！”歐若拉又興奮起來，“其實當時我們衝進魔王城後迷路了！裏麵魔法陷阱和岔路太多了！然後薇薇安就直接隨手抓了一個路過的魅魔女仆——”
    歐若拉立刻戲精上身，一手叉腰，一手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個水晶球，做出凶惡威脅的表情，模仿薇薇安：“看見這個沒？裏麵關著的可是你們魅魔女王索納莉雅哦！要是不乖乖帶路，或者敢耍花樣，你們種族可是要滅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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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納莉雅當時隻是被暫時封印囚禁…”歐若拉補充道，“但那個小魅魔哪裏知道真假，當場都快嚇哭了，直接把魔王城的結構圖、衛兵巡邏路線、甚至愛麗兒可能在哪洗澡都說出來了！”
    澤亞：“…其實她才是魔王吧。”
    歐若拉沒理他的吐槽，繼續道：“然後就是直接去堵愛麗兒的門了。後麵打了幾下，薇薇安嫌魔王殿裏地方太小，施展不開，說什麽‘這裏打壞了可惜，我們出去打’，然後就跑到城外空曠地方等著了。”
    她說到這裏，突然停頓了一下，看向澤亞，臉上露出一個有點狡黠的笑容：“嗯…接下來的具體戰鬥場麵嘛，不太好用語言描述。澤亞，嗯…你鬥氣借我用用。”
    澤亞疑惑：“怎麽用？”
    “手給我就好。”
    澤亞依言伸出手。歐若拉握住他的手腕，一股精純的鬥氣被引導而出，在她另一隻手的掌心上方凝聚，形成一片柔和的光幕。
    澤亞看著光幕，有些新奇：“所以你變成劍的時候，是這樣‘看’世界的？”
    “是感知！是能量感知！”歐若拉糾正道，“我們聖劍不變成人哪來的眼睛？哎呀不管了，你先別說話，看著！”
    光幕上開始浮現出有些模糊、但能辨認出人形的能量影像。
    影像中，薇薇安站在隊伍最前方，對著愛麗兒，用一種極其囂張的語氣說道：“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光幕中的愛麗兒顯現出來，語氣帶著一絲凝重：“勇者嗎…居然已經到這裏了。”
    薇薇安：“不錯，房間挺好的，打壞了可惜了，我們出去打！”隨後影像顯示薇薇安帶著小隊退到了城外一片開闊地。
    愛麗兒後腳也跟了出來。
    薇薇安對同伴們喊道：“都別動！我來看看這魔王有多厲害！”隨後兩人開始激烈交戰，但光幕上的圖像瞬間變成了雜亂的能量流和炫光，根本無法看清具體過程。
    米婭失望地叫出聲：“啊？怎麽沒了？”
    歐若拉撇撇嘴：“打架的時候能量衝擊那麽劇烈，哪裏還能維持清晰的影像記錄啊！反正就是打得天昏地暗，最後兩個人誰也沒能徹底壓倒誰，都累得夠嗆。”
    過了一會兒，光幕上的圖像再次穩定下來。
    影像中，薇薇安站在勇者小隊前麵，喘著氣，卻依舊帶著張揚的笑容：“不錯啊！有點實力！”
    對麵的愛麗兒也氣息不勻，但眼神銳利：“如果隻是這樣…你是無法真正打敗我的。”
    薇薇安嗤笑一聲，猛地一揮手：“嗬！姐妹們，並肩子上！別跟魔族講什麽道義！”
    影像顯示莉莉絲和露西婭開始給她施加各種增益魔法，奧莉維婭發出龍吟變回水晶龍本體，薇薇安躍上龍背。茜拉則怒吼一聲率先衝了上去，然後被愛麗兒隨手一擊打得倒飛回來，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圖像又變成了一片混亂的雪花點。
    米婭捂住臉：“額…茜拉陛下她…”
    歐若拉嘿嘿一笑：“小獅子當時才武裝高階，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直接衝魔王臉上去…勇氣可嘉！”
    光幕再次穩定時，戰鬥似乎已經結束。
    愛麗兒倒在地上，似乎力竭，眼神複雜地看著站在她麵前的薇薇安。薇薇安也氣喘籲籲，拄著歐米茄才站穩。
    愛麗兒閉上眼睛，語氣平靜：“動手吧。”
    然而，薇薇安卻將歐米茄收回劍鞘，然後向前一步，對著愛麗兒伸出手。
    薇薇安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被我打敗了，就是我的戰利品。從現在起，你們魔族，都要聽我的！”
    光幕到此戛然而止，緩緩消散。
    莉莉安娜總結道：“之後，就是聯邦的建立了。薇薇安大人以絕對的武力…和某種意義上的‘道理’，將所有種族強行聯合在了一起。”
    歐若拉補充：“沒錯！不聯合的，就被她拉著愛麗兒一起打到聯合！就這樣，聯邦建立了。”
    “就在聯邦建立五年後，局勢剛剛穩定…”莉莉安娜正準備繼續說後續的事件。
    突然
    咚咚咚。
    密室的門外，傳來了規律的敲門聲。
    房間內的談話瞬間停止，所有人都警惕地看向門口。
    莉莉安娜對其他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保持安靜，自己則悄無聲息地走到門邊，低聲問道：“誰？”
    門外傳來一個清冷而優雅的女聲，說的是字正腔圓的精靈語。
    莉莉安娜眉頭微蹙，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打開了門。
    一個身披深綠色旅行鬥篷，戴著兜帽的身影站在門外。身影高挑而優雅。
    她抬起手，輕輕摘下了兜帽。
    一頭翠綠長發披散下來，發絲間露出一對尖長優美的耳朵。她的容貌精致得不像凡人，碧色的眼眸如同最深邃的森林湖泊，平靜地掃過房間內的眾人，最後目光落在了澤亞身上。
    一位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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