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缸裏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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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林村詭事錄》第四章:水缸裏的男孩
傍晚六點三十分,我駕駛著那輛二手大眾駛入花林村地界時,天空已經暗得像被潑了墨。車燈照在村口的石碑上,"花林村"三個斑駁的紅字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眼。
我搖下車窗,一股潮濕陰冷的風立刻鑽了進來,帶著泥土和腐爛樹葉的氣味。遠處傳來一陣陣"咕咕——咕咕——"的貓頭鷹叫聲,那聲音不像平時聽到的悠遠空靈,而是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急促感,仿佛在傳遞某種不祥的訊息。
"奇怪,這才幾點,村裏怎麽一個人都沒有?"我喃喃自語,看了眼手表。按理說,這個時間村裏應該還有不少人在外麵乘涼聊天,孩子們也該在街上玩耍。但此刻的花林村街道上空無一人,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連路燈都沒開幾盞。
我的車緩緩駛過小學舊址,那裏早已荒廢多年,圍牆上的紅漆剝落得不成樣子。就在我準備拐彎時,眼角餘光突然捕捉到東邊巷子裏有亮光。那是一條我小時候經常玩耍的小巷,此刻卻燈火通明,人影晃動。
"出什麽事了?"我把車停在路邊,熄火下車。腳剛沾地,一陣刺骨的寒意就從腳底竄上來,讓我打了個哆嗦。八月的夜晚不該這麽冷。
隨著距離縮短,我聽到了隱約的哭聲,撕心裂肺的那種。幾個男人神色慌張地從小巷跑出來,手裏拿著繩子、木板之類的東西,又匆匆跑回去。我的心跳開始加速,記者職業的本能告訴我:有事情發生了。
巷子口站著幾個抽煙的村民,看到我走近,他們交換了一下眼神,其中一個人掐滅了煙頭。
"曉東?你怎麽回來了?"說話的是徐大勇,比我大幾歲,小時候一起玩過。
"大勇哥,這是怎麽了?誰家出事了?"我問道,目光越過他肩膀看向巷子深處。那裏聚集了至少二三十人,圍在一戶人家門前。
徐大勇把我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徐二寶死了,才十三歲,在他家水缸裏淹死的。"
"水缸裏?"我皺眉,"這怎麽可能?"村裏幾乎每家都有那種半人高的陶製水缸,但深度頂多到成年人腰部,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怎麽可能在裏麵淹死?
"你聽我說完,"徐大勇左右看了看,聲音更低了,"發現的時候,那孩子的身體...蜷縮成一個球,浮在水麵上。臉朝下,手腳都...都像是被什麽東西硬生生掰到背後捆起來一樣。"
我感到一陣惡寒從脊背爬上來:"自殺?"
"誰家孩子自殺會把自己捆成那樣?"徐大勇搖搖頭,"更邪門的是,水缸裏的水隻有半缸,按理說根本淹不死人。而且..."他咽了口唾沫,"那水缸上蓋著木蓋子,是從裏麵扣上的。"
我正想再問,巷子裏突然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兒啊——你怎麽就這麽走了——"
那聲音太過淒厲,讓我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徐大勇臉色一變:"是二寶媽,剛才昏過去一次,這又醒了。"
我跟著徐大勇往人群中心走去,越靠近,那種莫名的壓抑感就越強烈。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怪的味道,像是潮濕的黴味混合著某種我說不上來的腥氣。
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我看到了那口被搬到院子中央的水缸。缸口蓋著一塊白布,下麵顯然就是孩子的屍體。一個中年婦女癱坐在地上,被兩個婦女攙扶著,她臉色慘白,眼睛紅腫得幾乎睜不開,嘴裏不停地念叨著"二寶"。
我的目光掃過院子,突然在牆角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徐德厚,村裏的小學老師,也是我當年的班主任。他獨自站在陰影裏,臉色凝重地看著這一切。
"徐老師。"我走過去輕聲打招呼。
徐德厚轉過頭,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訝:"曉東?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到。"我簡短回答,然後壓低聲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徐德厚歎了口氣,拉著我走到更遠的角落:"造孽啊...這已經是今年第三個了。"
"第三個?"我震驚地看著他,"村裏還死過其他人?"
"上個月徐老栓家的閨女,十六歲,也是在水裏沒的。不過是在村東頭的老井裏發現的。"徐德厚的聲音顫抖著,"再往前三個月,徐木匠他爹,七十多了,淹死在自家浴盆裏。"
我感到一陣眩暈:"都是...淹死的?"
