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貪泉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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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銅錢引路
在這個寧靜的清晨,七色醫館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急促敲門聲打破了原有的寧靜。睡眼惺忪的阿毛,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嘟囔著走向門口。
當他打開門時,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清醒過來。門檻上靜靜地擺放著一個精致的竹編小籃子,籃子裏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七枚銅錢,每一枚銅錢都被一根鮮豔的紅繩穿過,仿佛是經過精心挑選和擺放的。
阿毛好奇地盯著這些銅錢,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疑惑。這是誰放在這裏的呢?這些銅錢又有什麽特別的含義呢?
“霜姐!有人送錢來啦!”伴隨著這聲興奮的呼喊,一個孩子像一陣風似的衝進了院子裏。他的手裏緊緊拎著一個籃子,籃子裏似乎裝著什麽重要的東西。孩子跑得太急了,以至於差點和正在院子裏晾藥的二妞子撞個滿懷。
泠霜的手指在觸及銅錢的瞬間,像是被冰針刺穿,猛地縮回,指尖還殘留著那股刺骨的寒意。她低頭看著籃中那幾枚銅錢,邊緣的暗綠色苔蘚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
雪狐從她肩頭輕盈躍下,警惕地嗅了嗅,突然一個噴嚏,額間的七色毛發瞬間炸開,如同蒲公英般散開,又迅速恢複原狀。
“貪泉水苔。”煜霄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他手裏拿著一塊熱毛巾,輕輕敷在右肩的舊傷處,聲音低沉而有力,“看來有人下戰書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幾枚銅錢上,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冽。泠霜和雪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警惕和決心。這戰書,他們必須接下。
果然,當煜霄掀開籃底的蒲草時,他的目光被下麵壓著的一張黃符紙所吸引。這張符紙看起來有些陳舊,但上麵用血畫著一個簡易的地圖。地圖上,一條蜿蜒的山路通向一個標著“貪泉”的洞穴,旁邊還寫著“午時,一人來”的字樣。
煜霄的心跳不禁加快了一些,他覺得這張地圖似乎隱藏著某種重要的信息。他伸手抓過那幾枚銅錢,準備將它們串成手鏈,以便隨身攜帶。
然而,就在他即將動手的時候,泠霜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說道:“慢著。”
煜霄有些詫異地看向泠霜,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阻止自己。泠霜指了指那幾枚銅錢的內方孔,示意煜霄仔細觀察。
七枚銅錢的方孔邊緣都有細微磨損,拚起來正好是個“醫”字。“是衝我來的。”她取出銀針在銅錢上一刮,針尖立刻泛起詭異的藍光,“還淬了毒,專克山神之力。”
雪狐急得直轉圈,突然躥上藥櫃叼來個瓷瓶——正是裝七色梅王種的瓶子。如今裏麵隻剩三粒種子,孤零零地滾動著。
“你想用這個解毒?”泠霜滿臉狐疑地看著眼前這個小家夥,然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它那柔軟的耳朵。
小家夥似乎感受到了泠霜的觸摸,它先是微微顫抖了一下,接著便像是得到了某種鼓勵一般,用力地點了點頭。不僅如此,它還伸出小爪子,緊緊地抓住了泠霜的衣角,然後將小腦袋轉向後山的方向,似乎在示意泠霜跟它一起過去。
胡三娘的狐首如同幽靈一般,從房梁的陰影處緩緩飄下,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陰森和警告,讓人不寒而栗。
“醫師,你千萬不要中了敵人的計謀啊!”胡三娘的語氣顯得十分焦急,“那貪泉可是萬毒之源,裏麵蘊含著無數的毒素和邪惡力量。就連當年的天師都對它忌憚三分,不敢輕易涉足其中……”
“所以才要赴約啊。”泠霜一邊說著,一邊將那枚銅錢小心翼翼地收進了自己的藥囊裏。然後,她抬起頭,目光落在了眼前的狐首身上,輕聲問道:“三娘子,你可知道那貪泉的具體方位在哪裏嗎?”
狐首似乎有些猶豫,它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像一陣風一樣飄到了院子裏的老梅樹下。站定後,它用一種奇怪的語氣對泠霜說:“哇。”
阿毛和二妞子立刻找來鐵鍬。挖到三尺深時,“當”的一聲碰到硬物——是塊刻滿符文的青石板!雪狐用爪子扒開浮土,露出石板中央的銅錢狀凹槽。
“原來如此。”煜霄恍然大悟,“貪泉入口一直在醫館地下!”
