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魘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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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獨自守著空蕩蕩的屋子,心裏像壓了塊大石頭。
她的手指剛輕輕碰到那隻青花瓷碗,就聽“啪”的一聲,腕上的紅繩突然斷裂,串著的血檀木珠子劈裏啪啦地滾落,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滾進床底,那聲音就好像一串正在念著的經文突然被掐滅,沒了聲響。
五歲的苗苗赤著腳,靜靜地站在門口,懷裏緊緊抱著那隻小熊玩偶。
玩偶的右眼線頭崩開了,露出裏麵棉花填充的眼窩,看上去怪模怪樣的。
“張奶奶說爸爸會從水裏爬出來。”孩子稚嫩的聲音混著窗外淅淅瀝瀝的梅雨,透著股潮濕勁兒,仿佛能擰出綠苔來。
林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碗口晃動的漣漪上,恍惚間,竟看見丈夫被卡車碾碎的下半身在那波紋裏一點點重組。那畫麵太過真實,讓她的心猛地一揪。
這法子是獨眼阿婆教她的。阿婆說,在床頭放碗清水,要是第二天水位下降,就說明逝者的魂魄夜裏回來過。
林秋把瓷碗擺在女兒床頭櫃的時候,眼角瞥見苗苗正用小小的指甲摳著牆皮,白灰簌簌地落進碗裏,那些灰在水麵上竟浮出油星似的虹彩,看著格外詭異。
林秋當時心裏“咯噔”一下,可也沒太往深處想。
到了淩晨三點,林秋在睡夢中被一陣黏膩的吞咽聲驚醒。
她猛地睜開眼睛,心髒“砰砰”直跳。
月光透過防盜網,灑在屋裏,在瓷碗表麵織出蛛網狀的光斑。
林秋緊張地看向瓷碗,隻見水位下降了半指,碗底還沉澱著頭發絲般的黑色絮狀物。
她盯著那些絮狀物,心裏直發毛,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林秋下意識地看向苗苗,孩子正安靜地睡著,可林秋卻覺得這安靜透著說不出的怪異。
她躺在床上,眼睛死死地盯著天花板,心裏盤算著明天該怎麽辦,迷迷糊糊中,天漸漸亮了。
第二天清晨,林秋疲憊地從床上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隻青花瓷碗。隻見碗沿結了一圈鹽霜,像是被什麽東西侵蝕過。
苗苗蹲在衛生間裏,嘴裏不停地模仿著水流聲,“嘩啦啦,嘩啦啦”,那聲音在狹小的衛生間裏回蕩,讓林秋心裏直發慌。
她走近苗苗,發現孩子的指尖在瓷磚上摳出了五道帶血的溝痕。
“爸爸說浴缸下麵有寶藏。”
苗苗歪著頭,露出天真的微笑,可林秋卻看見她牙縫裏嵌著半片魚鱗。
這魚鱗讓林秋心裏“咯噔”一下,一種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
林秋決定查看監控視頻,想弄清楚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坐在電腦前,眼睛緊緊盯著屏幕,反複拖動進度條。
在淩晨兩點十七分的時候,監控畫麵突然卡頓了一下。
緊接著,紅外鏡頭下的水麵毫無征兆地凹陷出人臉輪廓。
那團黑影順著床單褶皺,悄無聲息地爬上苗苗的枕頭。
然後,苗苗就像被提線的木偶般,直挺挺地坐了起來,對著空氣做出捧碗痛飲的動作。
林秋看著監控畫麵,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雞皮疙瘩爬滿了全身。
“媽媽,水好甜呀。”清晨,苗苗舔著嘴角,一臉滿足地對林秋說。
林秋這才注意到女兒睡衣前襟浸滿了水漬,透過布料,能看到下麵的皮膚浮出溺水者特有的青灰網紋。
林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她顫抖著伸手摸了摸苗苗的額頭,溫度倒是正常,可這詭異的狀況讓她不知所措。
“苗苗,你……你昨晚是不是喝了什麽?”
林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可還是忍不住帶著一絲顫抖。
苗苗眨著大眼睛,一臉無辜地說:“就是爸爸給的水呀,媽媽你沒看到爸爸嗎?”
林秋看著女兒天真的模樣,心裏一陣發寒,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也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決定一定要弄清楚這背後的真相,不能讓女兒陷入危險之中。
日子一天天過去,到了第四天,那隻水碗裏結了層半透明的胎膜,看上去就像一層詭異的薄膜,覆蓋在水麵上。
林秋實在沒辦法,隻好去找社區保安老吳幫忙調監控。
老吳一邊叼著煙,一邊在監控設備前忙碌著。
煙灰不小心抖落在暫停的畫麵上,林秋定睛一看,隻見漆黑的水漬正從自己床底湧出,慢慢地聚成一個戴紅領巾的小女孩形狀。
那水人脖頸呈詭異的角度彎曲著,濕漉漉的指尖正緩緩探向苗苗的腳踝。
林秋嚇得捂住了嘴巴,差點叫出聲來。
“這房子死過人。”檔案室的老周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手裏拿著一份1987年的晚報。
他把晚報遞給林秋,泛黃的照片上,一個溺亡的女孩手腕係著褪色紅繩,與林秋之前斷裂的那根一模一樣。
報道裏說,發現遺體時,浴缸邊緣有數十道抓痕,像是被什麽東西從內部反複拖拽。
林秋看著報紙,心裏一陣發毛,一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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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家,決定仔細檢查一下衛生間。當她掀開衛生間地磚的瞬間,“噗噗噗”,二十幾個灌滿黑水的避孕套球狀爆裂,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麵而來。
泡發的兒童手指像蛞蝓般在地麵蠕動,每根指尖都刻著“周曉芸”的刺青。林秋嚇得尖叫起來,轉身就跑出了衛生間。
她靠在牆上,大口喘著氣,心裏充滿了恐懼和疑惑。
這個周曉芸是誰?和自己以及苗苗到底有什麽關係?
