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死了還這麽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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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偏殿外已排起長隊。
    葉展顏端坐殿中,青鸞則站在一旁觀察。
    一個個禁軍士兵和太監依次入內接受問詢。
    輪到牛鐵柱時,殿門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大半陽光。
    葉展顏眯起眼睛,打量著這個曾經間接參與羞辱他的人。
    幾天時間過去,牛鐵柱好像更加壯實了些,黝黑的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粗壯的手臂幾乎要把禁軍製服撐破。
    “禁軍教頭牛鐵柱,參見葉公公、青鸞姑姑。”
    他的聲音洪亮如鍾,震得殿內嗡嗡作響。
    葉展顏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輕啜一口:“聽聞牛教頭武藝超群,不知擅長何種兵器?”
    “回公公的話,卑職善使長槍,也能耍幾手樸刀。”
    牛鐵柱恭敬回答,眼神卻不卑不亢。
    隻是這嘴裏還是有很濃的魯東口音。
    你這普通話忒不標準呀!
    “哦?”葉展顏放下茶盞,眼中閃過一絲算計,“那不如現場演示一番?”
    青鸞微微蹙眉:“葉公公,殿內狹小……”
    “無妨。”葉展顏打斷她,“就在殿前廣場吧,正好讓其他入選者見識見識牛教頭的本事。”
    廣場上很快圍出一片空地。
    牛鐵柱手持長槍,向四周抱拳行禮後,開始演練。
    槍影如龍,虎虎生風,圍觀眾人無不喝彩。
    葉展顏卻注意到,牛鐵柱的招式雖剛猛,卻暗含細膩變化,絕非表麵看起來那般粗獷簡單。
    演練完畢,牛鐵柱額頭見汗,氣息卻絲毫不亂。
    葉展顏鼓掌道:“果然名不虛傳。不過東廠要的不隻是武藝高強,更需智勇雙全。”他指向廣場一角的水缸,“那裏有缸水,牛教頭若能不濕衣衫取來一碗,方顯真本事。”
    眾人嘩然。
    那水缸離地三尺,缸口狹窄,常人取水必會沾濕衣袖。
    青鸞欲言又止,顯然看出葉展顏有意刁難。
    牛鐵柱撓撓頭,憨厚一笑:“公公這題目倒是有意思,且讓俺去試一試……”
    他走到水缸前,沉思片刻,忽然解下腰間皮帶,將一端係在槍尖,另一端綁住碗沿。長槍探入缸中,輕輕一挑,一碗清水穩穩當當被提了出來,滴水未灑。
    “好!”周圍爆發出一陣喝彩。
    葉展顏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恢複平靜:“不錯。不過東廠執行的多是秘密任務,還需考驗隱匿功夫。”他指向不遠處一棵大樹,“牛教頭若能不驚動樹上的鳥兒靠近樹身,才算合格。”
    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深秋鳥兒警覺,稍有動靜便會飛走。
    牛鐵柱卻二話不說,脫下沉重的靴子,赤足踏地。
    他深吸一口氣,忽然身形如鬼魅般飄出,每一步都精準地踩在落葉最厚處,不發出絲毫聲響。
    當他距離大樹僅三步之遙時,樹上的麻雀依然在歡快地鳴叫。
    就在此時,一陣風吹過,樹枝晃動,麻雀警覺地抬頭。
    牛鐵柱瞬間靜止,連呼吸都似乎停止了。
    風過後,他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把穀粒,輕輕撒向樹根處。
    麻雀被食物吸引,紛紛飛下樹枝。
    牛鐵柱趁機一個箭步貼到樹前,轉身向葉展顏抱拳:“公公,俺成了。”
    葉展顏臉色陰晴不定。
    他沒想到這個看似憨直的莽夫竟有如此機敏的一麵。
    媽的,這簡直就是張飛繡花——粗中有細啊!