泠霜卻盯著石板邊緣的暗紅色汙漬:“這是...血祭的痕跡?”她突然想起什麽,轉身衝進藥房,從最底層的暗格裏捧出個檀木匣子。
匣中是她母親留下的手劄,其中一頁被血浸透大半,僅能辨認幾個字:“...月圓...井...勿近...”日期正是二十年前的七月十五!
“中元節...”胡三娘的狐首突然劇烈顫抖,“我想起來了!那年中元,銅錢麵具人帶著七個童子來此,在月圓時分...”
話未說完,地麵突然震動!青石板縫隙滲出腥臭的黑水,轉眼漫過腳踝。雪狐厲聲尖嘯,七色光芒壓住黑水上漲之勢。
“午時未到就動手?”煜霄拔劍斬向石板,劍氣卻被彈開,“有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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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霜眼神銳利,動作迅速,毫不猶豫地分配任務:“阿毛,你快去通知村民們趕緊撤離!二妞,你帶著三娘子去找老村長取《花林誌》!”
話音未落,她迅速從懷中掏出三粒梅王種,毫不猶豫地塞到煜霄手中,“你立刻前往赤楓山求援,我留在這裏堅守!”
然而,煜霄卻毫不領情,他緊緊握住梅王種,眼神堅定地看著泠霜,“休想!我絕對不會拋下你一個人離開!”
說罷,隻見煜霄毫不猶豫地伸出右手,緊緊捏住了那粒梅王種。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梅王種在他的手中發出了輕微的“哢嚓”聲。
隨著這聲脆響,梅王種突然像是被引爆了一般,瞬間炸裂開來。無數道七彩光芒從裂縫中噴湧而出,如同煙花綻放一般絢爛奪目。這些光芒在空中迅速擴散,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團。
緊接著,光團開始急速收縮,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牽引。在短短幾秒鍾內,光團就凝聚成了一道堅固的結界,將煜霄和他周圍的空間完全包裹其中。
這道結界呈現出七彩的光芒,宛如彩虹一般美麗。然而,在這美麗的外表下,卻蘊含著無盡的力量和堅韌。它宛如銅牆鐵壁一般,堅不可摧。
“要走一起走!”煜霄的聲音在結界中回蕩,充滿了決絕和堅定。他的目光穿過結界,落在了遠處的某個地方,似乎在與什麽人對視。
與此同時,黑水已經逐漸漫過了他們的膝蓋,水中開始浮現出無數銅錢狀的泡泡,每個泡泡裏都包裹著一張痛苦扭曲的人臉,仿佛是被禁錮在其中的靈魂在掙紮。
雪狐額間的七色光芒,如同風中殘燭,明明滅滅,每一次閃爍都顯得更加黯淡。那絢麗的光彩在黑暗的侵蝕下,越來越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熄滅,連同它那靈動狡黠的身影一同消失在夜色裏。
泠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護住雪狐,卻發現自己的動作慢了半拍。就在這千鈞一發,仿佛時間都凝固了的瞬間,一聲刺耳的“嘩啦——”巨響驟然炸開!
這聲音如同驚雷,瞬間打破了死寂的氣氛。泠霜甚至來不及反應,隻覺得眼前白光一閃,隨即便是大片大片的白色粉末從天而降,如同傾盆而下的暴雨,毫無征兆地當頭潑下!