徐德厚點點頭,眼神複雜:"而且都有古怪。老栓家閨女發現時,頭發全白了,像是老了五十歲;徐木匠他爹...屍體是倒立著漂在水裏的,頭朝下腳朝上。"
我正想追問,突然聽到院子裏一陣騷動。回頭看去,幾個男人正小心翼翼地把白布揭開,準備將屍體移出來。就在那一瞬間,一陣陰風吹過,白布被掀起一角,我清楚地看到了——
那確實是一個孩子的身體,但以一種人類絕對做不到的姿勢蜷縮著。四肢反向扭曲,像是被某種巨大的力量強行掰到了背後,整個身體形成一個近乎完美的球形。慘白的皮膚上布滿青紫色的淤痕,最可怕的是那張臉——眼睛圓睜,嘴巴大張,表情凝固在極度的恐懼中,但嘴角卻詭異地向上翹著,像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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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徐德厚一把拉過我,但已經晚了,那畫麵已經深深刻在我腦海裏。
"徐老師,這到底..."我的聲音在發抖。
徐德厚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曉東,你知道咱們村為什麽叫花林村嗎?"
我搖搖頭,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因為村後山上有片古樹林,裏麵有種奇怪的花,隻在夜裏開,天亮就謝。"徐德厚的聲音變得飄忽,"老人們說,那花是靠吸食"水鬼"的精氣生長的。"
"水鬼?"
"嗯。"徐德厚點點頭,"咱們村有個傳說,每隔三十年,就會有"水鬼"找替身。被選中的人會以各種方式淹死,哪怕是在一碗水裏..."
他的話被一陣突然響起的貓頭鷹叫聲打斷。那聲音近在咫尺,仿佛就在我們頭頂的樹上。我抬頭看去,隱約看到一個黑影掠過,但夜色太濃,看不清是什麽。
"曉東!"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轉身,看到母親站在巷子口,臉色蒼白地向我招手。
"媽?你怎麽..."
"快回家!"母親的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現在,馬上!"
我向徐德厚匆匆道別,朝母親走去。就在轉身的一瞬間,我感覺有什麽東西輕輕擦過我的後頸,冰涼刺骨,像是有人用濕漉漉的手指碰了我一下。
"啊!"我猛地回頭,但身後隻有漆黑的夜色和搖曳的樹影。
"怎麽了?"母親緊張地問。
"沒什麽...可能是樹葉。"我揉了揉後頸,那裏確實濕了一塊,但我沒在意。
回家的路上,母親走得飛快,幾乎是小跑。我不得不加快腳步才能跟上她。
"媽,徐二寶家到底怎麽回事?那孩子..."
"別問!"母親厲聲打斷我,"這事跟你沒關係,明天一早就回濟南去。"
我愣住了:"我才剛回來啊,而且我是記者,這事..."
"正因為你是記者,更不能碰!"母親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抓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驚人,"曉東,聽媽的話,別打聽,別調查,明天就走!"
月光下,母親的眼睛裏閃爍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恐懼。我還想說什麽,但一陣突如其來的貓頭鷹叫聲從我們頭頂傳來,那聲音近得幾乎刺破耳膜。
母親渾身一顫,拉著我快步走回家,進門後立刻反鎖了大門,還罕見地上了門閂。
"媽,你到底在怕什麽?"我忍不住問道,"那個徐二寶..."
"他不是你該關心的!"母親打斷我,聲音卻突然低了下來,"而且...他不隻是"徐二寶"。"
"什麽意思?"
母親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他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
這句話如同一道閃電劈中我。父親去世五年了,我從未聽說過他還有別的孩子。
"這不可能!爸他..."
"你爸有很多事你不知道。"母親的眼神飄向窗外,"就像這個村子,有很多秘密是你不知道的。曉東,媽隻求你一件事——別去探究這些秘密,為了你自己好。"
我還想追問,但母親已經轉身進了廚房,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響,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我站在客廳裏,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恐懼。窗外的貓頭鷹又叫了起來,這次聲音更近了,仿佛就停在我家的窗台上。
透過窗簾的縫隙,我隱約看到一雙發光的眼睛正盯著屋內。就在我想靠近看清楚時,那黑影突然撲棱著翅膀飛走了,留下一串詭異的叫聲在夜空中回蕩。
我鬼使神差地走到父親的老書桌前,拉開最下麵的抽屜。那裏有一個鐵盒子,裝著父親的一些舊物。我翻找著,突然摸到一個硬皮筆記本。
翻開第一頁,上麵用父親熟悉的筆跡寫著:"關於花林村"水鬼"事件的調查記錄"。
日期是三十年前。
我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就在這時,屋外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麽重物掉進了院子裏的大水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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