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查內鬼師徒起爭執,手鏈殘痕與電話記錄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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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州市公安局刑偵隊辦公室的煤爐快滅了,殘火在爐膛裏泛著微弱的紅光,把牆上“嚴打犯罪”的標語照得忽明忽暗。李建國捏著半根沒抽完的“紅塔山”,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桌角攤著的警員去向登記本上,“吳誌強”三個字被他用鉛筆圈了又圈,紙頁都起了毛邊。
    “你說老吳是內鬼?林硯,你再敢說一遍!”李建國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火氣。他把登記本往桌上一拍,封皮上的鐵夾“啪嗒”一聲彈開,露出裏麵老吳去年抓小偷時寫下的“今日蹲守成功”的字跡——那是老吳跟著他十年,最拿得出手的一次功績。
    林硯站在桌對麵,手裏攥著張皺巴巴的煙盒紙,上麵是他之前在碼頭記下的“虎哥逃脫時間線”。他知道這話戳了李建國的痛處,卻還是硬著頭皮開口:“李隊,不是我要懷疑老吳,是線索都往他身上靠。虎哥那次從碼頭跑,咱們行動時間隻有隊裏五個人知道,除了你、我、蘇法醫,就是老吳和小趙——小趙當天在醫院陪發燒的媽,隻有老吳說去城郊找證人,可那證人我昨天去問了,說根本沒見過他。”
    “他可能是路上耽擱了!”李建國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老吳是什麽人?當年我跟他一起抓搶劫犯,他替我擋過刀,胳膊上那道疤現在還在!他能幫虎哥通風報信?你這是瞎猜!”
    林硯沒退,把煙盒紙推到李建國麵前:“我沒瞎猜。你看,虎哥逃脫那天,老吳登記的‘走訪路線’是城郊東河村,可東河村到碼頭開車要四十分鍾,他卻說‘去了一趟就回來’。更巧的是,他回來時,褲腳沾了碼頭特有的河泥——您別忘了,東河村那邊是旱地,根本沒這種帶水草的泥。”
    這話讓李建國的火氣頓了頓。他低頭看著煙盒紙上的字跡,又抬頭瞅了瞅林硯緊繃的臉,最終還是坐回椅子上,重新點燃那根快滅的煙。煙霧在他眼前散開,遮住了他眼底的複雜——老吳是他帶出來的徒弟,說是師徒,其實跟親兄弟沒兩樣,可林硯的話,又句句都戳在實處。
    辦公室裏靜了下來,隻有煤爐偶爾發出“劈啪”的聲響。林硯見李建國鬆了口,放緩了語氣:“李隊,我知道您不信,但咱們得查。現在最直接的證據,就是查老吳家的電話記錄——虎哥跑之前,肯定有人給他報信,而老吳家是隊裏少數裝了固定電話的。”
    李建國吸了口煙,把煙蒂摁在滿是煙灰的搪瓷缸裏,沉默了半晌才開口:“行,查。但這事得悄悄來,別聲張,萬一……萬一不是他,老吳在隊裏就沒法待了。”
    第二天一早,林硯揣著市局開的介紹信,騎著自行車往郵電局趕。1985年的郵電局還在老城區的鍾樓底下,進門要先在傳達室登記,查私人電話記錄得找“話務組”的王組長——據說這人認死理,沒介紹信連局長的電話都不給查。
    林硯在傳達室填完表,剛走到二樓話務組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哢噠哢噠”的撥號聲。王組長是個五十來歲的大媽,戴著副黑框眼鏡,正低頭翻著厚厚的電話記錄本,本子上密密麻麻記著每個電話的撥打時間、號碼和時長,像是本厚重的字典。
    “同誌,我是刑偵隊的,想查下吳誌強家的電話記錄,這是介紹信。”林硯把介紹信遞過去,看著王組長戴上眼鏡,一字一句地讀。
    “吳誌強……哦,就是那個常來接他閨女電話的警察吧?”王組長抬頭看了他一眼,從抽屜裏翻出另一本藍色封皮的本子,“他家電話是,我給你找最近半個月的記錄。”
    林硯湊過去,看著王組長的手指在紙頁上滑動。時間從虎哥逃脫那天往前數,一頁頁全是“無外線呼出”的記錄,直到翻到1月12號——也就是虎哥跑的前一天,一行記錄突然跳了出來:“1月12日2105,撥打,時長1分20秒。”
    “這個號碼,您知道是誰家的嗎?”林硯的心猛地一沉,趕緊追問。
    王組長想了想,從抽屜裏拿出個小本子翻了翻:“這個號是城南的,好像是個小賣部的電話——對,叫‘紅霞小賣部’,老板是個女的,聽說跟碼頭那邊走得近。”
    林硯的後背瞬間冒了汗——“紅霞小賣部”他有印象,之前在碼頭潛伏時,聽搬運工說過,那是虎哥情婦開的店,平時就是團夥的“消息站”。他趕緊把這個號碼抄在筆記本上,又讓王組長把記錄複印了一份,揣著複印件就往警局趕。
    剛騎到警局門口,就看見蘇曉站在自行車旁等他。她穿著件藏藍色的法醫服,手裏拎著個白瓷飯盒,見林硯過來,趕緊迎上去:“林硯,我有個事要跟你說——昨天給老吳做筆錄,我發現他手腕上戴了個東西。”
    “什麽東西?”林硯停下車,心裏咯噔一下。
    蘇曉把飯盒放在車筐裏,拉起自己的袖口,比劃著說:“是個銀色的金屬手鏈,上麵有個小老虎的吊墜。你還記得嗎?上次我們去碼頭勘查,在虎哥團夥小嘍囉的口袋裏,也見過一模一樣的——那吊墜是虎哥給核心成員發的‘記號’,外麵買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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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硯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如果說電話記錄是“間接證據”,那這個手鏈就是“直接關聯”——老吳一個老刑警,怎麽會戴黑幫的記號?他趕緊拉著蘇曉往辦公室走:“走,跟李隊說去!”
