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屍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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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悶熱的夏日,日光如炙,烤得大地仿佛要融化。老張所在的倉庫裏,空氣渾濁得讓人窒息,彌漫著陳舊貨物散發的腐朽氣息,以及隱隱約約從角落裏那個包裹傳來的詭異腐臭。老張坐在堆滿雜物的辦公桌前,雙眉緊鎖,煙灰缸裏早已堆滿了煙頭,嫋嫋升騰的煙霧模糊了他疲憊且焦慮的麵容。
    “這鬼天氣,還有這破事兒……”老張低聲咒罵著,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倉庫角落那個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包裹上。終於,他站起身,拖著沉重的步伐朝包裹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老張蹲在倉庫鐵架前,手中的手電筒射出一束昏黃的光,在灰撲撲的箱麵上掃過。隨著光束的移動,“宋德元”三個字在黴斑裏若隱若現,仿佛是從歲月的深淵中掙紮著浮現出來的幽靈印記。這三個字,如同冰冷的觸手,輕輕觸碰著老張心底的恐懼。
    “又是空號。”業務員小李氣呼呼地把手機狠狠摔在桌上,手機屏幕的裂痕裏卡著片指甲蓋大的槐樹葉,顯得格外突兀。“發件地址寫著青州市,可青州下轄二十三個縣,這麽個莫名其妙的箱子,真想把它扔進黃浦江都算輕的。”小李一邊嘟囔著,一邊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
    老張沒有回應小李的抱怨,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這個詭異的包裹吸引住了。倉庫頂燈突然滋滋作響,燈光忽明忽暗,像是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老張伸手摸到箱角凝結的水珠,那黏膩的觸感讓他不禁想起去年處理過的腐魚貨,一陣強烈的惡心感湧上心頭。更奇怪的是,三伏天裏本應酷熱難耐,可此時空氣卻突然冷了下來,寒意如針,刺透他的骨髓,他甚至能看見自己呼出的白霧在箱麵上凝成細密水珠。
    “先鎖冷庫。”老張強忍著不適,扯下粘在工裝褲上的死蒼蠅,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等明天聯係轉運站……”
    話音未落,小李突然指著箱底,發出一聲尖銳的尖叫:“看!那是什麽!”
    老張猛地轉過頭,隻見暗紅色液體正從箱縫滲出,在水泥地上蜿蜒成扭曲的蚯蚓狀,仿佛有生命一般朝著他們緩緩蠕動。那液體所過之處,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仿佛是死亡的氣息在蔓延。老張下意識地抄起撬棍,可他自己都能聽見牙齒打顫發出的咯咯聲,恐懼如潮水般蔓延開來,幾乎將他淹沒。
    “這……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小李聲音顫抖,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著地上那詭異的液體,身體止不住地往後退,後背緊緊貼在貨架上,仿佛這樣就能遠離那未知的恐懼。
    “別慌!可能……可能隻是什麽變質的東西。”老張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心裏也沒底,握著撬棍的手滿是汗水,幾乎要抓不住了。他的心跳如鼓,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深深的恐懼。
    冷庫內,溫度計清晰地顯示著零下十八度,可老張的後背卻早已被汗水濕透,貼在身上的工裝服又冷又黏,讓他渾身不自在。冷氣呼嘯著從四麵八方湧來,仿佛要將他的靈魂都凍結。他緊握著撬棍,深吸一口氣,朝著箱鎖砸去。
    “哐!”第一下,撬棍與箱鎖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冷庫中回蕩,如同喪鍾敲響。
    “哐!”第二下,箱鎖微微晃動,卻依然頑固地堅守著,仿佛在抗拒著某種未知的力量。
    當撬棍第三次砸在箱鎖上時,伴隨著一聲脆響,箱鎖終於鬆動。與此同時,箱內突然傳來指甲抓撓鐵皮的聲響,那聲音尖銳刺耳,仿佛要穿透人的耳膜,讓人毛骨悚然。這聲音在冷庫的封閉空間裏不斷回響,仿佛無數惡鬼在耳邊嘶嚎。
    “操!”小李的慘叫驚飛了窗外停歇的烏鴉,那撲騰的翅膀聲更增添了幾分恐怖的氣氛。箱蓋彈開的瞬間,一股白霧裹著濃烈的腐臭噴湧而出,老張和小李下意識地捂住口鼻。那腐臭如同實質,幾乎要將他們吞噬。
    老張強忍著惡心,用強光手電照向箱內,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隻見七截人腿呈北鬥七星狀排列在箱內,腳踝處係著褪色的紅繩,每根繩結都拴著枚生鏽的頂針,在手電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詭異的光。那些頂針仿佛是邪惡儀式的標記,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這……這是人腿!”小李驚恐地喊道,雙腿發軟,幾乎要癱倒在地。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的景象。
    老張也被嚇得不輕,但他強作鎮定,說道:“別慌,趕緊通知法醫!”他的聲音雖然盡量保持平穩,但微微的顫抖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的恐懼。
    沒過多久,法醫林悅匆匆趕來。她穿著雨靴,“啪嗒啪嗒”地踩進箱子周圍的血水裏。牆上的掛鍾像是被什麽無形的力量影響,突然“哢噠”一聲停擺了,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
