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郵電局查通話揪疑點,老吳反常舉動露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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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的南州風裹著冰碴子,刮在臉上生疼。林硯裹緊了洗得發白的軍大衣,手裏攥著市局開的介紹信,跟在李建國身後往郵電局走。兩人踩著積雪,腳印在柏油路上陷出淺坑,遠處傳來供銷社門口“處理滯銷棉鞋”的吆喝聲,倒讓這肅殺的早晨多了點煙火氣——可這份熱鬧,跟他們要辦的事半點不沾邊。
    “真要查老吳?”李建國的聲音被風吹得發顫,他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雪,眉頭擰成疙瘩,“他跟我跑案子十年,當年抓偷牛賊,他替我擋過一棍子,腿上現在還留著疤呢。”
    林硯沒接話,隻是把介紹信又理了理。紙上“查詢刑警隊吳誌強同誌家屬院電話近期通話記錄”的字樣,被他指尖焐得發潮。他知道李建國的難處,老吳是隊裏的老人,平時話不多,髒活累活搶著幹,誰也不願相信“內鬼”會是他。可從碼頭行動走漏消息,到“虎哥”每次都能提前躲掉排查,所有線索都隱隱指向這個看似老實的老刑警。
    郵電局的玻璃門蒙著層薄霜,推開門時,一股混合著煤煙和油墨的熱氣撲麵而來。櫃台後坐著個戴老花鏡的會計,正低頭扒拉算盤,聽見動靜抬頭,看見李建國的警服,才慢悠悠放下算盤:“李隊?又是來查電話的?”
    “張會計,麻煩您。”李建國把介紹信遞過去,語氣裏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澀然,“查老吳家那部電話,從上周三到這周一的所有通話。”
    張會計哦了一聲,轉身從櫃子裏抱出厚厚的牛皮本——那是家屬院長途電話的登記薄,每通電話的撥打時間、被叫號碼、通話時長,都用藍黑墨水一筆一劃記著。“你們刑警隊最近事兒多,前兒還有人來查碼頭那邊的電話呢。”他一邊翻本子,一邊絮叨,“現在這電話是方便,可也麻煩,啥事兒都能從這線兒上漏出去。”
    林硯湊過去盯著本子,視線在“吳誌強家屬”那欄來回掃。一頁頁翻過,大多是打給鄉下親戚的,時長都在三五分鍾,唯有上周四下午兩點十分那通,備注欄寫著“南州港家屬院3棟2號”,通話時長1分20秒。
    “這個號碼……”林硯指著那行字,心髒猛地跳了一下——南州港家屬院3棟2號,正是“虎哥”情婦劉梅的住處!他記得清清楚楚,上次潛伏碼頭時,王大叔提過一嘴“虎哥有個相好的,住港裏家屬院,平時不怎麽出門”。
    李建國也湊了過來,目光落在“1分20秒”上,臉色瞬間沉了。1分20秒,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剛好夠把“刑警隊三點去碼頭抓你”的消息說清楚。他伸手想摸煙,手伸到一半又停住,指節攥得發白:“張會計,能確認是老吳家裏人打的嗎?”
    “那錯不了。”張會計推了推老花鏡,“家屬院的電話都是按戶登記的,這號就是老吳家的,那天是個男的接的,聲音有點啞,報的就是吳誌強的名字。”
    從郵電局出來,風更緊了。李建國沒說話,悶頭往前走,軍靴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像是在跟自己較勁。林硯跟在他身後,看見他耳尖凍得通紅,卻沒像平時那樣抱怨冷——他知道,老吳的這通電話,像根刺紮在了李建國心裏。
    回到警局時,辦公室的煤爐正燒得旺,蘇曉蹲在爐邊烤手,看見兩人進來,趕緊起身:“怎麽樣?有線索嗎?”她手裏還拿著個搪瓷缸,裏麵泡著菊花茶,熱氣嫋嫋地往上飄。
    李建國沒應聲,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從抽屜裏拿出個舊筆記本——那是他記案子的本子,封皮都磨破了。他翻到有老吳名字的那頁,上麵記著“83年抓偷牛賊,吳誌強腿受傷”“84年幫群眾找孩子,連續熬兩夜”,一筆一劃都是他的心血。
    “曉兒,你上次說,老吳手腕上有個金屬手鏈?”林硯突然開口,打斷了李建國的怔忡。
    蘇曉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對,就是上次勘查碼頭時,我看見他挽袖子擦汗,手腕上戴著個黃銅的手鏈,上麵刻著個‘虎’字——跟之前在碼頭小混混身上見過的一模一樣,都是那種劣質貨。”
    這話像顆石子投進水裏,李建國猛地抬起頭:“你咋不早說?”