    辦公室裏,李建國正對著老吳的立功本發呆。聽見林硯和蘇曉進來,他抬起頭,眼底滿是紅血絲——看樣子,他昨晚沒睡好。
    “李隊,有新線索!”林硯把郵電局的複印件和蘇曉說的手鏈事一五一十講了,最後把複印件推到李建國麵前,“這個是虎哥情婦的小賣部電話,老吳在虎哥逃脫前給她打了電話,時長一分二十秒,剛好夠報信。再加上蘇法醫說的手鏈,這倆證據湊一起,老吳跑不了。”
    李建國拿起複印件,手指在“”和“”之間來回劃著,半天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沙啞著嗓子開口:“那個手鏈……我好像見過。上次老吳說‘是他侄女送的’,我當時沒在意……”
    “他在撒謊。”蘇曉補充道,“那個手鏈的接口處有個小裂痕,我昨天特意留意了,虎哥那個小嘍囉的手鏈,裂痕位置一模一樣——應該是同一批做的,做工粗糙,容易裂。”
    李建國捏著複印件的手開始發抖,紙頁邊緣被他捏得變了形。他突然站起來,往門口走:“走,找老吳去!我要當麵問他!”
    “李隊,等等!”林硯拉住他,“現在問,他肯定不認。咱們得設個局,讓他自己露馬腳。”
    林硯附在李建國耳邊,說了個計劃——下午隊裏開案情會,故意說“明天一早去碼頭東側油庫搜贓款”,看老吳的反應;同時,安排人盯著老吳家的電話,一旦他往外麵打電話報信,就當場抓現行。
    李建國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他知道,現在不是講人情的時候,隊裏藏著內鬼,多少案子都得黃,多少人得受牽連——包括那些在碼頭被虎哥欺負的搬運工。
    下午的案情會開得很熱鬧。林硯故意把“搜油庫”的事說得很大聲,還在黑板上畫了油庫的位置圖。他眼角的餘光一直盯著老吳,看見老吳坐在角落裏,手裏拿著筆,卻半天沒寫一個字,臉色越來越白。
    散會時,老吳突然站起來,對李建國說:“李隊,我家裏有點事,想先回去一趟——我閨女今天放學沒人接。”
    李建國看了林硯一眼,點頭同意:“行,早點回來,明天還要行動。”
    老吳走後,林硯立刻安排兩個年輕警員跟上去。不到一個小時,跟梢的警員就發來消息:“老吳沒回家,去了小賣部,還打了個電話!”
    林硯和李建國趕緊開車趕過去。小賣部的門虛掩著,裏麵傳來老吳的聲音:“虎哥,不好了,明天警察要去油庫搜贓款,你趕緊把東西轉移……”
    李建國猛地推開門,老吳手裏的電話聽筒還沒放下,看見他們進來,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手一抖,聽筒“哐當”一聲砸在桌上。
    “老吳,你還有什麽話說?”李建國的聲音裏滿是失望,他看著老吳手腕上的金屬手鏈,那個小老虎吊墜在燈光下閃著冷光——那曾是他以為的“侄女送的禮物”,如今卻成了鐵證。
    老吳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捂著臉,肩膀不停地發抖。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眼睛通紅:“李隊,我對不起你……虎哥抓了我閨女,他說我不幫他,就把我閨女扔到江裏……我沒辦法啊!”
    林硯走上前,拿出手銬“哢嚓”一聲銬在老吳手腕上:“不管有什麽理由,通敵報信就是犯罪。你閨女我們會幫你找,虎哥也跑不了,但你得為自己做的事負責。”
    老吳沒反抗,任由林硯把他往外帶。經過李建國身邊時,他停頓了一下,聲音沙啞地說:“李隊,當年你救我的情,我記著……下輩子,我再還你。”
    李建國沒說話,隻是背過身,從口袋裏掏出煙,卻怎麽也打不著火。林硯知道,這師徒十年的情分,算是徹底斷了——但為了正義,這代價必須付。
    把老吳關進審訊室後,林硯走到辦公室門口,看著外麵漸漸黑下來的天。路燈亮了,昏黃的光灑在馬路上,偶爾有自行車鈴“叮鈴”響過。他掏出蘇曉之前給他的飯盒,裏麵是溫熱的紅薯粥——蘇曉說“查案費腦子,得墊墊肚子”。
    林硯喝了口粥,心裏暖了些。內鬼總算要揪出來了,接下來,就能專心對付虎哥團夥了。他摸了摸口袋裏的電話記錄複印件,又看了看審訊室的方向,眼神變得堅定——不管多難,這案子,必須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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