    林悅戴著乳膠手套的指尖輕輕撫過屍塊斷麵,她的眉頭越皺越緊,臉色變得如同白紙一般。突然,她一把抓住老張的工裝袖口,神情嚴肅得近乎恐怖,說道:“這些不是死後分屍,是活著被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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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話,老張隻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腦門,仿佛有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攥住了他的心髒。就在這時,冷庫燈光開始瘋狂頻閃,閃爍的光線讓整個冷庫顯得更加陰森恐怖。小李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在血泊裏。他手中的手機屏幕自動亮起,顯示著二十三條未讀短信——全是三天前從青州發來的空號短信。
    “這……這也太邪乎了!”小李聲音顫抖,帶著哭腔說道,“這些短信是怎麽回事?”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無助和絕望,仿佛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
    老張和林悅對視一眼,兩人的眼中都充滿了恐懼和疑惑。林悅深吸一口氣,說道:“先把屍塊帶回解剖室,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線索。”她的聲音雖然堅定,但微微顫抖的語調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安。
    解剖室裏,冷氣開到了最大,可老張卻覺得背後的寒意不僅僅是因為低溫。那股寒意,仿佛是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如影隨形。林悅站在解剖台前,手中的解剖刀懸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屍塊腹腔裏塞滿帶牙的顱骨,每顆牙縫都嵌著草籽,這詭異的場景讓空氣仿佛都凝結了,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林悅突然扯開防護服領口,露出鎖骨下的梅花形胎記,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這些屍塊來自七個雙胞胎男嬰,出生日期都是庚申年七月十五。”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恐懼和迷茫,仿佛陷入了一個無法逃脫的噩夢。
    老張聽到這話,心中一緊,正想說什麽,他的煙盒突然“噗”的一聲自燃起來。火苗瞬間舔上他的手背,他吃痛地甩了甩手,卻看見解剖台上的屍塊竟然開始蠕動。那些灰白色的肉塊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正在重新拚接,斷裂的骨茬滋滋冒著青煙,轉眼竟拚出個佝僂人形。那佝僂人形仿佛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跑!”林悅尖叫一聲,聲音刺破了警報聲。老張下意識地回頭,看見小李正跪在地上,後背隆起個鼓包,皮膚下有什麽東西在快速遊走。那鼓包如同有生命的怪物,不斷地起伏蠕動。
    “小李!”老張喊道,剛想衝過去,卻被林悅一把拉住。
    “別去,太危險了!”林悅喊道,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擔憂。
    就在這時,鼓包“噗”的一聲裂開,半截嬰兒手臂探出,指尖纏著褪色的紅繩,那場景就像來自地獄的詛咒。小李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整個人在地上痛苦地掙紮著。他的慘叫聲在解剖室裏回蕩,讓人不寒而栗。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老張驚恐地看向林悅,希望她能給出答案。
    林悅臉色慘白,說道:“我不知道,但這一切肯定和那個包裹,還有青州有關。”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仿佛被恐懼抽幹了水分。
    在青州殯儀館的檔案室裏,彌漫著一股陳舊紙張和灰塵混合的氣味。老張在滿是黴味的檔案架間翻找著,每翻開一本檔案,揚起的灰塵都讓他忍不住咳嗽。終於,他摸到一本發黴的接生記錄。1993年7月15日那頁粘著片槐樹葉,登記員用朱砂寫著:“七對雙胞胎男嬰,父母無名,暫存義莊。”那朱砂字跡在昏黃的燈光下,仿佛還帶著當年的血腥氣。
    窗外突然驚雷炸響,仿佛要將天空撕裂。老張被這突如其來的雷聲嚇了一跳,手中的鋼筆尖戳破了紙張,墨水在“義莊”二字上暈染成血泊般的形狀。他忽然想起那個包裹裏,七截人腿的腳底全都刻著相同的梅花烙——和林悅鎖骨下的胎記一模一樣。這個發現讓他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仿佛自己正一步步踏入一個巨大的恐怖漩渦。
    暴雨如注,瘋狂地拍打著玻璃,仿佛要衝破這層屏障,湧入室內。老張恍惚間看見檔案室角落站著個穿白麻布的身影。那人背對著他,正在往鐵桶裏倒黑狗血。桶沿滴落的液體在地麵凝成七個腳印,每個腳印裏都嵌著半顆乳牙。那黑狗血散發出一股刺鼻的腥味,混合著雨水的味道,讓整個檔案室充滿了詭異的氣息。
    老張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可當他再次定睛看去,那身影依然在那裏。他鼓足勇氣,朝著那身影走去,顫抖地問道:“你……你是誰?”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檔案室裏回蕩,帶著一絲顫抖和恐懼。
    那身影沒有回應,隻是繼續倒著黑狗血,仿佛老張不存在一般。老張越發覺得恐懼,但他心中的疑惑也驅使著他繼續靠近。每走近一步,他都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他。