    “我當時以為就是個普通手鏈……”蘇曉有點委屈,又補充道,“後來我問過隊裏的小王,他說老吳以前從不戴這些東西,就是這兩個月才突然戴上的。”
    林硯走到桌邊,拿起桌上的“警員去向登記本”——那是個牛皮紙本子,每天誰出去、去哪、幾點回,都要手寫記錄。他翻到上周四那頁,老吳的登記欄寫著“去城郊走訪證人,下午四點回”,可城郊的證人他們後來問過,說那天根本沒見過老吳。
    “李隊,咱們得設個局。”林硯的手指在登記本上敲了敲,眼神清明,“老吳要是真跟虎哥有關係,肯定會盯著咱們的行動。咱們不如故意放出消息,說今晚要去碼頭東側的廢棄油庫搜贓款,看看他會不會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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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建國捏著筆的手頓了頓,抬頭看向林硯,眼底有掙紮,也有決心。他沉默了幾秒,終於點了點頭:“行,就按你說的辦。但這事不能聲張,就咱們仨知道,還有小王——小王跟老吳沒交情,靠得住。”
    下午的時候,林硯故意在辦公室裏跟小王“閑聊”,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坐在對麵的老吳聽見:“聽說今晚要去油庫搜贓款,李隊說這次一定要把虎哥的贓款都找出來,讓他沒法翻身。”
    小王配合著應和:“真的?那可得好好準備,別再讓他跑了。”
    林硯眼角的餘光瞥見,老吳手裏的筆頓了一下,原本在寫筆錄的手,指尖微微有些發抖。他沒抬頭,繼續低頭寫著什麽,可林硯注意到,他的目光時不時往窗外瞟——像是在等什麽消息。
    快到下班的時候,老吳突然站起來,對李建國說:“李隊,我家裏有點事,想提前走半小時,行不?”
    李建國抬了抬眼,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兩秒:“家裏咋了?要不要幫忙?”
    “不用不用,就是我愛人說水管凍裂了,讓我回去看看。”老吳笑著說,可那笑容有點僵硬,眼神也不敢跟李建國對視,轉身拿外套的時候,手忙腳亂地碰掉了桌上的搪瓷缸,裏麵的水灑了一地。
    “慢點,慌啥。”李建國的聲音平淡,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銳利。
    老吳沒敢多留,說了句“謝謝李隊”,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他剛走出辦公室,林硯就跟李建國對視了一眼——老吳的反常,已經寫在了臉上。
    “小王,跟上去。”李建國壓低聲音,“別讓他發現,看他去哪,跟誰聯係。”
    小王點點頭,抓起外套就跟了出去。辦公室裏又安靜下來,煤爐裏的煤塊“劈啪”響了一聲,濺起幾點火星。蘇曉看著林硯,小聲問:“你覺得他會去通風報信嗎?”
    林硯走到窗邊,看著老吳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眉頭微蹙:“不管會不會,今晚都得有準備。油庫那邊,咱們得提前布控,要是他真去報信,正好把人抓個現行。”
    李建國站起身,把舊筆記本合上,揣進懷裏:“我去跟市局匯報,申請支援。今晚這事兒,必須得有個了斷。”他的聲音比之前堅定了許多,眼底的掙紮少了,多了幾分刑警的果決——不管老吳以前有多少功勞,隻要碰了底線,就不能姑息。
    林硯看著李建國的背影,心裏也鬆了口氣。他知道,李建國這一步走得不容易,可在正義麵前,人情隻能往後放。他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口菊花茶,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往下滑,驅散了些許寒意。
    窗外的雪還在下,落在警局的院牆上,積起薄薄一層。林硯知道,今晚的南州,注定不會平靜。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在這風雪裏,揪出藏在隊伍裏的“內鬼”,為碼頭的百姓,也為那些被虎哥團夥傷害過的人,討一個公道。
    就在這時,小王從外麵跑了回來,臉上帶著興奮:“李隊、林哥,老吳沒回家!他往碼頭方向去了,還在路邊的公用電話亭打了個電話,我聽見他說‘今晚別去油庫,有埋伏’!”
    李建國猛地一拍桌子,眼裏閃過一絲狠厲:“好,終於露馬腳了!通知兄弟們,按原計劃行動,今晚就抓他!”
    林硯也站直了身體,眼底閃過一絲銳光。追查了這麽久的內鬼,終於要浮出水麵了。而這,隻是摧毀虎哥團夥的第一步——接下來,他們還要麵對更狡猾的對手,更凶險的局麵。但他知道,隻要他們擰成一股繩,就沒有破不了的案子,沒有抓不到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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