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歸鄉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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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血楓餘燼
赤楓穀一戰後,劍閣百廢待興。清晨的薄霧中,泠霜正在臨時醫棚裏碾藥,石臼裏的七色梅籽發出細碎的爆裂聲。她額前的碎發被藥爐蒸汽打濕,眼下浮著淡淡的青影——這已經是連續第三個不眠之夜了。
“仙師!”阿毛抱著滿懷的新采草藥衝進來,小臉被晨露打得濕漉漉的,“後山的止血草我都找遍啦!”
泠霜揉了揉孩子的發頂,指尖沾上些許泥漬。自青州城帶來的小乞丐如今成了她最得力的幫手,這孩子對草藥有著驚人的天賦,短短幾日已認得百餘種藥材。
“好嘞!”他應了一聲,快步走到牆角,將竹篩輕輕地放在地上。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竹篩上,使得那些金銀花顯得格外耀眼。
他蹲下身子,仔細地打量著這些金銀花。它們已經被晾幹,花瓣微微卷曲,花蕊呈現出金黃色,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翻動著金銀花,生怕弄壞了它們。每一朵花都像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他不禁感歎大自然的神奇和美妙。
阿毛剛要動作,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三個劍閣弟子抬著擔架闖進來,上麵躺著個胸口纏滿繃帶的青年。繃帶早已被鮮血浸透,最外層滲出詭異的青黑色。
“泠醫師!煜師兄又嘔血了!”
泠霜手中的藥杵"當啷"落地。她一個箭步衝到擔架前,掀開繃帶的手穩得可怕。傷口處的血肉呈現出腐爛的梨花紋,邊緣處有黑色絲線狀物質在蠕動——與青州城衙役使用的魔藻如出一轍!
“不是交代過別讓他下床嗎?”泠霜聲音發顫,指尖銀針已連成殘影。七根梅紋針分別刺入煜霄心口大穴,針尾震顫著結成小型陣法。
年紀最小的弟子帶著哭腔:“今早太上長老召集七劍議會,師兄非要...”
“去取無根水來!要晨露未散時的!”泠霜打斷他,同時從腰間錦囊倒出三粒金紅色藥丸。這是用赤楓穀特有的血楓樹脂與七色梅籽煉製的“焚心丹”,藥性霸道,卻是眼下唯一能壓製魔藻的方子。
藥丸入口,煜霄青白的臉色頓時漲得通紅。他猛地弓起身子,噴出一口帶著黑絲的淤血。血液落地竟發出“嗤嗤”聲響,將青石板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都出去!”泠霜厲聲道。待眾人退去,她迅速解開衣領,露出鎖骨間的玉鑰印記。印記此刻泛著不正常的紅光,與煜霄傷口處的黑絲產生微妙共鳴。
她咬破食指,將血滴在印記上。紅光驟然大盛,化作細線鑽入七根銀針。針陣頓時發出清越鳴響,煜霄體內的黑絲如遭火焚,紛紛蜷縮著從傷口退出。
“唔...”床上的傷者終於睜開眼,睫毛上還掛著血珠,“又...麻煩你了...”
泠霜懸著的心剛落下,門外突然傳來刺耳的破空聲。一道黃符穿窗而入,懸在醫棚中央無風自動。符紙上用朱砂畫著個簡易的井形圖案,旁邊歪歪扭扭寫著“南溝街”三字。
“花林村的傳音符?”煜霄強撐著支起身子。他認得這粗陋的畫符手法——是花林村那個總愛纏著泠霜學醫的小丫頭二妞子的筆跡。
泠霜指尖剛觸到符紙,黃紙就“轟”地自燃。灰燼中浮現出模糊的畫麵:暴雨如注的南溝街上,那口百年老井正在噴湧黑水;井沿趴著個梳羊角辮的小女孩,正是二妞子;她回頭說了句什麽,突然縱身跳入井中!畫麵最後定格在一雙從井底伸出的慘白手臂上,那手腕處戴著的銀鐲子泠霜再熟悉不過——是她母親生前常戴的那對!