石灰粉彌漫了整個空間,瞬間形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霧障,嗆人的氣味撲麵而來,讓人忍不住咳嗽、流淚。泠霜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後退幾步,下意識地用袖子擋住口鼻。
而那雪狐,在石灰粉潑下的瞬間,似乎也受到了驚嚇,七色光芒猛地一閃,竟奇跡般地重新亮了起來,雖然依舊微弱,卻不再繼續熄滅,仿佛在這突如其來的混亂中,找到了一絲喘息之機。
眾人驚愕地望去,隻見阿毛竟然去而複返,他的身後還緊跟著十幾個扛著鋤頭的村民。他們臉上帶著決絕的神情,仿佛要去與什麽強大的敵人決一死戰。
阿毛站在人群最前麵,他的眼神堅定而銳利,仿佛已經看穿了貪泉的秘密。
“就知道仙師要逞強!”一個孩子叉著腰,活像個小大人,對著阿毛喊道,“花林村可不是紙糊的!”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責備,但更多的是對阿毛的信任和依賴。
阿毛微微一笑,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拍了拍孩子的頭,示意他放心。
這時,老村長帶著一本《花林誌》氣喘籲籲地跑來,他的臉上滿是疲憊和驚恐。
他來到阿毛麵前,將書遞給他,聲音顫抖地說道:“查到了!貪泉每逢甲子年中秋會倒流,需七童男血祭才能鎮壓……”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今年正好是甲子年!”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村民們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他們知道,貪泉的倒流將會給花林村帶來巨大的災難。
而血祭七童男更是讓他們感到不寒而栗。阿毛緊緊握住《花林誌》,他的眼神變得更加堅定。他知道,自己必須做出選擇,要麽讓村民們付出慘痛的代價,要麽自己挺身而出,與貪泉進行一場生死較量。
他深吸一口氣,對村民們說道:“放心吧,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的。”他的話語中充滿了自信和決心,讓村民們稍微安心了一些。但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的日子將會非常艱難。
黑水突然沸騰,水中人臉齊聲哀嚎:“午時...到了...”
第二節 倒懸之井
正午的陽光筆直照在青石板上。不可思議的是,黑水在光線中開始逆流,像被什麽力量吸回地下。石板中央的銅錢凹槽"哢噠"轉動,露出個深不見底的豎井。
“退後!”煜霄一聲厲喝,身形如電,攔在幾個正要衝上前去的村民麵前。他的臉色凝重如鐵,目光死死盯住那口古井,沉聲道:“下麵可能有……”
話音未落,井中驟然爆發出一陣陰冷的笑聲,仿佛來自九幽地府。緊接著,七道猩紅如血的光芒驟然亮起,如同七條蘇醒的毒蛇,從井底激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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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速度快得超乎想象,精準無比地套住了圍在井口附近的七個孩子!其中,赫然就有剛剛還叉著腰、逞著小大人的阿毛,還有那個總是跟在阿毛身後、紮著兩個羊角辮的二妞子!
孩子們驚恐的尖叫瞬間撕裂了空氣。那七條紅繩一碰到他們,便如同擁有生命般劇烈地抖動起來,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吱”聲響。
孩子們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從繩索上傳來,身體不由自主地被向上牽引,雙腳離地,像極了舞台上被提線操控的木偶,無助地、飛速地被拽向那幽深黑暗的井口!
“放開他們!”人群中爆發出震天的怒吼和哭喊。老村長和孩子的父母們臉色慘白,幾乎要暈厥過去。
“住手!”煜霄暴喝一聲,身形一閃,已擋在最前麵。他手腕翻飛,三道淩厲無匹的劍氣憑空斬出,如同三道銀色的閃電,直劈向那七條紅繩!然而,劍氣過處,紅繩上隻留下幾道淺淺的白痕,紅繩本身卻紋絲不動,仿佛由某種超越了物理法則的材質構成,堅韌得不可思議。
“斬不斷!”煜霄心中一沉,暗道不妙。旁邊一直冷著臉的泠霜反應更快,纖手一揚,數枚銀光閃閃的細針如暴雨般射出,針尖閃爍著劇毒的光芒。
然而,銀針剛剛觸及紅繩,針尖接觸的部分便“嗤”地一聲,迅速腐蝕、變黑,仿佛遇到了最恐怖的毒物,針身也變得脆如枯葉,紛紛斷裂、墜落。
“啊——!”被拽上井口的孩子們嚇得魂飛魄散,哭喊聲越來越弱,眼看就要被拖入井中!
千鈞一發之際,一直沉默不語、蹲在煜霄腳邊的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狐狸,猛地雙目圓睜,七色光芒從它額間的特殊毛發中迸射而出,如同七道彩虹交織的光輪。它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刺目的白光,如同一顆流星,悍不畏死地撞向井沿!
“砰!”
一聲悶響,雪狐撞在井沿上,發出一聲微弱的哀鳴,身體微微顫抖,但那七色光輪卻猛地擴張,竟如同無形巨手般,暫時切斷了紅繩與井底深處某種神秘力量的聯係!
