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求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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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陳登的一席談話,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石子,漣漪開始在徐州上層士族圈中悄然擴散。然而,呂子喬深知,僅僅依靠現有的、心思各異的士族力量,遠遠不足以支撐他腦海中那些宏大的藍圖。他需要打破桎梏,引入活水,建立一個真正以能力和貢獻為導向的全新體係。
    數日後,一道由徐州牧府署頒發、蓋著呂布印信的告示,以最快的速度張貼在了下邳、彭城、東海等徐州各郡縣的城門、市集等顯眼之處。與尋常的安民告示或征辟文書不同,這道名為 《徐州牧呂氏求賢令》 的文書,其內容如同一聲驚雷,炸響在每一個看到它的人心中。
    告示開篇並無華麗辭藻,直抒胸臆:“自古立業興邦,唯在得人。今徐州新定,百廢待興,內撫百姓,外禦強敵,非廣納賢才不可為也!”
    緊接著,便是石破天驚的核心內容:
    “茲布,奉天子命,牧守徐州,特頒此求賢令:凡我徐州境內,乃至天下之士,不論出身寒微,不計過往門第,不究學派淵源,但有一技之長,能利於民、強於州、富於國者,皆可毛遂自薦,赴下邳州牧府報名應試!”
    這“不論出身寒微,不計過往門第”一句,已然讓圍觀的一些識字士人倒吸一口涼氣!這簡直是在挑戰延續了數百年的選官製度根基!
    然而,更讓他們瞠目結舌的還在後麵。告示並未僅僅局限於傳統的文武之才,而是詳細羅列了所需人才的類型:
    “其一,通曉政令,明於律法,善於治理地方之文吏;
    其二,勇猛善戰,熟諳兵法,能統兵禦敵之將才;
    其三,精於算術,明於格物,巧於營造之工匠;(旁注:尤善水利、築城、器械改良者,重賞!)
    其四,通達貨殖,善於經營,明曉各地物產之商賈;
    其五,岐黃妙手,精通醫理,善於防治瘟疫之醫者;
    其六,諸子百家,但凡有專精之學,如農桑、畜牧、冶煉、堪輿……乃至奇技淫巧,若能富國強兵,皆在征召之列!”
    最後,告示以極其誘人的條件作為結尾:“經考核確有其才者,州牧府將量才錄用,授以實職,賜以爵祿,絕不吝嗇!功勳卓著者,封侯拜將,亦非難事!但求賢才,共襄盛舉,同創徐州新局!”
    “凡能富國強兵者,皆可得爵祿!”這最後一句,如同最猛烈的撞擊,狠狠敲打在無數人的心坎上!
    寒門學子看到了希望:不論出身?通曉政令便可應試?這……這是真的嗎?!呂布……溫侯他……
    不得誌的低級軍官也覺得:精於兵法便可自薦?無需士族舉薦?
    老工匠內心:俺……俺這打鐵的手藝,也能得爵祿?官府征召工匠?聞所未聞!
    行走各地的行商內心:商賈亦可為官?這……呂布莫不是瘋了?然……若是真的……
    遊方郎中內心:醫者亦在征召之列?防治瘟疫?善!大善!
    告示之前,人群越聚越多,議論之聲由最初的驚疑迅速轉變為巨大的喧嘩與騷動!尤其是那些身懷技藝卻因出身而永無出頭之日的工匠、被視為“賤業”的商賈、地位不高的醫者,以及無數家世清寒的讀書人,他們的眼中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一條全新的、憑借自身本事就能直通青雲的道路,似乎就在眼前!
    州牧府內,張遼和高順看著那份他們亦覺驚世駭俗的《求賢令》,麵露憂色。
    張遼忍不住道:“主公,此舉是否……過於急切?恐引世家大族非議啊。”主公求賢若渴是好事,然如此打破常規,幾乎將天下士族與寒門、甚至百工並列,勢必引來巨大阻力!
    高順雖未言語,但緊蹙的眉頭也顯示了他的擔憂。
    呂布卻淡然一笑,負手立於堂前,望著府外隱約傳來的喧鬧聲,目光深遠:“文遠,高順,可知何為根基?百姓,才是根基!士族固有力量,然其眼光、其利益,多局限於自身門閥。我要的,是能真正讓徐州富足、讓軍隊強大的人才,無論他來自何方,操持何業!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些許非議,何足道哉?”
    呂子喬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打破你們那套門第觀念!什麽士農工商,在老子這裏,能創造價值的就是人才!等我把各類人才網羅起來,科技樹點起來,經濟發展起來,你們這些士族到時候想來抱大腿,還得看哥們心情呢!
    正如呂布所料,《求賢令》一出,頓時在徐州乃至周邊州郡引發了軒然大波。
    士族圈中,斥其“荒謬”、“敗壞綱常”、“與賤民同列”的聲音不絕於耳。許多自詡清高的名士對此嗤之以鼻,認為呂布不過是病急亂投醫,難成氣候。
    然而,在底層和那些擁有實學卻苦無門路的人們中間,這道《求賢令》卻無異於暗夜中的燈塔。無數人心動不已,開始收拾行囊,準備前往下邳,搏一個前程!
    消息也很快傳到了許都和周邊諸侯耳中。
    曹操拿著細作抄錄的《求賢令》全文,沉默良久,眼神複雜難明。呂布……呂奉先!你究竟意欲何為?此舉……看似荒唐,然若真能網羅奇才,其潛力……不可小覷!吾之‘唯才是舉’,尚不及此子……酷烈!
    劉備在小沛聽聞,亦是長歎一聲,對關羽、張飛道:“呂布,真非常人也。雖行事乖張,然此求賢之法,確能收天下寒士、奇人之心。我等……不可不防。”
    一道《求賢令》,打破了時代的壁壘,將“唯才是舉”的理念推向了極致。它如同一塊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了千層浪,也正式宣告了呂子喬治理徐州的理念,與這個時代,是何等的格格不入,又是何等的……引人矚目。一場人才爭奪的暗戰,就此拉開序幕。徐州,這個飽經創傷的州郡,即將因為這道命令,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人才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