    青鸞適時開口:“牛教頭果然智勇雙全,正是東廠需要的人才。”
    麵試結束後,青鸞將葉展顏拉到一旁:“葉公公今日對牛鐵柱的考驗,似乎過於苛刻了。”
    葉展顏聽後卻狡猾一笑回道:“姐姐多慮了。東廠責任重大,自然要嚴格篩選。”
    青鸞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私怨不可帶入公事。太後對東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
    葉展顏比了一個ok的手勢,但青鸞根本看不懂。
    她還以為,對方還要再來三次?
    當夜,葉展顏獨自在房中翻閱牛鐵柱的檔案。
    燭光下,他的表情陰晴不定。
    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條記錄上:三年前冬月,牛鐵柱曾因救助一名被曹長壽責罰的小太監而受到過鞭撻之刑。
    “有點兒意思……”葉展顏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麵,“原來這鐵憨憨還有這等善心。”
    他合上檔案,走到窗前。
    月光如水,灑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
    葉展顏心中已有計較——牛鐵柱或許不是敵人,而是可以爭取的盟友。
    但要收服這頭倔牛,還需費些心思。
    與此同時,司禮監內,曹長壽正聽著心腹的匯報。
    “東廠真被他搞起來了?”曹長壽細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他們這是要跟雜家對著幹啊。”他撫摸著手中的玉扳指,陰森一笑,“那個葉展顏,還有青鸞丫頭……看來得給他們找點樂子了。”
    夜色如墨,紫禁城的紅牆在月光下泛著暗沉的血色。
    葉展顏站在東廠臨時衙門的案前,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上堆積如山的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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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籌建東廠的事務繁雜,每一份文書都需要他親自過目,每一名人選都要他仔細斟酌。
    “大人,已經三更天了,您該歇息了。”
    錢順兒端著熱茶,小心翼翼地放在案角。
    葉展顏抬起眼,那雙狹長的鳳眼裏布滿了血絲。
    “歇不得啊,太後限期三日向其匯報東廠籌建方案,如今已過去兩日,名單還未最終確定。”
    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辛者庫那邊可有消息?廉滄那邊有什麽新情報嗎?”
    錢順兒聞言連忙搖頭回道:“回大人,尚未收到趙公公來信。要不要奴才派人去問問?”
    葉展顏正要回答,外麵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小太監慌慌張張地衝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人!不好了!辛者庫遭襲!”
    “什麽?”葉展顏猛地站起,案上的茶杯被衣袖帶倒,熱茶潑了一桌。
    辛者庫遇襲?
    那裏關押都是一些罪奴而已。
    誰會那麽無聊派人去襲擊那裏?
    這事情有些蹊蹺啊!
    “什麽時候的事?”
    葉展顏滿是疑惑的開口詢問。
    小太監聞言連忙急聲回答:“就在半個時辰前!一群黑衣人闖了進去,見人就殺!”
    葉展顏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不會是衝那個廉滄來的吧?
    那是他現在最看重的線索,他手裏肯定掌握著許多關鍵情報。
    他一把抓起掛在牆上的繡春刀,厲聲道:“錢順兒,立刻召集二十名好手,隨我去辛者庫!其他人繼續留守!對了,叫上那個牛鐵柱!”
    夜風凜冽,葉展顏帶著人馬疾馳在宮道上。
    當他們趕到辛者庫時,血腥味已經彌漫在空氣中。
    大門洞開,守衛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無一活口。
    葉展顏握緊刀柄,快步走入內院。
    眼前的景象讓他胃部一陣痙攣。
    二十多具屍體整齊地排列在院中,每個人的喉嚨都被精準地割開,血已經凝固成暗紅色。
    最前排,廉滄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直直地瞪著夜空,仿佛在控訴著什麽。
    “檢查現場!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麽線索!”葉展顏強忍怒火下令。
    他蹲下身,輕輕合上廉滄的眼睛,發現他右手緊握成拳。
    掰開手指,裏麵是一塊被鮮血浸透的布條,上麵隱約可見半個“死”字。
    我了個靠?
    這老頭嘎了還這麽幽默?
    你都這德行了,我能看不出來你“死”了嗎?
    這咋還在手心攥個“死”字呢?
    你想留線索,那也得留個別的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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