“不可能……”泠霜滿臉驚愕,身體不由自主地踉蹌後退,仿佛失去了支撐一般。她的腳步有些淩亂,最終撞翻了身後的藥架,瓶瓶罐罐散落一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母親的手鐲怎麽會出現在井底呢?這是泠霜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問題。那隻手鐲是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她一直視若珍寶,從不離身。可如今,它卻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井底,這讓泠霜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不僅如此,二妞子為何會跳井呢?泠霜對二妞子的印象並不深刻,隻記得她是個有些木訥的女孩。但無論如何,一個人無緣無故地選擇跳井,總是讓人覺得事有蹊蹺。
而最讓泠霜感到震驚的是,傳音符隻能由活人激發。這意味著她所看到的畫麵並非虛構,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那麽,井底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呢?泠霜的腦海中不斷閃過各種可能的猜測,卻始終無法拚湊出一個完整的答案。
“我們得回去。”煜霄已經扯掉染血的繃帶,伸手去夠掛在牆上的青霄劍。這個動作牽動傷口,又讓他悶哼一聲。
泠霜一臉擔憂地看著他,伸出手輕輕地按住他的肩膀,似乎想要阻止他繼續亂動。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傷口處,那猙獰的傷口還在滲著血,讓人看了不禁心生憐憫。
“你的傷……”泠霜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的眉頭緊緊地皺起,眼中流露出深深的關切和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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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了。”煜霄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冷漠和決絕,他迅速地抓起一件幹淨的外袍,隨意地披在身上,仿佛對自己的傷勢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緊盯著花林村的方向,心中暗自思忖:“花林村的井下竟然直通夜煞封印地,如果讓那隻夜煞逃出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夜煞,那是一種極其恐怖的存在,它的力量足以摧毀一切。一旦它逃脫封印,恐怕整個世界都會陷入一片混亂和災難之中。
煜霄的眉頭緊緊皺起,他深知自己肩負的責任重大。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夜煞重見天日,必須想盡辦法阻止它的逃脫。
話未說完,太上長老拄著鐵杖走進醫棚。老人左袖空蕩蕩的——那是血饕劍給他留下的紀念。他看了眼滿地狼藉,從懷中取出塊龜甲:“昨夜老夫卜了一卦,大凶。南方位有陰氣衝霄,正應花林村方向。”
龜甲上縱橫交錯的裂紋組成個詭異的圖案:七顆星星環繞一口井,井中伸出無數觸手般的線條。
“七煞引魔局。”老人麵色凝重,聲音低沉,仿佛帶著某種不祥的預兆。他撚著胡須,目光深邃地望著遠方,似乎在回憶著什麽。“有人要借七條人命徹底解開夜煞封印。”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仿佛在壓抑著內心的恐懼。“那跳井的女娃,恐怕就是第六個祭品。”老人的話讓在場的人都心頭一緊,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恐。七煞引魔局,一個古老而恐怖的傳說,據說一旦封印被解開,夜煞將會降臨人間,帶來無盡的災難。而那跳井的女娃,隻是這恐怖局麵的開始。
泠霜如墜冰窟。花林村、青州城、赤楓穀...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原來都是同一盤大棋的落子!三疊錢要解封血饕,夜煞要重獲自由,而她和煜霄,不過是棋局中意外存活的變數。
“師祖,請允許弟子暫離劍閣。”煜霄一臉凝重地單膝跪地,他的身上有多處傷口,其中一些傷口因為動作而重新裂開,鮮血不斷鮮血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從傷口中噴湧而出,仿佛沒有盡頭似的,迅速染紅了他的衣衫,形成了一大片觸目驚心的猩紅。
太上長老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禁歎息一聲,滿臉都是無奈和惋惜。他緩緩地從懷中摸出一個精致的玉盒,小心翼翼地打開蓋子,裏麵躺著一塊散發著寒氣的白玉。
“這是劍閣的至寶——寒玉髓,它能暫時壓製你體內的魔藻。”太上長老將玉盒遞給對方,語氣凝重地說道。
對方顫抖著接過玉盒,感受著那股透骨的寒意,心中卻湧起一絲希望。他知道,這寒玉髓或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太上長老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然後轉過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泠霜,緩緩說道:“丫頭,你母親當年在劍閣留下了一樣東西。”
