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會像鬣狗嗅到了腐肉！”
    “千百年來，我們黑齒部落之所以能吃著他們的肉，喝著他們的血，安穩地坐在叢林之巔，不是因為他們仁慈！”
    他猛地提高音量，尖銳刺耳：
    “是因為恐懼！”
    “刻進他們骨頭縫裏的恐懼！讓他們像待宰的豬玀一樣，連反抗的念頭都不敢有！”
    他枯瘦的手指緊緊攥著一根用人類腿骨磨製的權杖。
    “可現在呢？娜迦！那個最弱小的、隻配給我們當開胃菜的娜迦！他們反抗了！”
    “而且，他們贏了！”
    “他們用我們兄弟的血，洗刷了他們的恥辱！”
    “這就像在叢林裏點起了一把火！一把燎原的火！”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張因憤怒和恐懼而扭曲的臉，“如果這把火不立刻用娜迦全族的血澆滅！”
    “如果讓那些猴子知道，黑齒部落也會流血，也會死……”
    “他們被壓抑了千百年的仇恨和貪婪就會像毒藤一樣瘋長！”
    “他們會聯合起來！”
    “像發瘋的蟻群一樣撲向我們！到那時……”
    他深吸一口氣，渾濁的老眼中閃爍著毒蛇般的寒光：
    “我們失去的將不僅僅是幾十個戰士！我們將失去獵場！失去奴隸！失去我們祖祖輩輩用獠牙和鮮血換來的叢林霸權！”
    “我們將從獵食者，變成被圍獵的獵物！”
    “像野豬一樣被驅趕，被撕碎！”
    “不！絕不允許！”
    剛才那位黑齒勇士再次咆哮，巨大的身軀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必須毀滅娜迦！”
    “用最殘忍的方式！”
    “把他們部落裏每一個喘氣的都抓回來！”
    “男人剝皮做鼓！”
    “女人留著折磨享樂。”
    “孩子串在木樁上慢慢烤熟！”
    “讓他們的慘叫響徹叢林！”
    “讓所有部落都聽著！”
    “讓他們知道，冒犯黑齒的下場隻有一種——變成食物！”
    “女人變成我們的玩物，成為我族的生育工具！”
    “男人和孩子，變成我們祭壇上的貢品！”
    “隻有恐懼！永恒的恐懼！才能讓那些猴子永遠趴在地上！”
    ……
    “對！滅了娜迦！”
    “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用娜迦全族的血，洗刷我們的恥辱！”
    “讓他們的慘叫，重新點燃所有部落的恐懼之火！”
    ……
    狂熱的怒吼如同風暴，瞬間席卷了整個議事棚屋。
    骷髏油彩在火光下扭曲變形，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
    恥辱點燃了複仇的烈焰。
    而維係叢林霸權的深層恐懼，則在這烈焰中澆上了滾燙的油。
    黑齒部落這台以恐懼為燃料的戰爭機器，在恥辱的刺激下，發出了嗜血的轟鳴，目標直指娜迦！
    ……
    數百裏外。
    娜迦部落的氣氛截然不同。
    沒有狂熱的怒吼，隻有一種繃緊神經的沉默和專注的勞作。
    空氣中彌漫著新的氣味：新鮮木材的清香、燒焦的樹脂味、還有那無處不在、刺鼻而危險的硫磺與硝石混合的氣息——黑火藥的味道。
    部落中央的空地上，篝火依舊燃燒。
    但不再是唯一的光源。
    十幾個巨大的，新箍好的木桶被整齊地碼放在幹燥的高地上。
    這些木桶直徑近一米，高度齊腰。
    桶壁是用木桶緊湊而成，外麵緊緊地箍著數道用堅韌藤條在滾水中反複煮軟後趁熱勒緊的特製藤箍。
    每一道藤箍的接縫處，都塗抹著厚厚一層暗褐色、散發著鬆香氣味的粘稠樹脂混合物。
    這是李小川用鬆脂、蜂蠟和搗碎的防火藤纖維調配而成的。
    幾個娜迦部落最心靈手巧的工匠，正圍著一個木桶，臉上充滿了敬畏和不可思議。
    女首領娜瀾和戰士巴隆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桶壁和桶底嚴絲合縫的接榫處。
    那裏同樣被厚厚的樹脂密封得滴水不漏。
    他他拿起一個用巨大硬果殼做成的水瓢，舀起滿滿一瓢水，緩緩地、帶著某種儀式感地，倒進桶裏。
    清水注入空桶，發出清冽的回響。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著桶壁。
    幾分鍾過去，桶壁外側，幹燥如初。
    連一絲水汽的浸潤痕跡都沒有！
    “神跡……真正的神跡啊！”
    一個年輕工匠忍不住低呼出聲，聲音帶著顫抖。
    他們以前負責製作部落盛水的陶罐，深知要做到完全不滲水是多麽艱難。
    陶罐燒製稍有瑕疵或使用稍久就會滲漏。
    更別提用木頭做容器！
    這顛覆了他對材料的認知。
    老祭祀阿古渾濁的老眼中閃爍著激動的淚光，她用力拍打著堅固的桶壁，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不漏！真的不漏！”
    “一滴都不漏！”
    她轉向不遠處正在指導另一組人處理竹筒的李小川，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深深觸碰到帶著火藥粉塵的地麵。
    “感謝神！您賜予了我們不漏的聖器！有了這個，雨季我們就能儲存更多的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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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貴的鹽和肉幹也不會再受潮發黴！這……這是改變我們部族命運的神技啊！”
    其他工匠和周圍的族人也紛紛露出狂喜和感激的神色。
    看向李小川的目光如同仰望真神。
    這種密封木桶的技術，對他們而言，其意義非常重大。
    能大大地改善他們的生活品質。
    然而，李小川的目光卻平靜無波。
    這些雕蟲小計對於他來說，真的是微不足道。
    此刻，他走向在一堆粗細均勻、長度近兩米的巨大金竹旁。
    這種竹子壁厚堅韌，節間距大。
    幾個強壯的娜迦戰士在他的指導下，正用特製的、前端帶有螺旋凹槽的堅硬燧石鑽頭李小川設計），配合著藤條製作的簡易弓鑽，費力地在堅硬的竹節上鑽孔。
    鑽頭摩擦竹子，發出尖銳刺耳的“滋滋”聲。
    空氣中彌漫開竹子被加熱後的獨特清香。
    “對，保持垂直，用力要均勻。”
    李小川低沉的聲音透過猙獰的惡魔麵具傳來。
    他拿起一根已經鑽通所有竹節的竹筒，對著火光檢查著內壁的貫通情況。
    “打通所有竹節。”
    旁邊。
    另一組人，也在按李小川的要求小心翼翼地將研磨好的、均勻細膩的黑火藥粉末，通過一個用獸皮卷成的漏鬥，灌入那些處理好的竹筒中。
    填滿後，再用削製光滑的硬木塞緊緊封住竹筒一端。
    再用木槌小心敲打嚴實，最後在接縫處同樣塗抹上厚厚的防水樹脂。
    “神……”女首領娜瀾指了指那些堆放在一起、如同巨大獠牙般的火藥竹筒和沉默如山的火藥木桶：
    “這些……真的……真的能擋住黑齒部落嗎？”
    “他們稱霸叢林多年，衝鋒起來像發瘋的野豬群！”
    “上次的戰鬥，他們吃了大虧，這次一定會更加瘋狂，更加狡猾……他們可能會從四麵八方湧過來，可能用奴隸當盾牌……”
    娜瀾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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