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石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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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不祥之石
五刀廟倒塌後的第七個清晨,花林村籠罩在一片詭異的寧靜中。
泠霜推開醫館的窗戶,晨風裹挾著泥土和草藥的氣息撲麵而來。他的後背傷口已經結痂,但每次伸展手臂時,那道從右肩延伸到左腰的傷疤還是會隱隱作痛。窗外,幾個村民正在清理五刀廟的廢墟,他們將那些刻著符文的磚塊小心地堆放在一起,準備運到遠離村子的地方掩埋。陽光照在殘垣斷壁上,本該是充滿希望的景象,卻莫名透著幾分陰森。
“泠霜姐姐!”
阿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一絲不尋常的急促。泠霜轉身,看見小女孩赤著腳跑進醫館,裙擺上沾著泥點,雙手卻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塊漆黑的石頭。她的異色雙瞳閃爍著不安的光芒,琥珀色的右眼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明亮,仿佛有流火在其中遊動。
“我在廢墟最下麵找到的,”阿瞳氣喘籲籲地說,將石頭輕輕放在診台上,“就在原來放神龕的位置...它...它好像在動。”
泠霜上前,醫者的本能讓他沒有直接用手觸碰。她取過一把竹鑷子,夾起石頭仔細觀察。這塊石頭約莫巴掌大小,表麵布滿細密的紋路,像是被無數細小的蟲子蛀蝕過。最引人注目的是石頭上刻著的古怪符文——那些線條歪歪扭扭,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異,仿佛有生命般在石麵上蠕動。當竹鑷接觸到石麵時,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鑷子傳來,泠霜的手指竟被凍得有些發麻。
“這是...”泠霜放下鑷子,取出一根銀針,屏息凝神,針尖輕輕刺向石麵上一個眼睛狀的符文。
“叮!”
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響起。銀針在觸及符文的瞬間,竟從中間齊刷刷斷開!針尖部分"啪嗒"掉落在診台上,斷麵光滑如鏡。
“怎麽了?”煜霄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的傷勢比泠霜輕些,但臉色仍有些蒼白。背上的青霄劍用粗布包裹著,劍柄上係著一根浸過朱砂的紅繩——這是他在五刀廟一戰後新增的防護措施。當他邁進醫館的門檻,目光立刻被診台上的黑石吸引,腳步瞬間頓住。
“好重的陰煞氣!”煜霄劍眉緊鎖,一個箭步上前,右手已從懷中掏出一張明黃色的符紙。符紙邊緣用朱砂繪著八卦圖形,中央是龍飛鳳舞的“敕令”二字。“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他口中疾念,手腕一抖,符紙如利箭般射出,“啪”地貼在黑石正中!
符紙無風自動,邊緣迅速泛起焦黑,仿佛被無形的火焰灼燒。更詭異的是,石頭上的符文竟然開始滲出暗紅色的粘稠液體,如同滲血的傷口,在石麵蜿蜒流淌,散發出淡淡的鐵鏽腥氣。
“這是"鎮魂石",”煜霄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左手已按在背後的劍柄上,“五刀祭的真正核心!我們毀了廟宇和邪刀,卻漏了這塊控製它們的邪物!”
阿瞳的小手突然抓住泠霜的衣袖,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村裏...有人病了...很多...“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醫館外驟然響起一片嘈雜的哭喊與求救聲,由遠及近,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來。
第二節:陰蝕之症
“泠大夫!救命啊!”王嬸淒厲的哭喊率先刺破醫館的寧靜。她半拖半抱著自家男人闖進來。王叔雙目圓睜卻毫無神采,嘴角不斷溢出帶著血絲的白沫,雙手如鐵鉗般死死掐著自己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皮膚下蛛網狀的青黑色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麵部蔓延。
緊隨其後,兩個壯年村民抬著一塊門板衝入,上麵躺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李鐵匠的獨子李柱。少年的右臂已完全變成青紫色,腫脹得如同發麵饅頭,指甲漆黑如墨。更駭人的是,那青紫色正像活物般沿著肩膀向胸口侵蝕,所過之處皮膚鼓起密密麻麻的水泡,裏麵流動著渾濁的膿液。少年痛苦地蜷縮著,每一次抽搐都伴隨著非人的哀嚎。
“按住他們!”泠霜厲聲喝道,聲音帶著醫者不容置疑的威嚴。他迅速翻開案頭那本邊緣磨得發亮的《奇症輯要》,手指劃過泛黃的書頁:“陰氣侵體,脈絡淤堵,膚現蛛紋,肢節紫黑,潰膿流濁,如不及時救治,三日必亡。此乃"陰蝕症"!”