“噗通!”“噗通!”七道身影同時摔落在地,滾作一團,驚魂未定的孩子們蜷縮在一起,放聲大哭。但那七條紅繩卻並未斷裂,它們如同擁有自己的意識,在半空中扭動、翻滾,如同憤怒的毒蛇,帶著更加凶狠的氣勢,再次朝著孩子們襲來!
“快躲開!”村民們驚恐地尖叫著,想要衝過去護住孩子,卻被煜霄和泠霜死死攔住。“別亂動,越亂它越容易得逞!”
眼看紅繩又要纏上孩子們,煜霄額頭上滲出冷汗。他正要再次出手,卻見一直翻閱著《花林誌》的胡三娘,突然猛地一抖手。那本古舊的書籍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掀開,一張泛黃、邊緣已經磨損的符紙,如同被風吹起的落葉,飄飄蕩蕩地飛了出來,落在胡三娘伸出的手中。
“用這個!”胡三娘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但眼神卻異常堅定。她將符紙遞給煜霄。
煜霄接過符紙,入手微沉,符紙上似乎有微弱的靈力在流轉。他深吸一口氣,將長劍的劍尖輕輕挑起符紙的一角,劍身一震,一股更為強大的劍意彌漫開來。他抬起頭,目光如炬,直視著那再次逼近的紅繩,口中開始吟誦古老的咒文,聲音洪亮而堅定,仿佛要穿透這沉重的空氣: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著天地初開時的偉力,帶著破開一切虛妄的決心。隨著咒文的念誦,符紙上的符文也仿佛活了過來,發出微弱而璀璨的光芒。煜霄手腕疾轉,劍尖在空中劃過一道道複雜的軌跡,淩空畫出一個個玄奧的符文,這些符文與符紙上的圖案遙相呼應,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轉的靈力旋渦。
“破——!”
最後一個字出口,煜霄將符紙猛地向前一推!符紙瞬間燃燒起來,化作一道金色的火焰,筆直地射向那七條扭動的紅繩!
“嗤啦!”
金色的火焰接觸到紅繩的瞬間,發出一聲刺耳的燒灼聲。這一次,紅繩不再是紋絲不動,而是劇烈地顫抖起來,表麵的血色迅速褪去,變得焦黑、脆弱。火焰所過之處,紅繩寸寸斷裂!
“噗通”“噗通”幾聲,剩下的幾條紅繩也失去了力量,如同死蛇般掉落在地,化作一縷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井中再次恢複了死寂,隻有孩子們的哭泣聲和村民們劫後餘生的抽泣聲。煜霄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他看著躺在地上、驚魂未定的孩子們,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泠霜立刻上前,檢查著孩子們的狀況,確保他們沒有受傷。胡三娘也鬆了口氣,靠在老村長身上,臉色有些蒼白。老村長則顫抖著雙手,想去抱起地上的阿毛和二妞子,眼中充滿了後怕和感激。
然而,沒有人注意到,在井底深處,一雙充滿怨毒和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緩緩睜開。那火焰雖然燒斷了紅繩,卻似乎激怒了井底真正的存在。一股更加陰寒、更加強大的氣息,正從井底緩緩升騰而起……新的危機,似乎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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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爆閃,七條紅繩應聲而斷。井中傳來憤怒的嘶吼,整個醫館地麵開始傾斜,桌椅藥櫃轟然滑向井口!
“貪泉在倒吸地表!”老村長死死抱住梅樹,“二十年前也是這樣...”
泠霜突然明白母親手劄上“勿近”的含義。她抓起煜霄的手,在他掌心快速畫符:“借七色梅王種之力,我們主動下去!”
“瘋了嗎?”煜霄反握住她冰涼的手指,“下麵可能是...”
“三疊錢總壇。”泠霜目光灼灼,“銅錢魍魎、貪泉、七童祭...全是幌子。他們真正要的是醫館地脈下的東西!”
雪狐咬住她衣擺猛搖頭。泠霜蹲下來輕撫它額毛:“小雪守好村子,等我們信號。”說著將剩下兩粒梅王種塞進它項圈。
井中吸力突然加劇。煜霄隻來得及將青霄劍擲給老村長,就和泠霜一起被卷入深井!
