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槐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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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七月,熾熱的太陽像個發了狂的大火球,高懸在天空,把大地烤得滾燙。那柏油路被曬得直冒刺鼻的瀝青味,仿佛隨時都會融化。我百無聊賴地蹲在雜貨店門檻上,手裏捏著根冰棍,正有滋有味地舔著,眼睛不經意間瞟到陳師傅的三輪車順著青石板路緩緩碾了過來。
    陳師傅那三輪車的車鬥裏,碼放得整整齊齊的二十個白麵饅頭,像是排列整齊的士兵。蒸籠一揭開,“噗”的一聲,熱氣夾著饅頭的香氣猛地冒了出來,在車把上迅速凝結成水珠,順著車把上的鐵鏽緩緩往下流淌,就像一顆顆晶瑩的小珍珠在滑落。
    “小滿,冰棍錢記我賬上。”陳師傅一邊大聲說著,一邊隨意地抬手抹了一把臉上豆大的汗珠,他脖子上掛著的那串銅鑰匙隨著動作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叮當聲。他家麵包店平日裏總是彌漫著酵母發酵的酸味,與隔壁雜貨店散發的陳皮香交織在一起,這種獨特的混合氣味,在這條街上飄蕩了好些年,早已成為了大家熟悉的味道,就如同家的氣息一般。
    等到日頭慢慢悠悠地爬到瓦簷上頭,老板娘王嬸就開始在櫃台底下搗鼓她的算盤珠子了。她新燙的頭發簡直就像一團幹枯的亂草,毫無生氣地堆在頭上。她皺著眉頭,手指頭用力戳在賬本上的紅圈處,嘴裏不住地嘟囔著:“這眼瞅著都晌午了,三輪車咋還不見回來呢?可別出啥事兒才好。”
    我聽了王嬸的話,心裏也不禁犯起嘀咕,趕忙踮起腳尖,努力伸長脖子往街口張望。隻見柏油路上的熱浪一陣一陣地翻滾著,扭曲得如同洶湧的波浪,晃得人眼睛直發花。就在這時,賣冰棍的老頭推著他那嘎吱作響的小車慢悠悠地經過,車頭的銅鈴鐺隨著車子的晃動不停地搖晃,那刺眼的反光晃得人眼暈。突然,一團黑影“嗖”的一下從我的眼角一閃而過,我趕忙定睛看去,竟然是陳師傅平常總戴在頭上的那頂破草帽,它在路中央滴溜溜地轉了兩圈,隨後就被一陣風“呼”地一下無情地卷進了排水溝裏。
    “陳師傅咋把草帽弄掉了呀,不會是出啥意外了吧?”我心裏“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眉頭也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午後三點,蟬鳴聲此起彼伏,像是在舉行一場不知疲倦的大合唱,吵得人心煩意亂。三輪車軲轆的影子已經不知不覺地挪到了祠堂牆根。王嬸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把緊緊攥住我的胳膊,扯著我就火急火燎地往村口跑去。她跑得太匆忙,涼鞋帶子深深地勒進我的肉裏,疼得我“哎呦”直叫,但王嬸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村道兩旁的稻田裏,稻穗被太陽曬得焉頭耷腦,無精打采地垂著頭,仿佛在向這酷熱的天氣屈服。田埂上,一條條螞蟥正扭動著黑黢黢的身子,像極了一條條蠕動的黑線。
    “陳家小子!”王嬸扯著她那標誌性的破鑼嗓子,聲嘶力竭地大喊了一聲,那聲音尖銳得如同劃破夜空的警報,驚得樹上的麻雀“撲棱棱”一陣亂飛,紛紛逃離了這片喧囂。幾個扛著鋤頭的老漢聽到喊聲,紛紛直起腰來,他們的臉上、身上早已被汗水濕透,豆大的汗珠子順著脊梁骨“吧嗒吧嗒”地往下滾落,滴在幹燥的土地上,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們一路跑到村口,隻見那棵老槐樹靜靜地佇立在那兒,樹洞裏,螞蟻排著長長的、整齊的隊伍,正忙碌地往外搬運著碎屑,仿佛在進行著一場重要的任務。
    等我們在曬穀場找到三輪車時,眼前的景象讓我們都驚呆了。車鬥裏的饅頭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全都泡發得不成樣子,那塑料包裝袋脹鼓鼓的,活像一隻隻鼓起肚皮的青蛙,有幾個甚至已經裂開了口子,裏頭露出了綠瑩瑩的黴斑,散發著一股刺鼻的黴味,讓人看了直犯惡心。車把上還纏著幾根濕漉漉的頭發,被風輕輕一吹,便甩出了細碎的水珠,在陽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
    “人呢?這到底是咋回事啊?”王嬸焦急萬分,聲音都變了調,抬起腳狠狠地踢了踢癟掉的後胎,似乎這樣就能把答案踢出來。我則蹲下身子,仔細查看車座底下,突然發現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我好奇又有些害怕地湊近一看,原來是一團黏稠得像漿糊一樣的泥漿,裏麵還混著半片指甲蓋,指甲蓋的邊緣粘著一小片指甲油,我一眼就認出來,那是陳師傅媳婦上周剛塗的鮮豔的玫紅色。