老人從鐵杖頂端旋開暗格,取出一枚小巧的銅鑰匙:“這是藏書閣密室的鑰匙。林醫師的筆記就藏在《青囊書》夾層裏,或許對你們有用。”
一個時辰後,陽光正好,微風不燥。山門前,兩人身著整齊的行裝,精神抖擻地站著,仿佛即將踏上一段重要的旅程。然而,在這看似平靜的畫麵中,卻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緊緊抱住泠霜的腿,不肯鬆手。
這個小身影便是阿毛,他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滾落下來,將衣襟都打濕了一大片。他的小手緊緊抓著泠霜的褲腿,仿佛生怕一鬆手,就會失去什麽重要的東西。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太上長老突然開口說道:“帶上他吧。”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泠霜有些驚訝地看著太上長老,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提出這樣的建議。太上長老微微一笑,解釋道:“這孩子命格特殊,或許能在你們的旅途中助你們一臂之力。”
泠霜猶豫了一下,還是蹲下身來,與阿毛平視。她看著阿毛那滿是淚痕的小臉,輕聲說道:“阿毛,路上會很危險的,你真的願意跟我們一起去嗎?”
阿毛用力地點了點頭,帶著哭腔說道:“我不怕!我會認草藥,還會抓魚,我能幫仙師幹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和渴望,讓人無法拒絕。
一旁的煜霄見狀,輕笑一聲,走過來單手將阿毛像拎小雞一樣拎上了馬背。然後,他轉頭對阿毛說:“小家夥,坐好了,要是掉下去,可沒人會去撿你哦。”
馬蹄聲響起時,劍閣最高處的鍾樓裏,一個黑影正用獨眼目送他們遠去。那人手中把玩著三枚銅錢,嘴角咧到耳根:“魚兒...上鉤了...”
第二節 舊巷詭影
七日後黃昏,花林村外的官道上疾馳來三匹快馬。為避開可能的埋伏,三人特意繞道鄰縣,途中還遭遇了三波來曆不明的襲擊。最危險的一次是在黑鬆林,對方用的竟是劍閣的"流星箭"手法!
“村子不對勁。”泠霜勒住馬韁,眯眼望向暮色中的村落。本該炊煙嫋嫋的時辰,整個花林村卻籠罩在詭異的寂靜中。更奇怪的是,村口的七色梅樹全部倒伏,樹幹上爬滿蛛網般的黑色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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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霄毫不猶豫地解下腰間的青霄劍,緊緊地握在手中。他的目光堅定而銳利,仿佛這把劍已經與他融為一體。
他轉頭看向同伴,果斷地說道:“我們分頭行動。我去南溝街查探那口井,看看是否能發現一些線索。你帶著阿毛去找老村長,了解一下關於這口井的情況,說不定他會知道一些重要的信息。”
說完,煜霄沒有絲毫遲疑,身形一閃,如鬼魅般朝著南溝街的方向疾馳而去。他的步伐輕盈而迅速,手中的青霄劍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仿佛在為他助威。
“一起。”泠霜態度堅決,她的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刺破眼前的迷霧。“夜煞若真脫困,分散行動太危險。”她的聲音雖然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讓在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在這個危機四伏的時刻,團結一致才是唯一的生路。
就在這時,阿毛突然指著村西頭:“仙師快看!那裏有光!”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但更多的是驚奇和期待。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他的手指望向村西,隻見那裏隱隱約約有一團光芒在閃爍,像是黑夜中的一盞明燈。
“那是什麽?”有人低聲問道,聲音裏充滿了疑惑和不安。
泠霜眉頭緊鎖,她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團光芒上,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希望。”她低聲說道,聲音裏帶著一絲猶豫。
然而,阿毛卻顯得異常興奮,他拉著泠霜的手,急切地說:“我們快去看看吧!說不定那裏有線索,能幫助我們找到解開夜煞封印的方法。”
泠霜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她知道,無論那團光芒代表著什麽,他們都必須去一探究竟。於是,他們一行人便朝著村西頭走去,腳步堅定而沉重。夜色中,那團光芒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仿佛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確實有一星微弱的燈火在搖曳,位置正是老村長家。三人悄然靠近,發現院門虛掩著,門檻上留著幾道新鮮的爪痕,像是被什麽動物利爪刨出來的。
“等等。”煜霄攔住要推門的泠霜,劍尖輕挑門縫。借著夕陽餘暉,他們看到院內泥地上布滿密密麻麻的腳印——全是赤足留下的,且大小形狀完全一致!
