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兩人都沒大礙，解雨宸這個“男媽媽”才徹底放下心來，眉頭舒展了些。
    竹林裏的喧鬧一停，氣氛剛安靜下來，一陣極輕的、試圖偷溜的腳步聲就在暮色漸濃的林子裏顯得格外清晰，像踩在枯葉上的老鼠，小心翼翼卻藏不住動靜。
    眾人對視一眼，“唰”地一下把視線投向聲音來源的樹林暗處——
    下一秒，就和一個手持血衣、正貓著腰準備撤退的老頭麵麵相覷。
    老頭手裏的血衣還滴著水，腥氣順著風飄過來，在寂靜的空氣裏格外刺鼻。
    不是別人，正是他們明天要找的盤馬。
    【哦豁，撞上嘍。】時霧在心裏吹了聲口哨，眼神裏寫滿“這都能遇上”的驚奇。
    看盤馬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想來是趁著天黑來這竹林裏提前布置陷阱，沒想到他們這幾個“沒事做到處亂竄”的人，好巧不巧就撞進了他的計劃裏。
    時霧懵逼：真不關她的事，一路過來，全是亂竄，能碰上也純屬意外啊！
    “抓住他，他就是盤馬！”她立刻出聲提醒，雖然是意外撞上，但送上門的線索可不能讓他跑了。
    話落，張啟靈眼色一凜，幾乎沒見他抬手，腰間的黑金古刀已然出鞘，“嗖”地一聲飛了出去——
    刀身帶著淩厲的破空聲，穩穩釘在盤馬麵前的竹子上，刀尾還在微微震顫，離他的脖子不過半寸距離。
    盤馬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刀嚇得魂飛魄散，“媽呀”一聲，腿一軟就“噗通”跪了下去，額頭直冒冷汗，看著那把泛著冷光的刀，嘴唇哆嗦得像篩糠。
    “小哥……”胖子看得咋舌，“不用這麽狠吧，差點給老頭嚇出好歹來。”
    張啟靈沒說話，走上前拔出古刀，刀身擦過盤馬的耳邊收回鞘中，那股寒意讓盤馬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帶回去，好好審審！”胖子擼起袖子，率先上前把癱在地上的盤馬架了起來。
    得，空著手出來晃悠一圈，愣是綁了個老頭回去。
    幾個人借著夜色掩護，貓著腰往阿貴叔家趕，腳步放得極輕，跟做賊似的，生怕被村裏的人撞見——要是被看到他們大半夜押著個老頭，指不定會被當成拐騙犯。
    無邪走在最前麵望風，胖子和黑瞎子架著盤馬走中間，解雨宸斷後，張啟靈則下意識跟著旁邊的時霧，一行人動作僵硬，活像一群剛偷完東西的小偷。
    施了隱身咒卻忘記告訴大家的時霧：怎麽走起路來畏畏縮縮的？這地方有鬼？？
    她撇撇嘴，往路邊的草叢裏踢了塊石頭，發出“嘩啦”一聲響。
    “噓！”無邪嚇得趕緊回頭，壓低聲音，“時霧你小聲點！想被全村人圍觀啊？”
    時霧：“？？？” 她不是隱身了嗎？誰能看見？
    直到回到阿貴叔家，把盤馬鎖進柴房，解雨宸才鬆了口氣，看著時霧一臉“你們至於嗎”的表情，無奈地問：“你一路上就不怕被人看見？”
    “我隱身了呀。”時霧說得理直氣壯，還揮了揮手展示，“你們沒發現沒人看我們嗎？”
    眾人：“……”
    合著他們在這兒提心吊膽半天，就她一個人開了“無敵buff”？
    ……
    “我去審人。”解雨宸先走為敬，不想麵對尷尬。
    “我也去！”無邪純屬好奇，也跟著走了。
    “嘿！怎麽能缺了我！”胖子見狀，也顧不上吐槽了，擼起袖子就跟了上去，“胖爺我最擅長撬開別人的嘴了！”
    黑瞎子慢悠悠地晃了晃：“這麽熱鬧，豈能少了我？”
    時霧：“……” 行吧，既然大家都去，那她也湊個熱鬧。
    ……
    “那是76年的事了。”盤馬見逃跑無望，臉上的掙紮褪去，隻剩下一種麻木的平靜，緩緩開口實話實說。
    “考古隊進山，他們駐紮在湖泊旁，我是負責給他們運送補給的。”
    “有一回，我帶著四個弟兄去送貨，其中一個不爭氣的，手賤去偷人家考古隊的東西，偏巧被隊員撞見了。”
    他的聲音沉了下去，帶著點後怕，“他一慌，手裏的家夥沒輕沒重，竟把那隊員給弄死了。這還不算，動靜引來了哨兵，事到如今，哪還有退路？”
    “我們幾個紅了眼，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摸進帳篷，把那些熟睡的考古隊員全解決了，屍體……都扔進了湖裏。”
    無邪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顯然被這殘忍的真相刺激到了，嘴唇動了動剛想說話，就被解雨宸一把按住了肩膀。
    解雨宸衝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別衝動。
    盤馬像是沒看見他們的互動，繼續說道：“殺了人，心裏頭總不踏實，可又沒法子。”
    “過了三天，我硬著頭皮再進山，腳剛踏上湖邊的土地，腿肚子就轉筋了——那幫考古隊的人，一個個好好地在營地裏忙活著，就像啥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偷偷瞅了半天，他們臉上一點異樣都沒有，可身上卻帶著股說不出的怪味，聞著讓人心裏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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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味？什麽怪味？”胖子忍不住發問，聲音裏帶著點緊張。
    盤馬從過去的記憶中抽離出來，眼神變得有些空洞，緩緩吐出幾個字：“死人的味道。”
    話音剛落，他忽然抬起頭，把視線直直地放到了張啟靈身上，眼神裏帶著恐懼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探究：
    “他身上的味道。”
    柴房裏瞬間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投向張啟靈，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張啟靈站在陰影裏，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握著古刀的手微微收緊，指尖泛白。
    他身上的氣息似乎更冷了些，卻沒有辯解，也沒有動。
    時霧皺了皺眉，往前站了半步，擋在張啟靈身前。
    無邪也反應過來，瞪著盤馬：“你看清楚了？別在這兒胡說！”
    盤馬卻像是認準了似的，固執地重複：“就是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那種從骨頭縫裏透出來的、死了很久的味道……”
    “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麽！”胖子也急了，“小哥活得好好的，哪來的死人味？我看你是殺人殺多了，自己心裏發虛產生幻覺了！”
    “我沒胡說。”盤馬打斷他，語氣篤定，“那味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當年那些‘考古隊’身上有，他身上也有！他們都是……都是湖裏爬出來的東西！”
    他越說越激動，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被繩子牢牢捆住，隻能徒勞地扭動：“他們不是人！是湖裏的怪物變的！是詛咒！是報應！”
    “怪物？什麽怪物？”解雨宸沉聲追問，試圖從他混亂的話語裏抓住關鍵。
    但盤馬已經徹底陷入了癲狂，隻是反複喊著“怪物”、“詛咒”、“湖裏的東西”，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解雨宸歎了口氣，對眾人搖了搖頭：“看來問不出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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