    “王嬸,你快來看這……”我指著那半片指甲蓋,聲音忍不住顫抖起來,心裏又害怕又疑惑,一種莫名的恐懼緊緊地攫住了我。
    王嬸聞聲趕忙湊過來瞅了一眼,臉色“唰”地一下變得煞白如紙,嘴唇也微微顫抖著,嘴裏不停地念叨著:“這可不得了啊,陳家小子該不會是出啥意外了吧!老天爺啊,可別嚇我呀。”她的眼神裏充滿了擔憂和恐懼,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
    等到暮色像一塊巨大的紅色綢緞,慢慢地將瓦片都染得紅彤彤的時候,陳師傅終於回來了。可他的樣子卻讓人嚇了一跳,隻見他歪歪斜斜地靠在雜貨店門檻上,整個人就像被水泡了很久,軟塌塌的,毫無生氣,如同一個即將散架的紙人。他身上的汗衫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腰間一圈青紫色的掐痕,那些掐痕密密麻麻的,看上去就像是被無數小孩子的手用力抓出來的,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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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路了。”他從喉嚨裏擠出這幾個字,聲音沙啞得就像兩塊砂紙在相互摩擦,同時,他的手指頭還神經質地摳著門框,仿佛陷入了某種無法自拔的狀態。我湊近他,一股濃烈的河腥味夾雜著爛菜葉的腐臭撲鼻而來,熏得我差點當場嘔吐出來,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王嬸聽到動靜,像一陣風似的從店裏衝了出來,她的臉上滿是憤怒和擔憂,抬手就朝著陳師傅打去,嘴裏還罵罵咧咧地說道:“你個死小子,跑哪鬼混去了,讓我們擔心死了!”結果陳師傅一閃身,王嬸撲了個空,身體失去平衡,帶翻了一旁的醬油缸。隻聽“嘩啦”一聲,黑褐色的醬油“咕嘟咕嘟”地順著磚縫往外流淌,散發出一股濃鬱的醬香味,可在這緊張的氛圍中,卻顯得格外怪異。
    陳師傅一邊躲,一邊含含糊糊地說道:“我是在後山廟裏遇見個婆婆。那廟早被雷劈得塌了半邊,供桌上的觀音像都缺了條胳膊,看著怪瘮人的。那婆婆就坐在蒲團上,手裏捏著串念珠,那珠子黑得跟陳年的血似的,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她衝我笑,那笑容啊,別提多奇怪了,然後手一揮……”陳師傅說到這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身體猛地打了個寒顫,眼白不受控製地往上一翻,露出幾道月牙似的眼白,嘴裏結結巴巴地繼續說道,“路就平了。”
    “你這說的都是啥胡話!後山那廟早沒人去了,哪來的婆婆!你是不是撞邪了?”王嬸氣得臉都漲紅了,雙手叉腰,大聲嗬斥道,可眼神裏卻透露出一絲隱隱的恐懼。
    我站在一旁,聽著陳師傅的話,隻覺得頭皮發麻,心裏直發毛,一股寒意從腳底直往上竄,總覺得這事兒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正在操控著這一切。
    第二天,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我在祠堂後牆根玩耍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幾串濕腳印。那些腳印邊緣結著一層薄薄的鹽霜,就好像是從鹽水裏剛撈出來一樣。這奇怪的腳印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順著腳印往西走去。沒走多遠,就看到那棵老槐樹,它的樹根像一條條巨大的蟒蛇,把地麵拱得凸凹不平,半截朽爛的棺材板露了出來,像是從地下探出的神秘怪物。棺材縫裏塞著一團發黴的藍布,隱隱約約能瞧見裏頭有小孩的虎頭鞋,那虎頭鞋的顏色已經褪去,顯得破舊而詭異。
    “那是文革時餓死的貨。”不知何時,守墓的張瘸子蹲在了田埂上,嘴裏叼著根煙,煙頭在暮色裏一明一滅的,就像一隻詭異的眼睛在眨動。“他們總說半夜聽見小孩哭,哭得那叫一個淒慘,所以都要往槐樹上拴紅繩,說是能辟邪。”
    當晚,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一陣轟隆隆的雷聲如同千軍萬馬奔騰而過,將我從睡夢中驚醒。一道閃電“哢嚓”一聲,像一把利劍劈開夜幕,就在那一瞬間,我驚恐地看見三輪車靜靜地停在院子裏,車鬥裏竟然坐著個渾身滴水的小孩。那小孩的腳踝係著紅繩,繩結上掛著的銅鈴鐺正往外滲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車鬥裏,發出詭異的聲響。再看車把上纏著的頭發,不知何時竟然變成了滿頭白發,發梢還滴著黑水,在閃電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恐怖。