泠霜從藥囊取出粒“瞑息丸”碾碎,藥粉隨風飄入院中。片刻後,屋內傳出重物倒地的悶響。三人這才小心進入,眼前的景象讓阿毛直接嚇癱在地——
老村長仰麵倒在堂屋中央,胸口插著把鏽跡斑斑的剪刀。更駭人的是,周圍跪坐著十幾個村民,每個人都保持著雙手前伸的姿勢,指尖滴著血。這些人的表情出奇地一致:嘴角上揚,眼睛卻瞪得極大,仿佛在經曆極度的痛苦與歡愉。
“還...活著...”阿毛哆哆嗦嗦地指著其中一個婦人。那人的眼珠確實在轉動,隻是對闖入者毫無反應。
泠霜檢查老村長,發現屍體已經僵硬,但剪刀下的傷口卻沒有血跡。她輕輕掀開老人衣襟,頓時倒吸一口冷氣——村長胸口本該消退的飼魔印不僅重新浮現,而且比之前擴大了數倍,幾乎覆蓋整個胸膛!
“是攝魂術。”煜霄劍尖挑起地上一撮黑色粉末,“有人用魔藻控製了村民,強迫他們進行某種儀式。”
正說著,後院突然傳來“撲通”一聲,像是重物落水。煜霄縱身躍過矮牆,隻見井台邊蹲著個熟悉的身影——是二妞子!小女孩渾身濕透,頭發上纏滿水草,正機械地用木桶打水。
“二妞!”泠霜驚呼。孩子聞聲轉頭,露出張慘白浮腫的臉——這分明是具泡脹的屍體!可它動作靈活,看到三人後甚至咧嘴笑了笑,然後“嗖”地跳回井中!
井水頓時像沸油般翻騰起來,咕嘟咕嘟冒出大量氣泡。每個氣泡破裂時,都傳出細微的嗚咽聲,仔細聽竟是二妞子的聲音:“泠姐姐...救救我...井底下好冷...”
