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亞。”
    “要開始了嗎？”
    戴著惡魔麵具的李小川點了點頭。
    此時。
    夕陽，潑灑在非洲廣袤焦土上。
    空氣中彌漫著未散盡的硝煙、機油、汗水和烤肉的混合氣息。
    原始部落聯盟的營地裏，在李小川一聲令下後，那座巨大帆布工棚的帷幕，終於被緩緩拉開。
    如同塵封的遠古神隻揭開了麵紗。
    兩根並排的、粗壯得足以塞進成年男人腰身的巨大炮管，如同遠古巨獸的獠牙，帶著一種毀滅性的威嚴斜指蒼穹。
    黑洞洞的炮口深不見底，仿佛連接著吞噬一切的地獄深淵。
    炮管之下，是厚重得令人絕望的前裝甲板。
    表麵布滿了粗獷的焊接疤痕和凸起的巨大鉚釘。
    在夕照下閃爍著幽冷、猙獰的寒光。
    寬大的履帶如同史前巨蜥的鱗甲，沉重地壓在夯實的地麵上，其寬度足以碾平任何溝壑。
    這頭被命名為“量子暴龍”的鋼鐵巨獸，僅僅是趴著不動，就散發出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純粹的毀滅意誌。
    它不再是“鐵驢子”那種簡陋的移動掩體，它是力量的圖騰，是規則的化身。
    死寂持續了足足有半分鍾。
    直到一個年輕戰士，阿布，喉嚨裏發出“嗬嗬”聲，才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凝固。
    “帕…帕亞！”
    阿布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他指著那巨獸，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
    “這…這就是您的新戰車？”
    “天神在上！”
    “它…它比山丘還要沉重！”
    李小川就站在量子暴龍投下的、濃重如墨的陰影邊緣。
    夕照隻吝嗇地勾勒出他半邊冷硬的側臉輪廓。
    他緩緩轉過身，目光掃過阿布因激動和恐懼而扭曲的臉龐，又掠過周圍一張張寫滿驚駭、茫然與純粹敬畏的麵孔。
    “戰車？”
    “是，也不是。”
    他向前踱了兩步，“這，應該叫‘坦克’。”
    他頓了頓，似乎在品味這個對原始部落而言完全陌生的詞匯
    “而且，是這個世界還從未出現過的…新型坦克。”
    “坦…克？”阿布下意識地跟著念，舌頭笨拙地卷動著這個生硬的音節，如同含著一塊燒紅的鐵。
    “對，坦克。”
    李小川的指尖在那冰冷的鋼鐵上劃過，留下細微的汗漬痕跡，又迅速被金屬的低溫吸走
    “給它取個名字，”
    他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在那猙獰的炮口上，眼神深處似乎有某種幽暗的火苗在跳動，“就叫它——‘量子暴龍坦克’。”
    “量子…暴龍坦克？”
    穆托的聲音在李小川身後響起，這位身經百戰的副手此刻也難掩聲音裏的幹澀和困惑。
    他比阿布更敏銳地捕捉到了那個前綴詞，“量子？那是什麽…巫術的力量嗎？”
    李小川沒有直接回答穆托關於“量子”的疑問。
    隻是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那絕非笑容，更像一種宣告儀式完成後的淡漠。
    “帕亞，我們可以摸它嗎？”
    “可以。”
    得到李小川的允許之後，原始部落戰士骨子裏的好奇與對力量的天然崇拜便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了上來。
    他們帶著近乎朝聖般的虔誠，向那鋼鐵巨獸靠近。
    沒有人敢喧嘩，隻有粗重的呼吸聲和壓抑不住的驚歎在空氣中交織。
    幾個膽大的戰士試探著伸出手，粗糙黝黑的手掌顫抖著，貼上那冰冷的裝甲板。
    瞬間的寒意讓他們猛地一縮手，又忍不住再次貼上，感受著那堅不可摧的質感。
    他們圍著這龐然大物轉圈，踮起腳尖去看那高聳的炮塔頂部。
    又趴下身子去研究那寬大的履帶結構和複雜的負重輪係統。
    “看！這裏沒有韁繩！”
    一個戰士指著駕駛艙方向，那裏隻有一片渾然一體的金屬和幾個意義不明的觀察孔。
    聲音裏充滿了困惑。
    “也沒有趕象的鉤子！”
    另一個戰士繞著車尾轉了半天，同樣一無所獲。
    “它…它怎麽走？怎麽轉向？”
    阿布圍著履帶看了又看，又抬頭望望那巨大的炮塔，撓著亂糟糟的頭發，黝黑的臉上寫滿了純粹的茫然：
    “天神在上，它總不會是靠我們推著走吧？”
    這個念頭讓他自己都覺得荒謬，卻想不出其他可能。
    幾個老戰士湊近了炮塔後方那巨大的、形狀怪異的尾部結構引擎散熱口），皺著鼻子嗅了嗅空氣中殘留的濃重柴油味，低聲議論著：
    “聞著像燒焦的獸油…難道是靠肚子裏的大火爐子噴氣推動？像…像巨大的放屁蟲？”
    哄笑聲剛起，就被李小川平靜掃過的目光壓了下去。
    他站在一旁，看著這群如同麵對天降神器的原始人笨拙地試圖理解這超越他們認知維度的造物，嘴角那抹極淡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絲。
    “帕亞，”穆托終於忍不住，指著駕駛艙的方向，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這…這大家夥，怎麽駕馭？連個抓手的地方都沒有！”
    “它…它比最烈的野象還要龐大十倍！”他想象著自己試圖控製這鋼鐵巨獸的場景。
    隻覺得一股無力感瞬間攫住了全身。
    李小川笑了笑，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疏離感。
    此刻他仿佛在俯瞰一群試圖理解微積分的孩童。
    他看向穆托，又看向坦克，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裝甲，落在了某個無形的核心。
    “方向盤？”
    他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其幼稚的問題，聲音裏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
    “需要那種東西嗎？”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視線掃過量子暴龍猙獰的輪廓“
    “量子操作，用係統…”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動作輕描淡寫卻重若千鈞，“加上我本身的意念即可。”
    “還要什麽方向盤？”
    意念？！
    這個詞如同無形的驚雷。
    在所有圍觀的戰士腦海中炸開。
    阿布猛地捂住了自己的頭，仿佛怕裏麵的想法被那鋼鐵巨獸吸走。
    穆托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看向李小川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複雜。
    敬畏深處翻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近乎麵對神魔的寒意。
    用意念驅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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