    就在老張快要走到那身影身邊時,那身影突然轉過頭來,可老張隻看見一團模糊的黑影,什麽也看不清。緊接著,一陣狂風呼嘯而過,吹得老張睜不開眼。當他再次睜開眼時,那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隻留下地上那七個詭異的腳印。那腳印仿佛是通往地獄的標記,讓人膽戰心驚。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老張喃喃自語,心中充滿了恐懼和迷茫。他感覺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個無法解開的謎團,而這個謎團的背後,隱藏著無盡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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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剖台上的屍塊像是被某種邪惡的力量操控,突然直立起來。老張手中的解剖刀“當啷”一聲落地,他驚恐地看著那些肉塊正在重新生長骨骼,斷裂的骨茬刺破皮膚,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七張嬰孩的臉從不同角度同時浮現,那表情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痛苦和怨恨。那些嬰孩的臉扭曲變形,眼睛空洞無神,仿佛在凝視著老張的靈魂。
    “時辰到了。”林悅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老張猛地轉過頭,卻發現林悅的瞳孔竟然分裂成六芒星狀,眼神中透著一種陌生和詭異。她的聲音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冰冷而空洞。
    老張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的工裝褲突然鼓脹起來,有什麽東西在褲管裏瘋狂蠕動。他低頭一看,隻見褲腳鑽出七根青灰色毛發,每根毛尖都掛著顆帶血的乳牙。那青灰色毛發仿佛是惡魔的觸手,帶著一股腐臭的氣息。
    與此同時,冷庫大門轟然洞開,一股刺骨的寒風灌了進來。老張看見小李赤腳站在月光裏,脊椎骨節節爆裂,發出清脆的聲響。後背隆起的鼓包越來越大,“轟”的一聲,鼓包裂開,七具描金棺材破土而出,棺蓋縫隙裏伸出無數隻青灰色的手,像是要抓住什麽,在空中瘋狂揮舞。那些手蒼白而扭曲,指甲尖銳如鉤,仿佛要將一切都拖入地獄。
    “不!”老張驚恐地大喊,他想跑,卻發現雙腿像是被釘在了地上,無法動彈。恐懼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感覺自己仿佛已經陷入了絕境。
    林悅一步一步地朝著老張走來,嘴裏念叨著一些聽不懂的咒語。老張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青灰色的手離自己越來越近,恐懼達到了頂點。他的心髒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呼吸也變得急促而困難。
    “林悅,你醒醒!這到底是怎麽了!”老張絕望地喊道,可林悅像是被什麽東西控製住了,根本沒有回應他。她的眼神空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已經變成了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三個月後,老張獨自來到青州亂葬崗。這裏荒草叢生,彌漫著一股陰森的氣息。枯黃的野草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是無數冤魂在低語。老張在亂葬崗中四處尋找著,終於在一個偏僻的角落找到半截槐木樁。樁頭刻著“宋德元”三個字,樹皮上密密麻麻全是人臉,那些人臉表情扭曲,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那些人臉仿佛是被封印在木樁裏的靈魂,在無聲地呐喊著。
    老張看著眼前的槐木樁,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他下意識地掏出打火機,想要驅散心中的恐懼。就在這時,他聽見地底傳來鐵鍬挖土的聲音,“吭哧吭哧”,那聲音仿佛是從地獄傳來的召喚。每一聲都敲擊著他的神經,讓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隨著聲音越來越大,七具棺材破土而出。老張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的臉出現在每口棺材的窺視孔裏,仿佛被某種邪惡的力量鎖定。那窺視孔裏的臉,麵色蒼白,眼神驚恐,仿佛是被困在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最末那口棺材裏,林悅穿著白麻布壽衣,心口插著半截桃木釘。她咧到耳根的嘴裏,塞滿帶土的槐樹葉,模樣恐怖至極。她的眼神空洞,仿佛已經失去了靈魂,隻剩下一具被邪惡力量操控的軀殼。
    火光衝天而起時,老張的工裝口袋裏掉出個銅鈴鐺。鈴舌上纏著截嬰兒臍帶,輕輕搖晃,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聲響。風卷著紙錢撲進火堆,灰燼裏顯出張泛黃的接生單——七個男嬰的生辰八字,赫然對應著老張、小李和林悅的出生時辰。
    老張看著這一切,心中充滿了絕望和恐懼。他知道,這一切可能永遠都無法結束,而他,也將永遠被這恐怖的謎團所籠罩……
    在那片被火光映照得通紅的亂葬崗上,老張的身影顯得如此渺小和無助,而圍繞著他的,是無盡的恐怖和未知……那銅鈴鐺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仿佛是死亡的喪鍾,宣告著這場噩夢或許永遠不會醒來。老張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恐懼將自己吞噬,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麽,隻覺得黑暗如同潮水般湧來,將他徹底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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