    “啊!”我嚇得尖叫一聲,用被子蒙住頭,身體像篩糠一樣不停地顫抖,心髒“砰砰砰”跳得仿佛要衝破胸膛。好一會兒,我才哆哆嗦嗦地探出頭,可那恐怖的畫麵卻像烙印一樣,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從那以後,王嬸就像著了魔一樣,天天在供桌前下跪。她供的不是常見的菩薩,而是一台老式收音機。每天清晨五點,那收音機就像被設定好的鬧鍾一樣,準時自動打開,沙沙的電流聲裏傳出一首詭異的童謠:“槐樹爺爺睜眼瞧,三輪車軲轆轉三遭……”那聲音在寂靜的清晨裏回蕩,讓人聽了心裏直發毛。
    有一回,我幫王嬸整理賬本,在賬本夾層無意間發現了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已經有些年頭了,邊角都微微卷起。照片裏,二十年前的陳師傅還是個青皮後生,年輕帥氣,正往三輪車鬥裏搬白麵袋,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活力。車鬥角落蹲著個穿碎花襖的小女孩,手裏還攥著半塊桃酥,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那笑容純真無邪,可在這詭異的氛圍下,卻讓人覺得有些異樣。照片背麵用鋼筆寫著:小滿她姐,1985.6.15。
    在一個暴雨傾盆的夜裏,外麵狂風呼嘯,雨點像子彈一樣“劈裏啪啦”地打在窗戶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裏一直想著那張照片和最近發生的奇怪事情。終於,好奇心戰勝了恐懼,我決定偷偷摸到雜貨店地窖去一探究竟。我小心翼翼地拿著手電筒,躡手躡腳地走下地窖。地窖裏彌漫著一股潮濕發黴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打噴嚏。手電筒的光束掃過那些布滿灰塵和黴菌的紙箱,我驚訝地發現整箱整箱的桃酥,仔細一看生產日期,竟然全是1985年產的,而且包裝紙上的生產日期明顯被塗改過,像是有人故意想要掩蓋什麽。我心裏“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我繼續往下翻找,在最底下那箱裏,竟然蜷縮著一具幹屍,身上穿著褪色的碎花襖,與照片裏小女孩的衣服一模一樣,懷裏還緊緊抱著個生鏽的餅幹盒,仿佛在守護著什麽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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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也太嚇人了!這些桃酥和幹屍到底是咋回事?和陳師傅又有什麽關係?”我嚇得腿都軟了,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轉身就跌跌撞撞地往地窖外跑,心裏充滿了恐懼和疑惑,感覺自己好像闖入了一個可怕的秘密世界。
    中元節那天,原本平靜的村子突然變得熱鬧起來,但這種熱鬧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村裏來了一群穿黑袍的人,他們邁著整齊而緩慢的步伐,抬著紙紮的三輪車,車鬥裏堆滿了紙饅頭,那些紙饅頭白得刺眼,像是在訴說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紙人臉上塗著豔紅的腮紅,嘴唇咧得大大的,在風裏咧著嘴笑,那笑容僵硬而詭異,仿佛隱藏著無盡的惡意。領頭的老道士穿著一身道袍,手持桃木劍,嘴裏念念有詞:“陰路引魂,陽間還債……”那聲音低沉而神秘,在空氣中回蕩,讓人不寒而栗。
    正說著呢,陳師傅突然像發了瘋似的從人群裏衝了出來,他的眼睛瞪得滾圓,眼珠子紅得就像要滴出血來,臉上的表情扭曲而猙獰。他一下子撲到紙紮車前,喉嚨裏發出像受傷野獸一樣的嚎叫聲,雙手瘋狂地撕扯著紙紮車。緊接著,紙人一個接一個“噗”地爆開,裏麵竟然全是發黴的桃酥,散發出一股刺鼻的黴味。黑袍人聽到動靜,齊刷刷地轉過頭,他們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神空洞而冰冷,仔細一看,他們的臉——竟然全是二十年前餓死的孩童模樣,皮膚皺巴巴的,帶著一種死灰般的顏色。
    “新娘子該上路了。”老道士緩緩地伸手掀開紙轎簾子。轎裏坐著個渾身滴水的新娘,蓋頭下不斷往下淌黑水,那黑水仿佛無窮無盡,在地上匯聚成一灘。她的嫁妝裏,除了紙錢,還有二十個發黴的饅頭,每個饅頭芯都嵌著顆乳牙,那些乳牙在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
    “這……這到底是咋回事啊?這些人都是誰?這也太邪乎了吧!”村民們圍在一旁,交頭接耳,臉上滿是驚恐和疑惑。有的女人嚇得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有的小孩嚇得哇哇大哭,躲在大人的身後。我站在人群裏,看著這詭異的一幕,隻覺得頭皮發麻,雙腿發軟,大氣都不敢出,仿佛稍微動一下,就會驚動那些可怕的東西。
