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4章 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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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疑,就像長在心裏的苔蘚,一旦長岀來,就很難清理下去。王勃並不是在生常衛的氣,隻是懷疑她,極有可能是洪州都督府的一名歌妓。
    他不能在讓船夫愣在那裏。在船夫眼裏,他不應該有任何理由和她翻臉。
    王勃向船夫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來,兩個人一起吃飯,這樣,至少他不用在吃飯時提防什麽。
    船夫想了想,覺得他倆先把飯吃完再上船把她喚出來,讓兩個年輕人先各自冷靜冷靜。他倆又像前幾天那樣,麵對麵席地而坐,開始在江風中吃飯。這頓飯吃得有點悶,誰都沒言語,船艙裏的哭聲很快停下來。這讓王勃稍微心安了些,否則,他覺得船夫一定會以為他是以大欺小,嫌棄常衛是累贅,或者她在什麽事上沒有依他,他甩了臉子,才把場麵弄得現在難以收拾。他不好向船夫做出解釋,他報給船夫的名字都是假的,那個裝銀子袋子,他從不讓船夫動一下,甚至??讓他靠近半步。
    一頓飯一句話也沒有,很快兩個人都吃完。
    “安公子,我上船歇息,我把這裏簡單收拾一下,您是不是……”船夫欲言又止,他想勸他上船向常衛認個錯,或者哄一哄她。沒必要把前行的路弄得如此緊張。
    王勃放下手中用於防衛石頭,他不能上船也帶著一塊石頭,他明白船夫要說什麽。吃飯的時候,他一直在想三國時期,曹操誤殺呂伯奢一家的事。曹操當時因逃命而誤判,而他與曹操不一樣,他自從被朝廷赦免後,他可以光明正大做人,他近期重新入仕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他沒被剝奪政治權利,重新入仕還有一線希望,他隻是有些心灰意冷,那種懷才不遇的灰心喪氣,不是一般官吏能調整扭轉的。
    他創作,發表作品的權利絲毫未受到影響,反而因為他被判殺死曹達令他名聲大噪,他的作品一時洛陽紙貴。有些人還專門買他的作品欲對他分析一番,這令他的那些作品一時大賣,現在看來,完全是虢州徐敬業都督給他埋下的大坑,好在一個至今不知道名字,與他擦肩而過的姑娘出手救了他。
    他是一個能給別人帶來利益的人,他曾因此而自豪,隻要能給人帶來利益的事,誰不喜歡做呢?他至少能給許多人帶來利益,這一次他能夠參加洪州府征文大賽,足以說明,社會對他是寬容的,否則大賽組委會完全可以設幾個條件,犯過罪的人不能參賽,尤其是殺過人犯過死罪的人不能參賽。蹲過大獄的人不能參賽……隻要組委會隨心所欲設定一個把他排除在外的條件,莫說得了這麽多銀子,他連出頭露臉的機會都不會有。有幾個舞文弄墨的同行嫉妒他實屬正常,難道他們嫉妒就可以濫殺無辜?他們不知道濫殺無辜會被處以極刑!王勃越這麽想越覺得自己的確有些多疑,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迎合他也好,麻痹他也罷,不問青紅皂白,就把她當作前來尾隨他,接近他,甚至刺殺他,未免太過敏感和武斷,最終把一個其樂融融的大好局麵弄得彼此尷尬,官場要比這船難駕馭的多,他卻把這船上的關係弄得這麽糟糕!
    王勃愧疚地上了船,來到船艙,見常衛躺在床鋪之上,沒了哭聲,一點動靜也沒有。他走上前,輕輕呼喚她的名字,很久,她才睜開眼睛,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睛已經哭紅,最令他難安的是,她的雙眸中既有失望,又夾帶著一絲渴望……
    “我……錯怪你了。”王勃麵露悔意,“你下船用飯吧。”
    “我吃不下去。”說著她又流出眼淚。她有許多話想要對他說,隻是按照嫦娥的要求,現在她不能向他透露任何曾經救過他,求過他寫《檄淨壇豬》的信息。
    他上前為她擦了擦流向耳邊的眼淚,說:“吃飽好好休息,咱們繼續前行。”
    她依舊搖頭,卻原諒了他似的,說:“恩公,您先睡吧,我待會兒再去吃飯,您不用再為我擔心。”
    王勃這才退回到自己的床鋪上,和衣而臥,很快進入夢鄉。不知多久,他竟在夢裏吃起了東西,他沒有分辨清楚吞咽下的是什麽東西,隻依稀覺得是常衛伸手塞進他嘴裏的。他十分高興,這是她完全原諒了他,才極有可能到床下的山裏采摘了野果給他吃下。他頓時感覺幸福的暖流通向全身,他張開雙手想要把她擁抱在懷,她卻調皮似的向後躲去。
    夢中的好景總是如此短暫。
    王勃在激動萬分中醒來時,才知道是一場黃粱美夢來襲,他嗟歎一聲,扭頭看向常衛,卻發現床鋪是空的,他急忙起身,鑽出船艙,她沒在船上,岸上同樣見不到她的身影。他急忙跑到船尾,有一人蜷在一領草席之上,頭上蓋著一頂草帽正在鼾睡。他急忙上前扒拉醒打著呼嚕的船夫,未待其完全醒來,忙問:“你可見到常衛?”
    船夫睡眼惺忪地答道:“沒見到,她一直在船艙裏啊!”正因為她睡在船艙裏,他才在白天休息時到船尾這裏蜷身而睡。這個季節隻要沒有雨水,船尾的溫度還算舒適。
    “她,沒在艙裏。”王勃穿過船艙,再次來到船頭,舉目四望,仍不見常衛身影。他一步跳到岸上,雙手攏在嘴邊,大聲地喊:“常衛——”
    周邊隻有回音一遍遍傳來,卻聽不到常衛的任何動靜。
    “安公子,莫急,她應該如廁去了。”
    兩個人注意到,放在岸邊簡易桌子上的食物並未減少一分,唯一有可能的是,她為了回避他們,上岸如廁去了,在這種情況下,她一定蹲於某處難於被他們發現的地方,在這個時候也不好做出回應。
    王勃焦急萬分,他向岸邊鬆林方向走去,一遍遍呼喚她的名字。找了很久,仍舊沒有見到她的影子,更聽不到她任何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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