他動作快如閃電。三寸銀針瞬間刺入王叔的合穀、內關、人中三穴,針尾急顫。同時左手抓起藥櫃上一罐雄黃粉,右手抄起半壇烈酒,混合成糊狀,疾步來到李柱身前。“按住他的手臂!”泠霜低喝,不顧膿液惡臭,將藥糊厚厚敷在青紫蔓延的邊緣。藥糊接觸皮膚的刹那,發出"嗤嗤"的灼燒聲,膿液沸騰般鼓起氣泡,腥臭的白煙騰起,少年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整整半個時辰的忙碌,醫館地上灑滿了血汙、膿液和藥渣。王叔終於鬆開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癱軟在地,大口喘著粗氣,眼神依舊渙散。李柱手臂上的青紫色暫時停止了蔓延,但整條手臂已呈壞死狀態,散發著腐肉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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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誰?”泠霜背對著眾人清洗滿手的汙穢,聲音疲憊卻冷靜得可怕。
“李鐵匠家的閨女小翠,昨兒個說頭暈眼花,今早起來...半邊臉都青了,眼睛...眼睛流黑水...”一個村民顫聲道。
“張老漢今早沒下地,他婆娘哭暈在門口,說他渾身發燙說胡話,掀開衣服一看...胸口...胸口爛了個洞!”
“我家小虎子...”王嬸抹著眼淚,聲音哽咽,“昨晚哭鬧說有黑影掐他脖子,今早起來...脖子上真有五個黑指印...喘氣都帶著哨音...”
七嘴八舌的哭訴如同冰冷的潮水,將醫館淹沒。每一個名字背後,都是一個在痛苦中掙紮的生命,一個被陰霾籠罩的家庭。泠霜轉過身,目光掃過一張張驚恐絕望的臉,最終落在煜霄身上。後者正死死盯著那塊被符紙鎮壓、卻依舊滲出暗紅液體的黑石,臉色鐵青,牙關緊咬。
“不是瘟疫,“煜霄的聲音從齒縫裏擠出來,帶著冰冷的殺意,“是這塊石頭在散毒!”
第三節:古籍揭秘
待最後一個村民拿著緩解症狀的藥方,帶著渺茫的希望離去,醫館內重歸死寂。濃重的藥味混合著血腥與膿液的腐臭,令人窒息。昏黃的油燈下,三人重新圍坐在診台前,那塊黑石如同不祥的圖騰,靜靜躺在符紙與血汙之間。
煜霄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從行囊最底層取出一個油布包裹。他一層層解開,動作帶著近乎虔誠的鄭重。最終露出的,是一本泛黃發脆的絹冊。封麵是深褐色的硬絹,邊緣磨損得如同鋸齒,中央用暗紅色的、仿佛幹涸血液般的朱砂寫著五個古篆——《南荒異聞錄》。
“師父臨終所托,”煜霄的聲音低沉,手指小心翼翼地翻開脆弱如蟬翼的書頁,“記載了南疆不為世人所知的邪術異聞,秘藥詭毒...包括...”他的指尖停留在一頁邊緣焦黑、仿佛被火焰舔舐過的書頁上,“...五刀祭。”
泠霜和阿瞳湊近。昏黃的燈光下,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插圖占據了半頁:五把形態猙獰的刀長刀、短刀、彎刀、鉤刀、鋸齒刀)如同活物般懸浮空中,刀尖向下,共同指向中央一塊刻滿符文的黑色石頭。石頭下方,是無數扭曲、模糊、痛苦哀嚎的人形,他們的身體化為縷縷血氣,被五把刀貪婪地吸收。圖旁的正文文字多有殘缺,墨跡深淺不一,但幾個觸目驚心的關鍵詞依舊可辨:“五刀祭...鎮魂石...陰蝕...百裏絕域...人畜化僵...”