阿阿毛嚇得直往泠霜身後躲,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那、那丫頭不是跳井了嗎?怎麽又...”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指著那團光芒下逐漸清晰的人影。那分明就是前幾天跳井的女娃,此刻卻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嘴角還掛著一絲詭異的笑,仿佛剛剛經曆的不是死亡,而是某種神秘的儀式。一股寒意瞬間從阿毛的腳底竄上後背。
“是倀鬼。”煜霄臉色鐵青,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一塊墜入寒潭的巨石,瞬間壓垮了場中僅存的一絲暖意。“被邪物害死的人,魂魄會被拘禁成為幫凶。”他的話語簡短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頭。阿毛嚇得幾乎癱軟在地,泠霜則猛地一震,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她蹲在井沿,順著煜霄的目光望去,果然,水下有東西在發光。那光芒並不刺眼,卻帶著一種詭異而神秘的氣息,仿佛在訴說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泠霜也看到了,井底隱約有淡藍色光芒閃爍,頻率與她胸前的玉鑰印記完全同步。她突然明白過來:“是我母親的銀鐲!當年她跳井封印夜煞,鐲子應該留在井底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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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嚎叫聲。那聲音既不像人也不像獸,倒像是用鈍器刮擦金屬發出的噪音,尖銳而刺耳,讓人頭皮發麻。泠霜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了她的心頭。
煜霄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不祥的氣息,他迅速躍上屋頂,眺望遠方。隻見南溝街方向湧來黑壓壓一片人影,他們的腳步雜亂而急促,仿佛一群失去理智的野獸。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人影的目光都呆滯無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種空洞的麻木。
“全是目光呆滯的村民!”煜霄的聲音帶著一絲驚駭,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知道,這是夜煞封印即將被解開的征兆,也是倀鬼開始行動的信號。那些村民,恐怕已經被倀鬼附身,成為了夜煞的傀儡。
泠霜的心沉到了穀底,她知道,自己必須做出決斷。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恐懼,目光堅定地望著煜霄:“我們必須阻止他們,不能讓他們靠近村子。”
煜霄點了點頭,他的眼神同樣堅定:“我知道,但我們必須小心,那些村民已經被邪物控製,他們可能會對我們造成傷害。”
泠霜的目光掃過那些湧來的黑影,她的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責任感。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縮,必須保護村民的安全。她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劍,劍身閃爍著寒光,仿佛在訴說著她的決心。
“阿毛,你留在這裏,不要出來。”泠霜對阿毛說道,她的聲音雖然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阿毛點了點頭,雖然他的心中充滿了恐懼,但他知道,自己必須服從命令。他緊緊地握住手中的木棍,準備應對任何可能出現的危險。
泠霜和煜霄則迅速朝著村子外圍跑去,他們的腳步輕盈而快速,仿佛兩隻矯健的獵豹。他們知道,時間緊迫,必須盡快阻止那些被控製的村民進入村子。
在他們的身後,那些黑壓壓的人影越來越近,他們的嚎叫聲也越來越刺耳。泠霜和煜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們知道,一場惡戰即將開始。他們必須全力以赴,保護村民的安全,阻止夜煞的降臨。
“被控製了!”他心中一驚,暗叫不好,連忙一個閃身,如泥鰍一般靈活地從地上翻滾而起。
他的目光迅速掃過四周,隻見至少有三十道身影如餓虎撲食般從四麵八方疾馳而來,將他團團圍住。這些人動作迅速、配合默契,顯然是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士。
泠霜迅速檢查藥囊:“不能用殺傷性藥粉,他們都是無辜百姓...”
“去祠堂!”阿毛突然喊道,“村長爺爺說過,祠堂底下有密道通往後山!”
隻聽“嘩啦”一聲脆響,窗戶玻璃瞬間破碎,木屑四濺,三人如驚弓之鳥一般,從窗戶中魚貫而出。
他們腳步踉蹌,仿佛身後有惡鬼索命一般,拚命地朝著院子外狂奔而去。
然而,他們的速度還是慢了一步。
就在他們剛剛衝出院子的一刹那,一群村民如餓虎撲食般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將他們死死地堵住。
這些村民平日裏都是些老實巴交的莊稼人,此刻卻像是突然被惡魔附身一般,變得力大無窮。
隻見五個身強力壯的大漢如同一頭發狂的公牛,直直地朝著土牆衝撞過去。
隻聽“轟隆”一聲巨響,那看似堅固無比的土牆竟然被他們硬生生地撞塌了!
塵土飛揚中,那五個壯漢卻恍若未覺,繼續張牙舞爪地朝著三人撲來。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村民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有的人手臂已經斷成兩截,鮮血汩汩流出,可他們卻依舊麵無表情,用那隻殘臂在地上艱難地爬行著,速度竟然絲毫不比正常人慢!
