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魏主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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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曹叡咳出的血染紅銅雀台最後一季的荷花時,司馬懿正用郭淮兵敗的戰報墊平武庫門檻的鬆動——侍中劉放顫抖著擬寫遺詔的筆尖,在“曹爽”“司馬懿”兩個名字間 洇開了史書最猶豫的一滴墨。
    魏,公元239年,夏,洛陽皇宮。
    前年的雄心壯誌,如同被渭水和漢水衝刷過的沙堡,早已蕩然無存。曹真、曹休兩位宗室大將,自三路伐蜀慘敗歸來後,或因鬱結於心,或因舊傷複發,竟在數月內相繼病逝。郭淮雖僥幸率殘部逃回,亦元氣大傷,閉門謝客良久。數萬大軍折損,錢糧耗費無數,卻寸土未得,這對曹魏的國力和威望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大魏皇帝曹叡,這位曾經銳意進取、欲效仿先祖一統天下的年輕君主,經此一敗,仿佛被抽走了精氣神。近兩年年間,他雖依舊臨朝,卻日漸沉默,縱情於宮室苑囿,試圖在聲色犬馬中麻痹失敗的痛楚和日漸沉重的身體。朝政多委於司馬懿、陳群等重臣。
    然而,縱情終有代價。公元239年的夏天格外悶熱,曹叡的身體終於徹底垮了。一場突如其來的風寒,引動了多年積勞和鬱結,竟至一病不起,且迅速惡化。宮中禦醫束手,禱祀無靈。
    洛陽皇宮深處,藥石的氣味濃鬱得化不開。曾經英武的魏明帝曹叡,此刻枯瘦如柴,麵色蠟黃,躺在龍榻之上,氣息微弱,唯有偶爾睜開的眼睛,還殘留著一絲帝王的威儀和不甘。
    他知道,自己大限已至。然而,更大的恐懼攫住了他——太子曹芳,年僅八歲!主少國疑,權臣當道,這巍巍大魏江山,將托付於誰?
    榻前,跪著寥寥數人:武衛將軍曹爽,乃曹真之子,宗室新一代的代表,但資曆威望尚淺,還有太尉司馬懿,曆經三朝,能力出眾,最後就是侍中劉放、孫資,他們二人乃曹叡近臣,關係親密。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雨前的死寂。
    “朕……朕恐不久於人世……”曹叡的聲音嘶啞破碎,每一個字都耗費著巨大的力氣,“太子年幼……江山……社稷……托付於……諸卿……”
    他的目光艱難地掃過曹爽和司馬懿。
    曹爽伏地痛哭,聲音悲切卻難掩一絲稚嫩與慌亂:“陛下!臣……臣萬死!必……必竭盡全力,輔佐太子,保我大魏江山!”他雖是曹真之子,但與其父的勇猛剛毅相去甚遠,更擅長浮華交遊,在軍中朝中並無深厚根基。
    司馬懿則深深叩首,額頭抵著冰冷的地板,聲音沉痛而無比恭順:“老臣……深受國恩,雖肝腦塗地,難報萬一!陛下放心,老臣必恪盡職守,輔佐幼主,穩定朝局,若有異心,天人共戮!”他的回答無懈可擊,那份沉穩和老練,與曹爽的驚慌形成鮮明對比。
    曹叡看著這兩人,心中充滿了無盡的矛盾和憂慮。他深知司馬懿的才能與功勳,亦深知其城府與野心。用他,可定朝局,然恐尾大不掉。用曹爽,倒是曹氏宗親,可靠些,然其才具平庸,恐非司馬懿對手,屆時恐生內亂……
    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思緒,鮮血再次從嘴角溢出。劉放、孫資連忙上前擦拭。
    時間不多了。曹叡艱難地抬起手,指了指劉放,示意擬詔。
    劉放戰戰兢兢地鋪開絹帛,提筆待命。
    曹叡喘息著,一字一句地口述遺詔,這幾乎耗盡了他最後的生命: “著……著大將軍曹爽、太尉司馬懿……共輔幼主……曹爽主外,司馬懿主內……相互製衡,共扶社稷……”
    這是一個無奈之下、充滿風險的平衡之策。希望借助曹爽的宗室身份和司馬懿的政治軍事能力,互相牽製,維持朝局穩定,直至幼主長大。
    口述完畢,曹叡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眼神開始渙散。他最後望了一眼窗外洛陽沉悶的天空,似乎想穿透宮牆,再看一看他未能克複的萬裏江山。
    “朕……朕……”未盡之語化為一聲悠長而沉重的歎息,手臂無力垂下。
    景初三年夏,魏明帝曹叡駕崩,時年三十六歲。
    皇帝的崩逝,如同移走了壓在火山口最後的巨石。洛陽城瞬間被巨大的悲痛和更深沉的恐慌所籠罩。八歲的太子曹芳在一片混亂中被倉促扶上皇位。
    曹爽憑借著遺詔和宗室身份,迅速接手了宮廷禁衛和部分中樞權力,身邊聚集了一批趨炎附勢的浮華之士。他試圖排擠司馬懿,獨攬大權。
    而司馬懿,則表現得異常恭順與合作,仿佛完全遵從先帝遺願,安心輔政,甚至主動交出了一部分兵權,以麻痹曹爽。然而,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時刻觀察著,計算著。他多年的經營、在軍中門生故吏的龐大網絡、以及那次慘敗後愈發沉澱的威望,都化作無形的力量,在平靜的表麵下洶湧澎湃。
    曹魏的朝堂,進入了一個極其微妙的“雙巨頭”時代。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這脆弱的平衡之下,暗流洶湧,殺機四伏。一場決定帝國未來命運的權力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而西方的季漢,在諸葛亮的治理下,正享受著難得的和平時光,國力持續增長。他們冷眼旁觀著東方的變故,如同蟄伏的巨龍,等待著下一個騰飛的時機。
    天下的棋局,因曹叡的早逝,再次被打亂,進入了更加撲朔迷離的新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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