為什麽會出現這麽多詭異的事情?林秋的腦子亂成了一團,她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謎團之中,而這個謎團正一步步將她和女兒吞噬。
第七夜,林秋感覺整個屋子都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森氣息。
那隻水碗裏的水不知何時變成了膠狀物,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林秋小心翼翼地走近水碗,隻見碗中浮起臍帶狀的生物,末端竟然連接著苗苗的肚臍。
林秋嚇得臉色慘白,想都沒想,抄起一旁的剪刀。
就在這時,那膠質物突然噴射出鹹腥的液體,“噗”的一聲,在牆麵上濺出哺乳期的女性剪影。
“媽媽,周姐姐說這才是我的家。”苗苗掀開睡衣,林秋驚恐地看到她腹部浮現出嬰兒蜷縮的凸起。
而老式浴缸不知何時注滿了黑水,數十雙泡脹的小手正在水麵招搖,仿佛在召喚著什麽。
林秋驚恐萬分,但作為母親的本能讓她鼓起勇氣。
她揮刀劈開膠狀水麵,刹那間,她看見無數個自己倒映在黏稠液體裏。
每個倒影都抱著具女童浮屍,那些屍體突然齊聲尖叫,聲音尖銳刺耳,仿佛要穿透林秋的耳膜。
臍帶狀的觸須從屍體的七竅噴射而出,像一條條扭動的蛇,將苗苗拽向深淵。
“不!”林秋絕望地大喊,不顧一切地衝過去,想要抓住苗苗。
可那些觸須太多了,她根本無法靠近。苗苗驚恐地看著林秋,伸出小手哭喊著:“媽媽,救我!”
林秋心急如焚,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一邊躲避著觸須的攻擊,一邊拚命地想辦法救苗苗。
就在她感到絕望的時候,突然瞥見了斷裂的紅繩,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閃過。
林秋咬咬牙,拿起菜刀,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那些臍帶狀的觸須砍去。
“哢嚓”一聲,菜刀斬斷了最後一根觸須。
就在這時,黑水突然像燒開了一樣沸騰起來,整個衛生間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氣味。
林秋顧不上那麽多,她一把將女兒推出衛生間,然後迅速反鎖上門。
門板被裏麵的東西撞得“砰砰”作響,不斷撞出人形的凸起。
林秋知道,時間緊迫,她必須做點什麽。
她摸到斷裂的紅繩,看著自己血淋淋的腕骨,一咬牙,將腕骨塞進膠質物中央的漩渦。
刹那間,三十年前的哭嚎與此刻的慘叫重疊在一起,仿佛時空交錯。
林秋在這混亂中,仿佛看到了一些模糊的畫麵,她終於在溺亡瞬間看清了真相——周曉芸從來不是受害者。
這個先天子宮畸形的女孩,一直在尋找能孕育鬼胎的母體。
“媽媽!”苗苗在門外焦急地拍打著門,大聲哭喊著。
林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喊道:“苗苗,別進來!”
就在這時,苗苗砸開門,隻見滿地的黑水正迅速滲入地縫,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那隻青花瓷碗完好無損地立在原地,水麵倒映著林秋微微隆起的小腹,一縷黑發正從臍眼緩緩抽出。
苗苗驚恐地看著這一切,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林秋虛弱地抬起頭,看著女兒,眼中滿是複雜的神情。
她不知道這場噩夢是否已經結束,也不知道未來還會麵臨什麽。但她知道,為了女兒,她必須堅強地麵對一切……
從那以後,林秋和苗苗的生活看似恢複了平靜,但林秋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永遠改變了。
她時常會在半夜驚醒,夢裏總是出現那些詭異的畫麵。
而苗苗也變得沉默寡言,仿佛被那天晚上的經曆嚇壞了。
有一天,苗苗在院子裏玩耍時,突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印記。
那印記像是一個扭曲的符號,刻在地麵上,周圍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水汽。
苗苗好奇地伸手去摸,就在她的手指碰到印記的瞬間,一陣寒意從指尖傳遍全身。
“媽媽!”苗苗驚恐地大喊。
林秋聽到喊聲,急忙從屋裏跑出來。當她看到那個印記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知道,這可能意味著一切並沒有結束,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威脅,或許還在某個角落窺視著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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