煜霄揮劍如風,專挑非致命部位下手。青霄劍所過之處,村民關節處的黑絲被暫時斬斷,倒地不起。泠霜則撒出“醉仙散”,藥粉所及,村民如喝醉酒般搖晃著癱軟。
阿毛在前引路,小短腿跑得飛快。轉過兩個巷口,祠堂的黑瓦屋頂已隱約可見。可就在這時,跑在最前麵的阿毛突然急刹,差點被後麵追來的泠霜撞飛。
“怎麽了?”泠霜話音未落就明白了原因——祠堂前的空地上,整整齊齊擺放著六具石棺!其中五具棺蓋緊閉,唯有第六具敞開著,裏麵鋪著件繡梅花的紅肚兜,正是二妞子常穿的那件!
“一、二、三...”阿毛顫抖著數數,“真的是六具!太上長老說的六條人命...”
煜霄劍尖挑起紅肚兜,下麵赫然是隻幹癟的小孩手掌!斷麵整齊,像是被利刃一刀切斷。更詭異的是,斷掌的切口處沒有血跡,反而爬滿細小的黑色菌絲。
“還差最後一條命。”泠霜胸口玉鑰印記突然灼痛起來,“夜煞需要七個祭品才能完全複活...”
身後追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三人顧不上細想,衝進祠堂關上大門。可剛轉身就僵住了——祠堂中央的三塊無字牌位又出現了!而且這次牌位上滲出的不是暗紅色液體,而是粘稠的黑漿,散發出刺鼻的腥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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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在哪?”煜霄用劍柄敲擊地麵,尋找空心處。
阿毛跑到供桌下,指著一塊顏色稍淺的地磚:“這裏!村長爺爺說掀開這塊磚...”
話音未落,供桌上的牌位突然炸裂!飛濺的木屑中竄出三條黑絲,箭一般射向三人。煜霄揮劍斬斷兩條,第三條卻繞過劍鋒,直取阿毛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泠霜扯下頸間玉墜擲出。玉墜與黑絲相撞,迸發出刺目火花。黑絲縮回的瞬間,三人清楚聽到井方向傳來一聲憤怒的尖嘯!
“快走!”煜霄掀開地磚,露出個黑黝黝的洞口。三人剛跳下去,祠堂大門就被村民撞開。地磚自動合攏的刹那,他們看到那些村民齊刷刷跪在了石棺前...
密道陰冷潮濕,石階上長滿滑膩的青苔。阿毛掏出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映出牆壁上詭異的壁畫:七個穿古裝的人圍著一口井跪拜,井中伸出無數觸手纏繞著他們。每個人胸口都有個醒目的飼魔印。
“這是...花林村的起源?”泠霜撫過斑駁的顏料。最後一幅畫顯示,七個跪拜者中有三人主動跳入井中,另外四人想逃跑卻被觸手拽回...
煜霄突然按住她的肩:“聽!”
幽深的隧道前方,隱約傳來水流聲,間或夾雜著"哢噠哢噠"的怪響,像是某種節肢動物在爬行。阿毛嚇得直往泠霜懷裏鑽,火折子差點脫手。
“跟緊我。”煜霄劍鋒燃起寸許青芒,照亮前方丈餘。隧道盡頭是個天然溶洞,中央有個不大的地下湖。湖水漆黑如墨,岸邊散落著許多白骨,最新鮮的一具還掛著碎肉——看體型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
“二妞子...”泠霜捂住阿毛的眼睛,自己的手卻在發抖。孩子殘缺的顱骨上留著清晰的齒痕,不像任何已知的野獸。
煜霄劍尖挑起湖邊的某個反光物——是半隻銀鐲子!與傳音符畫麵中井底出現的一模一樣!
“母親...”泠霜剛拾起鐲子,平靜的湖麵突然沸騰!一個巨大的旋渦迅速形成,從湖底升起個模糊的人形輪廓。那東西有著女性的軀幹,腰部以下卻是無數扭動的觸手。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臉在不斷變化,時而像泠霜的母親,時而像二妞子,最後定格成個陌生的美婦人模樣。
“林月茹...”怪物開口了,聲音如同千百人同時說話,“你女兒...來得正好...”
