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能挨著你坐嗎？”蘇萬抱著碗，眼巴巴地湊過來。
    “阿霧，我能挨著你嗎？”時零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時霧人還沒在飯桌邊站穩，身邊左右兩個位置瞬間被“預訂”了。
    她眨眨眼，有點懵：“嗯？怎麽今天都想挨著我坐？”
    時零已經不動聲色地拉開了她右邊的椅子，語氣淡然：“我跟他們不熟，想挨著你。”他目光掃過桌邊神色各異的眾人，帶著點疏離。
    好像……也對。
    時霧心想，時零畢竟是新來的，跟其他人不熟，挨著自己坐確實自在些。
    “我挨著胖爺坐膩了！我想挨著你！”蘇萬趕緊擠到左邊，試圖搶占先機。
    “小蘇萬？這怎麽還有我的事呢？”被無辜點名的王胖子感到心酸！他捂著胸口，痛心疾首：“臭小子！見色忘義！胖爺白疼你了！”
    “額……”時霧看著一左一右兩人，沉默了。
    按理說挨著誰坐都可以，但是……
    “阿霧！我也想挨著你～”黑瞎子不知何時晃了過來，一把推開試圖坐下的蘇萬。
    蘇萬被擠得一個踉蹌，委屈地扁嘴：“黑瞎子你欺負人！”
    “就欺負你了！”
    ……抱好一個大腿，比努力重要！
    “阿霧姐姐！”
    時霧：“……” 頭開始疼了。
    “阿霧……”無邪看這個架勢忍不住了。
    怎麽紛爭就開始了？下午的時候一個兩個不都還猶豫不決嗎？
    他一邊說，一邊也下意識地往時霧那邊挪了半步，眼神在她身邊那兩個“霸位”的家夥身上掃來掃去，明顯也動了心思。
    “嗯……”他喉嚨裏發出一聲含糊的咕噥，腳底板像被膠水粘住似的，在原地蹭了又蹭，就是不肯徹底退開。
    “你們擱這兒玩搶凳子遊戲呢？”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插了進來。
    張海鹽不知從哪兒冒出來，雙手插兜，溜溜達達地湊近，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加我一個唄！我最會搶了！”說著就要往人堆裏擠。
    他剛興奮地邁出一步，下一秒就被一隻有力的手薅住了後衣領，像提小雞崽似的給拽了回來。
    “你去瞎湊什麽熱鬧？”張海客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壓低聲音，眉頭緊鎖，眼神裏寫滿了的無奈和警告。
    張海鹽不得勁地撲騰了兩下，不滿地嚷嚷：“你幹嘛！我就看看！說不定還能幫老大解圍呢！”
    “解圍？”張海客冷笑一聲，掃了一眼飯桌邊那詭異的氣氛——
    “你是想去添柴火吧？”張海客沒好氣地把他往後拽，“張家人的臉都快被你丟盡了！給我老實待著！”
    張海鹽撇撇嘴，不服氣地小聲嘀咕：“憑什麽他們能搶，我就不能湊熱鬧……老大又不是他們家的……”
    “閉嘴！”張海客低聲嗬斥，一把將他按在離風暴中心最遠的椅子上。
    “先坐吧，”解雨宸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他掃了眼桌上神色各異的眾人，微微斂眸，隨手拉開一張凳子坐下，“一會菜涼了。”
    無邪愣了一下，看了看解雨宸，又瞪了一眼緊挨著時霧的兩人，重重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拉開椅子坐下。
    黑瞎子挑眉，對自己成功擠開蘇萬、搶占時霧左邊位置這件事十分得意，嘴角勾起一抹痞笑，剛想側頭跟時霧說點什麽——
    一回頭，就對上了張啟靈投來的視線。
    黑瞎子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後背瞬間竄起一股涼意。
    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坐姿收斂了些許，但屁股像焊在了凳子上，紋絲不動。
    讓位置？不可能讓的！我憑本事搶的座！
    他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墨鏡後的眼神也毫不示弱地迎了上去，帶著點“有本事你來搶啊”的挑釁意味。
    大不了一會兒吃完飯，出去跟他打一架！誰怕誰啊！
    某人堅守陣地，巋然不動！甚至還故意往時霧那邊又挪了半寸，胳膊幾乎要貼到一起。
    張啟靈沉默地看著他這番動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周身的氣壓明顯更低了。
    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視線在時霧被擠得微微傾斜的肩膀上停留了一瞬，又緩緩移回黑瞎子臉上。
    兩人之間無聲的電光石火，讓整個飯桌的溫度都驟降了幾度。
    就在眾人以為要爆發衝突時……
    張啟靈緩緩收回視線，麵無表情地拉開凳子坐下了。
    他垂眸整理餐具，動作從容不迫，仿佛剛才那駭人的氣場隻是幻覺。
    嗯，晚上又可以裝可憐去找阿霧了 ?????
    黑瞎子當眾擠占位置，態度囂張；他顧全大局，隱忍退讓……
    對比鮮明，效果拔群。阿霧心軟，一定會來安慰他。
    心機小哥get?
    他甚至連“被排擠”的落寞眼神都提前演練好了。
    隻可惜，這精妙的計謀得落空了……
    “阿霧。”
    剛吃完飯回到房間沒多久，敲門聲就響起了，門外人的聲音輕輕的，帶著點猶豫。
    時霧正趴在床上刷手機，聽到聲音便趿拉著拖鞋過去打開門，和門外人對上視線。
    “無邪？”
    無邪站在廊下，西斜的落日為他鍍上一層暖黃的光芒。
    “怎麽了？”時霧歪頭問他。
    “……要去轉轉嗎？”無邪的聲音有些低，他看了下時霧的表情，補充道，“就……隨便走走，消消食。”
    “啊……”時霧猶豫了一會兒，手指摳了摳門框，“也行吧。”
    她反手帶上門，剛踏出一步，又想到什麽似的回頭，“對了，要不要叫他們……”一起？
    “我們去後院荷花池吧，聽說花開了。”無邪的聲音忽然提高，語速加快，幾乎是搶著打斷了她的話。
    他說話的同時，側身踏前半步，手臂看似隨意地一攬，虛虛地環住了時霧的肩膀，帶著她轉向後院的方向。
    這個動作瞬間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時霧猝不及防，幾乎撞進他懷裏，鼻尖縈繞上一股淡淡的煙草味混著皂角清香。
    她下意識地抬頭，正對上無邪垂下的眼眸。
    廊下的光影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輪廓，那雙總是帶著幾分跳脫的狗狗眼，此刻卻沉靜得有些陌生，裏麵映著她有些怔忪的臉。
    “……哦。”時霧慢了半拍才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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