煜霄的手指順著殘缺的文字艱難移動,逐字解讀:“五刀祭者,邪修秘法也。擇陰煞凶地,掘血池,縛生人...以怨念精血飼五凶刃...刀成則凶煞滔天,然需鎮魂石控之...”他的聲音愈發凝重,“石在則刀凶,石毀則刀廢...然石若受損而未毀...則封存之陰煞怨氣...如潰堤之洪...泄於方圓百裏...人觸之則脈絡淤塞,膚現蛛紋,肢節紫黑潰爛,如中"陰蝕"之毒...畜染之則癲狂嗜血,草木沾之則枯朽成灰...”
阿瞳的異色瞳孔驟然收縮,琥珀色的右眼死死盯著黑石上不斷滲出的暗紅液體:“所以...村裏人...還有那些生病的雞鴨...枯萎的菜苗...都是因為...”
“因為我們毀了五把刀,卻沒能徹底毀掉這塊石頭!”泠霜一拳砸在診台上,震得藥罐叮當作響,眼中燃燒著憤怒與自責的火焰,“它就像一個被戳破的毒囊,裏麵積攢了無數冤魂的怨毒陰煞之氣,正在慢慢汙染整個花林村!”
煜霄繼續艱難地辨認著殘缺的古文:“欲解此厄...需尋"淨明玉...置於石上...借日月精華...溫養四九之數...方可化盡陰煞...淨石歸塵...”
“淨明玉?”泠霜眉頭緊鎖,“何物?何處可尋?“
煜霄翻過一頁,指著另一幅較為清晰的插圖。畫中是一塊鵝卵大小、通體乳白瑩潤的玉石,玉石內部似有乳白色的流光氤氳流轉,散發出柔和的光暈,將周圍幾縷試圖靠近的黑氣驅散淨化。“淨明玉”"煜霄的聲音帶著一絲追憶,“生於地脈極陽交匯之眼,秉至陽至純之氣而生,乃天地間一等一的辟邪聖物,可吸納、淨化世間陰邪穢氣。師父他老人家...曾機緣巧合得了一塊鴿卵大小的...”他眼中閃過一絲痛色,“十年前南疆"黑風峒"屍王作亂,師父以身為餌,將淨明玉嵌入屍王心口,才將其徹底焚化...玉...也碎了。”
醫館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油燈的火苗不安地跳躍著,在牆壁上投下三人凝重而壓抑的影子。那塊被符紙勉強鎮壓的黑石,此刻如同一個沉默的嘲諷,散發著冰冷的不祥。
“青冥山!”阿瞳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她的琥珀色右眼正對著《南荒異聞錄》上一幅描繪著險峻群峰、雲霧繚繞的山水圖,指尖點在圖下方一行幾乎被磨滅的小字上,“這裏...寫著"青冥有玉,淨明蘊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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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殘魂低語
“青冥山...”煜霄的目光聚焦在那行小字上,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距離此地,不下百餘裏。山勢險絕,多毒瘴惡蟲,更有...”他頓了頓,聲音不自覺地壓低,帶著深深的忌憚,“山中深處,有一座前朝遺留的玄清觀,早已荒廢百年。傳言觀中鎮壓著某種極凶之物...三十年前,我師父的師兄,道號"明塵"的師伯,修為高深,為尋一味靈藥隻身前往青冥山,最終...魂燈熄滅,再無音訊。”
泠霜看向阿瞳。小女孩正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尖懸停在黑石上方,並未接觸,但琥珀色的右眼中,那些扭曲的符文仿佛活了過來,在她瞳孔深處倒映、旋轉。她的嘴唇微微翕動,像是在無聲地複述著什麽。
“阿瞳?”泠霜輕聲喚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石頭上...有字...“阿瞳的聲音變得飄忽不定,如同夢囈,又像是隔著厚重的帷幕傳來,“好多...好多人在哭...在喊...還有一個聲音...很冷...很得意...他說...吾魂不滅...五刀...終將...重鑄...待吾...歸來...”
“嗡——!”
阿瞳的話音未落,診台上的黑石猛然劇烈震動!貼在它上麵的明黃符紙“嗤啦”一聲,瞬間被無形的力量撕得粉碎,化為漫天飄散的黑色紙灰!石頭表麵所有符文同時爆發出刺目的血紅色光芒,如同無數隻充血的眼睛驟然睜開!整個醫館的溫度驟降,水缸表麵瞬間凝結出一層白霜,三人呼出的氣息在空氣中凝成濃重的白霧!