下墜的過程仿佛穿越粘稠的黑暗。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撲通"掉進了水潭。潭水冰冷刺骨,四周寂靜得能聽見彼此心跳。
“這是...”煜霄燃起張照明符,火光卻隻照出三步遠,“不是普通的水。”
泠霜舀起一捧,水在她掌心竟變成無數細小的銅錢,叮叮當當落回潭中:“貪泉水,能照見人心貪念。”
正說著,水麵突然映出畫麵:赤楓穀中,血饕劍碎片正被什麽人悄悄收集;劍閣藏書閣裏,有黑影在翻找《七劍譜》;更可怕的是,花林村上空盤旋著銅錢狀的烏雲...
“調虎離山!”兩人異口同聲。三疊錢真正的目標竟是分散各處的七劍傳人!
潭水突然沸騰,前方浮現出條由銅錢鋪成的小路。每枚銅錢上都刻著字,連起來讀是:“欲救村民,前行百步。”
“走。”泠霜扯下根發帶係在岸邊石筍上,“留個記號。”
銅錢路越走越窄,最後變成獨木橋橫跨深淵。橋對麵是個巨大的溶洞,洞頂倒懸著成百上千具屍體!全都穿著古裝,腰間掛著銅錢袋,像風幹的臘肉般輕輕搖晃。
“商賈塚。”煜霄握緊泠霜的手,“古時候貪官奸商的下場。”
洞中央有口井,井沿趴著個穿銅錢紋褂子的侏儒——正是昨日山洞裏那個!他正把七個銅錢人偶往井裏扔,每扔一個,井中就傳出聲孩童的哭喊。
“阿毛的聲音!”泠霜銀針已然在手,卻被煜霄攔住。
“幻聽。”他指向人偶,“看手腕。”
果然,人偶腕部都纏著紅繩——正是早上捆孩子們的!侏儒每扔一個人偶,就有一具倒懸屍體"噗"地化成灰。
“他在用古商魂替童子祭!”泠霜恍然大悟,“所以需要七個孩子做媒介...”
侏儒突然回頭,麵具下傳出尖笑:“聰明!可惜晚啦!”說著將最後兩個人偶同時拋向井口!
煜霄飛身去救,卻見井中竄出條布滿銅錢的觸手,直取他咽喉!泠霜銀針連發,觸手吃痛縮回,兩個人偶"咚"地掉在井沿。
“攔住他們!”侏儒尖叫著跳進井中。洞頂屍體突然齊刷刷睜開眼睛,暴雨般墜落!
“躲開!”煜霄抱住泠霜滾到井台邊。屍體落地即炸,每個都迸出粘稠的黑漿。雪白的鍾乳石瞬間被腐蝕得千瘡百孔。
兩人剛站穩,井中又伸出數十條銅錢觸手。泠霜突然發現井沿刻著圈小字:“貪泉有眼,倒映真心。”
“煜霄!”她指向自己眼睛,“看我的倒影!”
雖然莫名其妙,煜霄還是照做了。在泠霜瞳孔的倒影裏,那些觸手竟變成了一條條紅繩,末端係在井壁凸起的七枚銅錢上!
“幻象!”他揮劍斬向銅錢。每斷一根,就有條觸手消失。當最後一枚銅錢碎裂時,整個溶洞開始崩塌,露出條隱蔽的隧道。
隧道盡頭是個巨大的青銅門,門上鑄著七個銅錢圖案,每個錢眼都嵌著顆七色梅王種。門縫裏滲出絲絲黑氣,隱約能聽見阿毛他們的哭聲。
“孩子們在裏麵!”泠霜剛要上前,雪狐突然從她藥囊裏鑽出來——小家夥居然偷偷跟來了!它七色額毛對準青銅門,竟映照出門上隱藏的文字:
“七貪門:見利忘義者焚,恃強淩弱者溺,妒賢嫉能者盲...”
“是七宗罪考驗。”煜霄握劍的手微微發抖,“必須同時破除七貪,否則...”
話音未落,青銅門上的銅錢突然飛速旋轉。七個孩童的虛影浮現在門前,每人胸口都貼著張銅錢符!
“阿毛!二妞子!”泠霜想衝過去,卻被無形屏障彈回。雪狐焦急地撓門,七色光隻能照亮尺許範圍。
最可怕的是一一那些孩子背後都站著個銅錢麵具人,手持利刃抵在他們後心...
第三節 七貪破障
青銅門前,七個銅錢麵具人同時開口,聲音重疊如雷:“選吧:破貪,或收錢?”
七個孩子麵前各自浮現樣東西:阿毛對著座金山,二妞子眼前是件華美嫁衣,最小的孩子麵前甚至出現了長生不老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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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碰!”泠霜厲聲喝道,“那是貪泉幻化的毒餌!”
