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退出柴房，院子裏的月光冷冷清清，像一層薄霜鋪在地上，照在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揮之不去的沉重。
    “盤馬的話……能信嗎？”無邪的聲音有些發顫，顯然還沒從“死人味”和“殺人拋屍”的衝擊裏緩過來，臉色在月光下透著白。
    “半真半假。”黑瞎子摸了摸下巴，語氣裏帶著幾分玩味，卻也藏著認真。
    “殺人拋屍大概率是真的，看他那副恐懼又悔恨的樣子，裝不出來。但後麵的‘複活’和‘怪味’，十有八九摻雜了他自己的恐懼和臆想——殺了人心裏發虛，看什麽都像鬼。”
    時霧沒說話，視線落在站在陰影裏的張啟靈身上。
    他背對著月光，側臉在明暗交界處顯得有些蒼白，下頜線繃得緊緊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悄悄走過去，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力道很輕，像在安撫。
    然後故意湊近，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衣領，輕輕嗅了嗅，隨即抬起頭，衝他笑得一臉坦蕩：“別聽他胡說，你身上沒什麽怪味。”
    她頓了頓，特意加重語氣，眼神亮晶晶的：“你香香的，是皂角的味道。”
    張啟靈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愣，隨即抬起眼，黑眸裏的茫然淡了些，像是被這直白的話驅散了些許陰霾，他看著她，輕輕“嗯”了一聲，聲音比剛才柔和了些。
    解雨宸看著兩人，適時開口打斷了這短暫的溫情，沉聲道：“不管盤馬說的是真是假，當年的考古隊、失蹤的人、還有小哥身上的謎團，都和那片湖泊脫不了幹係。這些事情，我們必須去查清楚。”
    “明天一早，就去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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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薄霧還籠罩在山間，像一層半透明的紗，把遠處的竹林和吊腳樓都暈染得朦朦朧朧。
    鳥兒卻已經醒了，三三兩兩地落在竹枝上，嘰嘰喳喳地唱著歌。
    清脆的叫聲穿透薄霧，在寂靜的山村裏蕩開，像一顆顆投入湖麵的石子，攪碎了清晨的寧靜。
    一行人行走在山林裏，晨光透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點，空氣裏飄著草木的清香，幾人步伐輕快，悠閑得像是在散步。
    “雲彩，你累不累啊？我這裏有水，你要喝點嗎？”
    “雲彩，你早上都沒吃什麽，要不要來塊餅幹啊？”
    胖子在前麵大獻殷勤，留後麵幾個人吃瓜看戲。
    其實天一亮，他們就動身了。
    被時霧“策反”並解了毒的雲彩，騙起自家阿爸來那叫一個絲毫不心軟
    早上阿貴叔還叮囑她好好帶眾人去找盤馬，殊不知這姑娘轉身就帶著人往羊角湖的方向偷摸走。
    “快到了。”雲彩忽然停下腳步，指著前麵被密林擋住的方向，“過了這片林子，就能看到羊角湖了。”
    胖子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臉：“行，那咱加快點腳步，爭取中午前到湖邊紮營。”
    他說著還不忘給雲彩遞了根樹枝：“拿著當拐杖，山路不好走。”
    無邪湊到時霧身邊，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你看胖子，這殷勤獻的，生怕別人不
    知道他對雲彩有意思。”
    時霧忍著笑：“沒辦法，畢竟是官配。”
    穿過最後一片密林，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一片碧綠的湖泊靜靜臥在山穀裏，湖水清澈得能看見底下的卵石，岸邊的蘆葦隨風搖曳，幾隻水鳥掠過水麵，蕩起一圈圈漣漪。
    “這就是羊角湖？”無邪驚歎道，“比想象中漂亮多了。”
    “漂亮是漂亮，就是不知道底下藏著什麽貓膩。”胖子放下包，開始打量四周，“當年考古隊就駐紮在這附近？”
    雲彩點點頭：“我聽阿爸說，以前湖邊確實有過帳篷的痕跡，後來被雨水衝沒了。”
    時霧蹲在湖邊，伸手碰了碰湖水，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開。
    她看著水裏自己的倒影，忽然覺得……自己長得真好看！
    這突如其來的“對鏡自憐”讓她忍不住對著水麵眨了眨眼，倒影裏的姑娘也跟著俏皮地眨眼，看得她自己都樂了。
    “先紮營吧。”解雨宸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已經拿出了折疊帳篷，“歇口氣，下午再仔細探探。”
    胖子立刻從“護花使者”模式切換到“幹活模式”，擼起袖子就衝過去：“來了來了！胖爺我搭帳篷可是一把好手！”
    他手腳麻利地撐開支架，嘴裏還不忘招呼旁邊的雲彩，“雲彩你坐著歇著就行，鋪個墊子曬曬太陽，這點活交給我們大老爺們！”
    雲彩被他逗笑了，卻沒真的坐著，也拿起繩子幫忙固定帳篷角：“我也能搭把手的。”
    “那哪行，哪能讓你幹活。”胖子一邊說著，一邊把地釘往土裏砸，“你就負責貌美如花，看著我們幹就行。”
    時霧也伸手去拿包裏的帳篷零件，手指剛碰到冰涼的金屬支架，麵前就“唰”地伸過來兩隻手。
    “阿霧！我幫你搭！”無邪的聲音帶著點雀躍，一雙圓滾滾的狗狗眼亮晶晶地看著她，像是等著被誇獎的大金毛，語氣輕快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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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霧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行啊，正好我想偷懶。”
    她剛把零件遞過去，眼角餘光就瞥見旁邊——
    ……張啟靈原本伸到一半的手，默默地收了回去，指尖在身側蜷了蜷，然後極自然地把帽沿往下拉了拉，大半張臉都藏進了陰影裏，隻露出線條清晰的下頜。
    哦豁……
    完球了。
    來個人救救她。
    兩條小狗選哪一條比較好啊？！
    “阿霧。”
    好了，現在不用選了。
    “我這裏搭好了，你來這兒住吧。”解雨宸笑著向時霧，視線卻在無邪和張啟靈身上轉了一圈。
    家人們，追妻的花語是手慢無哦。
    “……好哦，謝謝小花。”時霧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應下，心裏卻在偷偷嘀咕這陣仗也太熱鬧了。
    不遠處的黑瞎子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墨鏡後的眼神閃了閃，像是瞬間get到了什麽精髓。
    他當即邁開大長腿，幾步跨到解雨臣的帳篷旁邊，“嘩啦”一聲把自己的帳篷包扔在地上，手腳麻利地開始往外掏零件。
    “喲，這兒位置不錯，視野開闊還擋風。”他一邊用腳踩實帳篷底布，一邊笑眯眯地開口，語氣裏帶著點小算盤，“就擱這兒紮營了。”
    嗯，先預訂個鄰居的位置！近水樓台先得月！
    一個帳篷能住兩個人。
    時霧琢磨著，自己肯定是挨著雲彩住，小姑娘膽子小，正好做個伴。
    他們一行七個人，小花看樣子是打算一個人住，也不知道最後會怎麽分組。
    不過……她掃了眼營地裏的帳篷分布，忍不住扶額——你們這些帳篷也挨得太近了一點吧！
    都快連成一片了！不怕出來的時候撞到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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