“小心!”煜霄厲喝一聲,青霄劍已然出鞘!劍身嗡鳴,淡青色的光華流轉,將他和阿瞳護在身後。泠霜則閃電般從藥櫃暗格中抓出一把烏沉沉的細針,正是僅存的九幽寒鐵針,針尖直指黑石!
“咯咯咯...咯咯咯...”
黑石在診台上瘋狂跳動、旋轉,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如同惡鬼在獰笑磨牙。那些血紅的符文竟然脫離了石麵,懸浮在半空中,扭曲、纏繞,組成一個不斷變幻、散發著濃鬱血腥氣的詭異陣型!更可怕的是,石頭內部傳出沉重而清晰的“咚...咚...咚...聲,如同一個被禁錮了千百年的邪惡心髒,正在緩慢而有力地複蘇跳動!”
“它...它活了!”阿瞳驚叫,小小的身體因恐懼而劇烈顫抖,琥珀色的右眼被那血光映得一片赤紅!
“咻!”
一道凝練如實質的漆黑氣箭,猛地從血色符陣中心射出,帶著刺耳的尖嘯,直取阿瞳眉心!速度快於閃電!
“破!”煜霄瞳孔收縮,青霄劍化作一道青色匹練,精準地劈在氣箭之上!
“鐺——!”
金鐵交鳴的巨響在狹小的醫館內炸開!氣箭潰散,但一股陰寒刺骨的力量順著劍身反噬而來,煜霄悶哼一聲,虎口崩裂,鮮血瞬間染紅了劍柄!青霄劍上的光芒也黯淡了幾分。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泠霜手腕急抖!七道烏光如同索命的幽魂,帶著尖銳的破空聲激射而出!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七根寒鐵針精準無比地釘入黑石表麵七個核心符文的位置!針尖入石的刹那,發出滾油潑雪般的“滋滋”爆響!大量腥臭的黑煙從針孔處猛烈噴出!
“嗷——!!”
一聲非人非獸、充滿了無盡怨毒與痛苦的尖利嘶嚎,猛地從黑石內部爆發出來!如同萬千冤魂齊聲哀嚎!懸浮的血色符文劇烈扭曲、明滅不定,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那顆心髒的跳動聲也變得紊亂而急促。
就在這僵持的刹那,阿瞳的琥珀色右眼突然光芒大盛!她猛地抬頭,仿佛透過那血色符陣看到了更深層的東西,小臉上充滿了驚駭:“裏麵...有個人影!殘破的...穿著黑袍...他在看我!他在笑!”
嘶嚎聲戛然而止。所有的異象如同被一隻無形大手瞬間抹去——血光熄滅,懸浮的符文如同斷線的木偶般紛紛墜落,化為縷縷黑煙消散。那顆心髒的跳動聲也歸於沉寂。黑石靜靜地躺在診台上,恢複了那副冰冷死寂的模樣,隻是表麵的符文刻痕仿佛被烙鐵燙過,顯得更加深邃幽暗。
醫館內死寂一片,隻剩下三人粗重壓抑的喘息聲。油燈的火苗重新穩定下來,卻顯得異常微弱。
“剛才...那黑影...”泠霜的聲音有些發幹,後背的傷口因緊張而隱隱作痛。
“是殘魂!”煜霄拄著劍,抹去嘴角一絲血跡,眼神銳利如刀,“這塊石頭裏,還囚禁著當年施展五刀祭的邪修殘魂!此獠怨念滔天,雖隻剩一縷殘魂,卻依舊能引動石中陰煞!”
阿瞳的小臉慘白如紙,身體微微發抖,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胳膊,仿佛在抵禦無形的寒冷:“他想...占據我的身體...我能感覺到...他的意識...冰冷...貪婪...像蛇一樣...在我腦子裏爬...他說...我的眼睛...是絕佳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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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整裝待發
泠霜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冰冷。他不再猶豫,迅速取出一塊厚實的、提前用雄黃、朱砂、艾草汁反複浸泡過的深紅色棉布。動作麻利而沉穩地將黑石層層包裹,如同包裹一個極度危險的毒物。接著,他拿起剩下的五根寒鐵針,運指如飛,“噗噗噗噗噗”五聲輕響,五根針穿透厚布,深深釘入診台堅硬的木質,將包裹成一個"粽子"的黑石牢牢固定。針尾微微顫動,散發著鎮壓邪祟的森然寒氣。
“我們必須去青冥山,”泠霜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醫者救死扶傷的決絕,“找到淨明玉,徹底淨化這塊禍根!沒有第二條路!”
