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釘耙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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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齒釘耙的寒光貼著呂不韋的脖頸劃過,耙齒上未散的流沙河硝煙味嗆得他喉頭發緊。他僵在原地,錦緞長袍早已被冷汗浸透,方才還強撐的鎮定,在豬悟能步步緊逼的眼神裏碎得片甲不留。
“呂坊主,筆給你,把當年怎麽提議種罌粟、怎麽拉著全能找流沙河地塊、怎麽打通三界銷路的事,一字不落寫下來。”豬悟能的聲音沉得像地府的玄鐵,他將一方墨硯“咚”地砸在雲攆的案幾上,墨汁濺出,染黑了鋪好的宣紙,“別想著摻半句假,你在天理院跟王勃編的那些‘被蒙騙’的鬼話,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呂不韋的手指抖得握不住筆。他偷瞄了一眼豬悟能——對方斜倚在雲攆的雕花欄杆上,九齒釘耙就擱在腳邊,耙尖正對著他的膝蓋,那模樣分明是:敢寫半個錯字,這耙子就敢廢了他的腿。
“前輩,當年……當年確實是全能先提的‘凡界藥材’,我隻是……”
“啪!”豬悟能一耙拍在案幾上,實木案幾瞬間裂出蛛網紋。“還敢狡辯?”他俯身逼近,豬鼻裏噴出的熱氣掃過呂不韋的臉頰,“全能說,是你在天庭學院的桃樹下跟他說‘有種植物叫罌粟,煉製成膏能讓人成癮,利潤比蟠桃園翻十倍’;是你托摩昂打通天河航道,把罌粟種子運到流沙河;就連極樂膏的包裝,都是你讓人刻上‘天庭特供’的印子混淆視聽——這些,你要我一句句給你念出來?”
每一句話都像重錘砸在呂不韋心上。他閉了閉眼,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過往猛地湧上來:三年前的桃花宴,他拉著豬全能躲在桃樹下,偷偷展示從凡界商人手裏換來的罌粟樣本;摩昂皺著眉接過他遞的黃金,答應幫他瞞著天河守軍;第一批極樂膏流入仙界時,他看著金櫃坊的賬目,笑得合不攏嘴……
“我寫。”呂不韋終於鬆了手,筆杆在掌心硌出紅印。他蘸了墨,指尖仍在抖,卻不敢再停——豬悟能的九齒釘耙又往前挪了半寸,耙齒已經碰到了他的袍角。
宣紙簌簌作響,呂不韋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罪行:“天庭大象金櫃坊坊主呂不韋,於三年前主動向豬全能提議種植罌粟,牽頭聯絡天河分院院長摩昂獲取運輸通道,出資建立流沙河種植基地及極樂膏煉製工坊……”他不敢抬頭,隻聽見豬悟能在身後冷笑,那笑聲像針一樣紮進心裏。
寫到“極樂膏泛濫三界,累及萬千生靈,呂不韋願承擔主要責任”時,呂不韋的眼淚終於忍不住砸在宣紙上,暈開了墨字。他何嚐不知道極樂膏的危害?上個月他在凡界巡查,親眼看見一個孩童因為吸食極樂膏,瘦得隻剩皮包骨,母親跪在金櫃坊門口哭求,卻被他的家丁趕走。可那時他滿腦子都是利潤,哪裏顧得上這些?
“簽字,畫押。”豬悟能把一方朱印推到他麵前。呂不韋顫抖著寫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上指印——紅印像血,烙在宣紙上,也烙在他的心上。
豬悟能拿起供詞,仔細核對了一遍,滿意地折好塞進懷裏。“呂坊主,這供詞我收著。三日之後,若我沒見到金櫃坊三成資產的文書,這東西就會出現在天理院、淩霄寶殿,甚至三界各處的告示牌上。”他掂了掂九齒釘耙,轉身躍入雲層,“你最好別賭,老豬我說到做到。”
狂風散去,呂不韋癱坐在雲輦上,望著豬悟能消失的方向,拳頭攥得發白。他恨豬悟能的威逼,恨自己的貪心,更恨當初那個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自己。可事到如今,他除了兌現承諾,別無選擇——那供詞就是催命符,一旦曝光,他不僅會失去金櫃坊,還會被打入天牢,永世不得翻身。
三界的風雲,似乎又因為這一紙供詞、五萬士兵,悄然湧動起來。
而此時的豬悟能,正踩著祥雲往地府飛去。他沒有回福陵山雲棧洞,也沒去天河河畔的西天取經紀念館,懷裏的供詞還帶著墨香,心裏卻盤算著另一件事——流沙河戰死的五萬士兵。
那五萬弟兄是跟著豬全能打仗的,個個勇猛,卻在跟摩昂的交戰中全軍覆沒,如今魂魄已被地府拘走,正待審判。豬悟能早就想好了,要把這些人編到西天取經紀念館——那紀念館是他在凡界建的道場,占地千畝,供奉著取經時的法器,卻一直缺人手守衛。這五萬士兵剛好能補上,既能壯大勢力,又能給弟兄們一條生路,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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