    我心裏實在是被這些奇怪的事情折磨得不行,好奇心和恐懼交織在一起,驅使著我一定要弄清楚這一切背後的真相。於是,我趁著沒人注意,偷偷跑到後山。在後山那片寂靜而陰森的樹林裏,我費了好大的勁,終於挖出了七口陶甕。每口甕都沉甸甸的,上麵布滿了青苔和泥土,仿佛在歲月裏沉睡了很久。我小心翼翼地揭開其中一口甕的蓋子,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撲麵而來,我忍不住捂住鼻子,定睛一看,裏麵泡著個腫脹的嬰孩,嬰孩的臍帶上拴著銅鈴鐺,鈴鐺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詭異的光澤。再看其他甕,裏麵的情形如出一轍。最中間那口甕的泥封上,印著陳師傅年輕時的手印,那手印清晰可見,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當我揭開最後一個甕蓋時,“轟”的一聲,成群的飛蛾從裏麵洶湧地湧了出來,它們的翅膀上沾滿了暗紅的血沫,在陽光下閃爍著令人作嘔的光。這些飛蛾瘋狂地飛舞著,朝著我撲麵而來,我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用手拚命地揮舞著,試圖趕走這些可怕的飛蛾。
    到了暴雨夜,狂風呼嘯,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地砸在地麵上。我遠遠瞧見三輪車竟然自動行駛在槐蔭路上,車燈昏黃而閃爍,照亮了前方歪斜的電線杆,電線在狂風中劇烈地搖晃著,不時甩出藍色的火花,就像一條條舞動的火蛇。我壯著膽子,心跳如鼓地湊近點,從後視鏡裏一看,隻見穿碎花襖的小女孩正趴在車窗上,她的眼睛空洞無神,手指在玻璃上劃出血痕,一道道鮮紅的血跡順著玻璃緩緩流下。她的身後跟著一群紙紮人,抬著一口貼滿喜字的棺材,那棺材在雨中顯得格外詭異,喜字被雨水衝刷得有些模糊,卻依然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森。紙紮人的臉上沒有表情,身體在風雨中搖搖晃晃,一步一步地跟著三輪車,仿佛在舉行一場可怕的葬禮。
    “這……這也太邪乎了!到底是誰在操控這一切?”我嚇得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覺得背後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我,心裏充滿了恐懼,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更加可怕的事情。雨水打在我的臉上,和我的汗水、淚水混在一起,我感覺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個永遠無法逃脫的噩夢之中。
    從那以後,雜貨店的桃酥突然就像著了魔一樣賣瘋了。顧客們買回去一吃,都驚恐地發現,咬開酥皮會吃到硬物,吐出來一看,竟然是顆乳牙。這些消息在村子裏傳開後,大家都人心惶惶,覺得這桃酥肯定有問題,可還是有一些人忍不住買來吃,仿佛被某種神秘的力量驅使著。
    王嬸呢,自從發生了這些事情,就一直在供桌前跪了三天三夜,她的膝蓋都跪腫了,可她依然沒有起來的意思。她眼神呆滯,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一些聽不懂的話,仿佛在向某個神秘的存在祈求原諒。收音機裏的童謠也換了歌詞:“新娘子回門,桃酥換人命……”那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裏回蕩,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狠狠地敲在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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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月光如霜,灑在寂靜的村子裏。我偶然路過槐樹底下,看見陳師傅獨自一人蹲在那兒,正往樹洞裏塞紙錢。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長長的,顯得格外孤寂和詭異。我悄悄地走近一些,借著月光,竟看到他的影子在地上緩緩分裂成了兩個。一個佝僂著背,像是被什麽重物壓彎了腰,慢慢地往樹上爬,每爬一步都顯得十分艱難;另一個則正從樹洞裏往外掏嬰兒的繈褓,動作遲緩而機械。風一吹,紙灰“呼”地飄到祠堂屋頂,瓦片縫裏滲出黑紅色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供桌的桃酥上,仿佛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這槐樹,這村子,到底藏著多少秘密啊?”我站在那兒,心裏又害怕又疑惑,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總覺得這一切背後,隱藏著一個巨大的、讓人毛骨悚然的真相,而這個真相正慢慢地浮出水麵,可我卻不知道,它會給村子帶來怎樣可怕的後果。那詭異的童謠聲,仿佛一直在我耳邊回蕩,讓我每夜都輾轉難眠,擔心著下一個可怕的事情會降臨在誰的身上。