煜霄重重點頭,手指因用力而關節發白:“刻不容緩!這殘魂已被驚動,石頭本身的陰煞也在持續外泄。這層封印,至多能撐七日!七日內若不能找到淨明玉並開始淨化...花林村...恐成死域!”
“我去準備藥材和幹糧,”泠霜立刻走向藥櫃,拉開一個個抽屜,動作迅捷而有條理,“解毒的"七花散、驅瘴的"雄黃避瘴丸、止血生肌的"金瘡膏,還有鹽、糖、火石...阿瞳,”他轉頭看向依舊有些失神的小女孩,語氣柔和下來,“你...”
“我要一起去!”阿瞳猛地抬頭,異色雙瞳中沒有了之前的恐懼,隻剩下磐石般的堅定,“那個聲音...那個殘魂...他懼怕我的眼睛!而且...隻有我能...感覺到淨明玉的氣息!它在呼喚我...很微弱...但很溫暖...”
煜霄眉頭緊皺:“此行凶險萬分,青冥山非善地,你年紀太小...”
“讓她去。”泠霜打斷了煜霄,目光與阿瞳對視,看到了她眼中超越年齡的堅毅,“她說得對。她的眼睛是鑰匙,也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指引。而且...”他看向窗外暮色中死寂的村莊,“留在村裏,未必就安全。那殘魂的目標是她。”
阿瞳用力點頭,小手主動拉住了泠霜的衣角。
當天下午,醫館內彌漫著緊張而有序的氣氛。泠霜如同一個精密運轉的機器,將各種藥材分門別類研磨、配比、裝瓶,藥香混合著淡淡的朱砂和雄黃氣味。他將醫館鑰匙和詳細記錄村民病情的簿冊鄭重交給略通醫理的張嬸,反複叮囑用藥事項。煜霄則盤坐在角落,麵前攤開《南荒異聞錄》和一堆黃符、朱砂、桃木劍。他咬破指尖,以精血混合朱砂,在一張張特製的符紙上繪製著繁複的符文——護身符、驅邪符、破瘴符...每一筆都凝聚著精純的靈力,完成後符紙隱隱有微光流轉。同時,他小心地保養著青霄劍,用特製的藥油擦拭劍身,劍鋒在昏暗中吞吐著懾人的寒芒。
阿瞳安靜地坐在門檻上,小小的身影被夕陽拉得很長。她赤著的雙腳踩在微涼的土地上,目光越過忙碌的村民,投向村東頭那片巨大的廢墟。琥珀色的右眼瞳孔深處,仿佛有極淡的乳白色光暈在流轉,與遠方某個冥冥中的存在遙相呼應。無人知曉,在她靜謐的外表下,意識深處正進行著一場無聲的拉鋸——那個冰冷的、充滿惡意的低語如同跗骨之蛆,不斷試圖侵蝕她的心神,而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溫暖而堅韌的力量,正頑強地將它抵禦在外。
第六節:村長的托付與深夜異兆
日頭西沉,將天邊染成一片淒豔的血紅時,李宇春村長踉蹌著衝進了醫館。僅僅半天不見,他仿佛蒼老了十歲,眼窩深陷,顴骨高聳,左手上纏著的布條已被黑紫色的膿血浸透,那蛛網般的青黑色紋路已經蔓延到了手肘。
“泠大夫!煜師傅!”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帶著絕望的哭腔,“又...又倒了七個!祠堂...祠堂裏都快躺滿了!小翠她...她半邊臉...爛...爛沒了...張老漢...沒...沒熬過去...天快黑的時候...咽氣了!”淚水混著臉上的汙垢滾落,這個一向堅強的漢子此刻崩潰得像一個孩子,“救救我們...救救花林村吧!”
泠霜的心猛地一沉。張老漢的死訊像一塊冰冷的石頭砸在心頭。他強壓翻湧的情緒,將早已準備好的厚厚一疊藥方塞進李宇春顫抖的手中:“村長,這是緩解"陰蝕症"的藥方,按症狀輕重區分使用,藥材醫館裏還有一些,不夠就去鄰村買!記住,雄黃、朱砂、艾草焚燒產生的煙能略微驅散邪氣,讓還能動的人,夜裏在屋前屋後多點幾處!我們明日天不亮就出發,快則五日,慢則七日,必帶解藥回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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