泠霜如遭雷擊——林月茹是她母親的名字!這怪物怎麽會...
"第七個祭品..."怪物伸出布滿吸盤的手,指向泠霜,“就差你了...我的女兒...”
第三節 井底真相
“胡言亂語!”煜霄揮劍斬向怪物伸來的觸手。青霄劍劃過之處,黑血噴濺,斷肢落地後仍像離水的魚般蹦跳。但傷口處立刻生出肉芽,轉眼間就長出新觸手。
怪物發出刺耳尖笑,音波震得洞頂碎石簌簌落下。阿毛捂著耳朵慘叫,鼻孔滲出鮮血。泠霜急忙塞給他兩粒藥丸,自己則取出七色梅籽含在舌下。
“霜兒...我才是你真正的母親...”怪物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似水,麵容也穩定成美婦人模樣,“當年林月茹那個賤人把我封印在井底,搶走了你...”
泠霜胸口玉鑰印記灼痛難忍,腦海中閃過無數碎片般的記憶:母親深夜獨自垂淚的樣子、從不讓她靠近南溝街老井的嚴厲警告、臨終前那句沒頭沒尾的“對不起”...難道這怪物說的是真的?
“別聽它蠱惑!”煜霄擋在她身前,劍鋒燃起青色火焰,“夜煞最擅窺探人心,編造幻象!”
怪物突然暴怒,觸手如鞭抽來:“多嘴的劍修!”這一擊力道之大,直接將煜霄抽飛到石壁上。他悶哼一聲,肩頭舊傷崩裂,青黑色的血液瞬間浸透衣衫。
“煜霄!”泠霜想衝過去,雙腳卻被突然鑽出的黑絲纏住。怪物趁機逼近,那張美豔的臉幾乎貼到她麵前:“看看這個...”
它胸口浮現出一幅畫麵:二十年前的雨夜,美婦人抱著個女嬰站在井邊,身後是手持銅鈴的林月茹。女嬰胸口有個與泠霜玉鑰印記一模一樣的胎記!
“你體內流著我的血...”怪物輕聲細語,“所以才能激活玉鑰...現在,幫我解開最後的封印,我們母女就能團聚...”
泠霜眼神開始渙散,手不自覺地摸向胸口的印記。就在這時,阿毛突然衝上來咬住怪物的觸手!孩子不知哪來的勇氣,邊咬邊喊:“仙師醒醒!它在騙人!村長爺爺說過,夜煞沒有孩子!”
劇痛讓泠霜猛然清醒。她一把扯下玉鑰吊墜按在怪物臉上,吊墜頓時紅光大作!怪物發出淒厲慘叫,麵部如蠟般融化,露出下麵猙獰的真容——那根本不是人臉,而是由無數細小觸手組成的偽足!
“賤種!”怪物暴怒地甩開阿毛,孩子像破布娃娃般撞上石壁,昏死過去。它所有觸手同時刺向泠霜:“既然不肯自願,那就強行占據你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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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青光破空而來!煜霄不知何時爬上了洞頂凸起的石台,青霄劍脫手飛出,如流星般貫穿怪物胸膛!這一劍蘊含著他最後的真氣,劍身燃起的青火瞬間蔓延怪物全身。
“啊!!!”怪物在火焰中扭曲翻滾,觸手胡亂拍打水麵,激起丈高黑浪。趁此機會,泠霜連滾帶爬地衝到阿毛身邊。孩子還有氣息,但右臂不自然地扭曲著,顯然骨折了。
“堅持住...”她迅速給阿毛喂下保命丹,用銀針暫時封住痛覺。那邊煜霄已經和怪物纏鬥在一起,但他失血過多,動作明顯遲緩,幾次險些被觸手卷住。
泠霜突然注意到湖麵漩渦中心有藍光閃爍——是母親鐲子的另一半!她瞬間明白了什麽,從藥囊取出個瓷瓶,裏麵是赤楓穀帶出的血楓樹脂。
“煜霄!引它到旋渦處!”她大喊著衝向湖邊。煜霄會意,故意賣個破綻,被怪物觸手抽中後背,借力飛向旋渦方向。怪物果然追來,觸手如網罩下。
就是現在!泠霜將整瓶樹脂倒入旋渦。粘稠的液體遇到黑水立刻沸騰,冒出刺鼻紅煙。怪物突然僵住,發出驚恐的尖叫:“不!血楓...林月茹的...”
