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霧幾乎是同手同腳、手腳並用地“挪”出了張啟靈的臥室。
    直到房門在身後輕輕合上，隔絕了那道平靜卻灼人的視線，她才猛地靠在走廊牆壁上，長長舒了一口氣，感覺腿肚子還有點發軟。
    我的媽呀……剛才差點就……就把持不住了！
    她拍了拍自己依舊滾燙的臉頰，努力平複著砰砰亂跳的小心髒。
    回想起剛才張啟靈提出“留下”時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還有自己結結巴巴、手腳並用拒絕後奪門而出的狼狽樣子……
    時霧突然挺直腰板，雙手叉腰，對著空氣揚起下巴，用氣音小小聲地、得意地誇了自己一句：
    “牛逼！”
    我居然抵擋住了終極美色攻擊！“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和人間絕色同床共枕的要求！這是什麽級別的定力！這是什麽坐懷不亂的柳下惠精神！
    她一邊在心裏給自己瘋狂點讚，一邊忍不住回頭偷偷瞄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喉嚨有點發幹。
    ……但是……小哥剛才水汪汪的眼睛……真的……好誘人啊……
    時霧甩了甩頭，把那些“危險”的畫麵趕出腦海，繼續自我催眠：
    對！拒絕是對的！要保持清醒！不能沉迷男色！我真是個理智又成熟的好人！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邁著正常的步子往自己房間走，雖然背影怎麽看都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而臥室裏，張啟靈站在窗邊，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臂彎，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遺憾……
    她跑了。
    沒事，她不留下來，他可以主動去找她。
    時霧回到自己房間，砰地關上門，背靠著門板，捂住還在狂跳的心髒，終於忍不住哀嚎一聲：
    “啊啊啊！張啟靈你犯規！長那麽好看還撒嬌！這誰頂得住啊！”
    下次……下次一定不能這麽輕易放過他！……大概吧？
    “阿霧。”時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伴隨著輕柔的敲門聲。
    “你回來了嗎？”
    “我在！”時霧趕緊應聲，立馬打開門。
    隻見時零站在門口，依舊是那身白襯衫黑西褲的裝扮，長發鬆鬆紮著，臉上帶著略顯擔憂的神情。
    “怎麽了？”時霧側身讓他進來。
    “一下午沒見到你，有些擔心。”時零走進房間，聲音溫和，目光快速掃過房間。
    假的。
    他一直跟在身後，他們去了哪裏，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他都一清二楚。
    “我出去玩了！”時霧毫無防備，“帶小哥去買了幾件衣服！他可配合了！”
    她甚至很開心地和他分享。
    自家係統，沒什麽好避諱的……吧？
    時零安靜地聽著，臉上勉強維持著溫和的笑意，但眼底卻沒什麽溫度。“玩得開心就好。”他輕聲說，目光卻忍不住顯得有些落寞。
    開心？他看著她和別人在一起，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看向時霧，眼神裏帶著點迷茫和脆弱，像是不知該如何處理心中翻湧的情緒：“阿霧……我好像，有點不舒服。”
    “嗯？哪裏不舒服？”時霧立刻緊張起來。
    “這裏。”時零輕輕按住自己的心口，眉頭微蹙，“一下午都感覺悶悶的，有點喘不過氣……尤其是，看到你和張啟靈在一起的時候。”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帶著點試探的意味，“這種感覺……是不是就是人們常說的……吃醋？”
    他問得直接，眼神卻像初生的小獸，帶著點無措和依賴，望著時霧，仿佛她是唯一的解答。
    時霧愣住了，看著時零那雙盛滿了複雜情緒的眼睛，心裏咯噔一下。
    她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吃醋？他……對我？
    時零見她愣住，眼神微微一黯，敏銳地捕捉到了她那一閃而過的慌亂和不知所措。
    還是操之過急了嗎？
    他立刻垂下眼簾，再抬眼時，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半開玩笑的、帶著點委屈和調侃的表情，語氣也輕鬆了許多：
    “可能是因為你見色忘友吧？”他歪了歪頭，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弧度，“明明說好帶我出去玩，結果轉頭就被別人勾走了？把我一個人晾在這兒，我能不‘悶得慌’嗎？”
    時霧一聽，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下來，長長舒了口氣：“哎呀！對不起嘛！是我不好！下次一定帶你！專門帶你！好不好？”
    她雙手合十，做出討饒的姿勢，微微歪著頭，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眼神清澈又真誠，直直地望著時零。
    時零看著她。
    他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看著她因為急切解釋而輕輕扇動的睫毛，看著她翹起的嘴角。
    但最重要的是，他看著她的眼睛。
    那雙總是亮晶晶、盛滿了各種情緒的眼睛裏，此刻清晰地、完整地、隻映著他一個人的身影。
    沒有張啟靈的影子，沒有無邪的痕跡，沒有解雨宸的痕跡，沒有黑瞎子的痕跡……
    隻有他。
    時零。
    這個認知像一道暖流，瞬間衝散了他心底因她一下午的缺席而積鬱的沉悶和酸澀。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冰涼的指尖微微發燙。
    他輕輕勾起嘴角，那笑容不再是刻意維持的溫和，而是從眼底深處漾開的、真實的暖意。
    “好。”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我記住了。下次，專門帶我。”
    他的目光依舊牢牢鎖著她的眼睛，仿佛要將這一刻她眼中隻有他的樣子，刻進靈魂深處。
    時霧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眨了眨眼，嘿嘿一笑：“放心！保證不食言！”
    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句隨口許下的承諾，在對麵那人心裏激起了怎樣的波瀾。
    她隻是覺得，時零的眼神好像比平時更亮、更專注了些，看得她臉頰有點發熱。
    時零終於緩緩移開視線，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嗯，我信你。”他頓了頓，聲音放得更輕，“休息一下吧，一會兒吃飯我來叫你。”
    他轉身離開，關上門。
    走廊裏，他背靠著牆壁，抬手輕輕按住自己的胸口，那裏正傳來陌生而急促的跳動。
    她的眼睛裏……隻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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