    村子裏的人,也都被恐懼籠罩著,人心惶惶。大家路過槐蔭路時,都會不自覺地加快腳步,眼神躲閃,不敢多看一眼。老人們聚在一起,低聲談論著這些怪事,搖頭歎息,猜測著是不是觸怒了什麽神靈。孩子們也不再像往常一樣嬉笑玩耍,而是乖乖地待在家裏,生怕一出門就會遭遇可怕的事情。
    而我,每晚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風聲,腦海裏不斷浮現出那些恐怖的畫麵。我知道,這一連串的怪事不會輕易結束,那股神秘的力量似乎還在暗處窺視著我們,隨時準備給村子帶來新的災難。我想弄清楚這一切,想找到破解的方法,可又不知道從何下手。在這個看似平靜的小村子裏,一場可怕的危機正悄然蔓延,而我們,似乎都被卷入了一個無法逃脫的漩渦之中……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在我的臉上,我從一夜的噩夢中醒來,頭痛欲裂。我決定去找村裏年紀最大、見識最廣的李爺爺,也許他能知道一些關於這些怪事的線索。
    我來到李爺爺家,他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看到我來,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但當我把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後,他的臉色變得十分凝重。
    “孩子,這事兒可不簡單呐。”李爺爺緩緩地說道,“我年輕的時候,也聽說過一些關於槐蔭路的傳說。據說,很久以前,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慘烈的饑荒,很多孩子都餓死了。那些孩子死得冤啊,他們的怨氣一直積聚在這裏,不得消散。”
    “那和現在發生的事情有什麽關係呢?”我焦急地問道。
    李爺爺沉思了一會兒,接著說:“也許是有人無意間觸動了那些孩子的怨氣,才引發了這一係列的怪事。那棵老槐樹,說不定就是怨氣的源頭。而陳師傅他們家,說不定和當年的事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聽了李爺爺的話,我心裏似乎有了一些頭緒。難道陳師傅家的麵包店,那些發黴的桃酥,還有那具幹屍,都和當年餓死的孩子有關?可這一切背後,到底是誰在操控呢?
    我謝過李爺爺,決定再去後山看看,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的線索。當我再次來到後山,那七口陶甕還靜靜地擺在那裏,周圍彌漫著一股陰森的氣息。我鼓起勇氣,再次靠近那些陶甕,仔細觀察著。突然,我發現其中一口陶甕上有一些奇怪的符號,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但我卻看不懂。
    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吹過,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我感覺背後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盯著我,回頭一看,卻什麽也沒有。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我心裏害怕極了,決定先離開這裏。
    回到村子裏,我把在陶甕上發現符號的事情告訴了李爺爺。李爺爺聽後,臉色大變:“這可能是一種詛咒的符號,看來事情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
    隨著時間的推移,村子裏的怪事越來越多。有人說半夜聽到了嬰兒的哭聲,有人說看到了穿著碎花襖的小女孩在村子裏遊蕩。整個村子被恐懼的陰影籠罩著,村民們都生活在極度的恐慌之中。
    而我,下定決心要揭開這一切的真相,拯救這個村子。我開始四處查閱資料,詢問村裏的每一個人,希望能找到一絲線索,解開這個可怕的謎團……但我知道,前方的路充滿了未知和危險,不知道還會有多少恐怖的事情在等著我。而那股神秘的力量,似乎也在暗處等待著我的下一步行動,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正在悄然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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