沒等它說完,漩渦中的半隻銀鐲突然飛起,與泠霜手中的另一半完美契合!完整的鐲子發出耀眼光芒,在空中投射出個模糊的人影——正是泠霜記憶中的母親!
“娘?”泠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人影溫柔地看了她一眼,轉身撲向怪物。兩者相撞的瞬間,整個洞穴劇烈震動!怪物慘叫著被拽向旋渦,它瘋狂揮舞觸手想抓住什麽,最終隻卷住了煜霄的腳踝。
“泠霜!接著!”煜霄用最後力氣將青霄劍擲來,自己則被拖入旋渦!湖水在吞沒他後立刻恢複平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不!!!”泠霜跪在湖邊,徒勞地拍打水麵。鐲子光芒熄滅,掉在她膝前。阿毛蘇醒過來,看到這一幕,小嘴一癟就要哭出聲。
突然,湖水再次翻騰!一個黑影被噴出水麵,重重摔在岸邊——是煜霄!他渾身是血,但手裏緊攥著塊奇特的黑色晶體,晶體內部封印著一縷蠕動的紅絲。
“夜煞...核心...”他艱難地爬到泠霜身邊,“你母親...一直...在井底...鎮壓它...”
話音未落,晶體突然出現裂紋!紅絲瘋狂扭動,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泠霜眼疾手快,將七色梅籽塞入裂縫。梅籽與紅絲接觸的刹那,晶體終於穩定下來。
“得...盡快...封印...”煜霄說完便昏死過去。泠霜檢查他的傷勢,心沉到穀底——魔藻已經擴散到心脈,尋常藥物根本無效。
阿毛一瘸一拐地拖來藥囊:“仙師...用這個...”
泠霜抹去眼淚,取出最後三根梅紋針。這是用千年梅樹芯材所製,本是救命之物,如今卻要用來...她深吸一口氣,將針分別刺入煜霄眉心、心口和丹田。
“七星鎖魂...”她割破手腕,讓鮮血浸透三根針,“以我精血,續爾生機...”
針陣發出幽幽藍光,煜霄的呼吸漸漸平穩,但皮膚上的青黑色並未消退。這隻是權宜之計,若不盡快找到根治之法...
“仙師...”阿毛怯生生地指著洞頂,“那裏...好像有字...”
泠霜抬頭,看到石壁上刻著幾行小字,被苔蘚覆蓋大半。清理後,文字清晰起來:
“後來者謹記:夜煞非魔,乃地脈之靈。遭血饕汙染,方成禍患。七煞引魔局可解,需集七劍之氣,合七色梅精,於月圓之夜...”
後麵的字跡被某種利器刮花了,但足以讓泠霜看到希望。七劍之氣...煜霄的青霄劍不正是七劍之一?至於七色梅精...
她看向手中黯淡的銀鐲。母親留下的線索,或許就藏在這裏麵。
“我們走。”泠霜背起煜霄,阿毛抱著青霄劍,三人沿著暗河流向的通道前進。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亮光——出口竟是南溝街那口老井的側壁!
爬出井口時,東方已現魚肚白。晨光中的花林村滿目瘡痍,但那些被控製的村民全都昏倒在地,胸口的黑絲正在慢慢消退。
祠堂前的六具石棺全部打開了,裏麵空空如也。唯有第七具石棺緊緊閉合,棺蓋上多了道銀鐲形狀的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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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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