阿毛果然縮回手,卻有個紮衝天辮的男孩忍不住抓向麵前的糖葫蘆。就在他指尖觸碰的刹那,整個人突然膨脹成球,“砰”地炸成漫天銅錢!
“小豆子!”二妞子哭喊著想去抓飛散的銅錢,被阿毛死死拽住。
銅錢麵具人發出刺耳尖笑:“第一個"貪食",破!”
青銅門上對應的銅錢亮起血紅光芒。煜霄突然盤膝而坐,青霄劍橫放膝頭:“霜兒,我以劍氣引路,你用銀針破障。”
“不行!”泠霜按住他肩膀,“你心脈未愈,強行催動劍氣會...”
“信我。”煜霄仰頭看她,眼底映著七色梅的光,“就像我信你一定能救回孩子們。”
劍鳴清越,七道劍氣如虹橋架向青銅門。泠霜銀針蘸著兩人指尖血,沿劍氣軌跡飛射而出。第一針正中"貪食"銅錢的錢眼!
銅錢“哢”地裂開,裏麵竟流出蜂蜜般的液體。雪狐靈巧地接住一滴,七色光頓時明亮三分。
剩餘六個銅錢麵具人暴怒,利刃抵得更緊。阿毛脖子上已經滲出血線,卻突然大喊:“仙師!銅錢怕梅子味!”
原來孩子發現麵具人總是避開他衣兜——那裏裝著早上摘的七色梅!
“七色梅克萬貪...”泠霜迅速解下藥囊,將曬幹的七色梅捏成粉撒向劍氣。銀針沾染梅粉後威力大增,接連刺中“貪財和貪色”兩枚銅錢。
但隨著銅錢接連破碎,剩餘麵具人越發瘋狂。有個孩子被劃傷臉頰,鮮血直流。最危急的是煜霄——他每維持一道劍氣,臉色就蒼白一分,嘴角已經溢出血絲。
“堅持住...”泠霜第四針射向“貪權”銅錢,卻發現針尖變鈍——貪泉水氣開始腐蝕銀針!
雪狐突然躥上她肩頭,用七色額毛擦拭銀針。針尖重煥光芒,連破"貪權貪生"兩障。現在隻剩“貪妒”和“貪傲”兩枚銅錢仍在負隅頑抗。
“最後一搏。”煜霄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青霄劍上。劍身騰起七色火焰,竟是引動了心口的梅印之力!剩餘兩道劍氣合二為一,化作彩虹般的橋直通阿毛麵前。
“阿毛!接針!”泠霜將最後也是最長的銀針拋向孩子。
千鈞一發之際,銅錢麵具人的利刃已經刺破阿毛後背衣衫!孩子卻出奇地鎮定,小手穩穩接住銀針,轉身狠狠紮進麵具人眼眶!
“啊!”麵具人慘叫後退,撞上青銅門。阿毛趁機將針尖蘸著自己鮮血,捅進“貪妒”銅錢的錢眼!
同一時刻,二妞子扯下發帶勒住身後麵具人的脖子,用盡全力撞向最後一枚銅錢。兩個孩子與兩個麵具人同歸於盡般摔在青銅門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當煙塵散去,青銅門已經洞開。七個孩子完好無損地躺在門口,每人胸口銅錢符都變成了梅枝圖案。而七個麵具人則化為青銅像,保持著猙獰的姿勢凝固在原地。
“贏了?”泠霜扶起昏迷的阿毛,發現孩子手裏還緊攥著那根銀針。
煜霄剛剛鬆懈,試圖穩住身形,腳下卻猛地一軟,踉蹌著栽倒在地。手中緊握的青霄劍脫手而出,“當啷”一聲脆響,掉落在泥地上。
泠霜心頭一緊,連忙上前查看,目光掃過他後背衣衫,臉色瞬間煞白——隻見他後背靠近肩胛骨的位置,赫然插著半截烏黑的銅錢鏢!鋒利的邊緣刺破了皮膚,鮮血正順著鏢身緩緩滲出。
原來,在剛才那混亂至極的紅繩襲來、雪狐撞井的瞬間,竟有人趁機偷襲,讓他受了暗傷!
“沒事...”他虛弱地笑笑,“看門後...”
青銅門後是個巨大的鍾乳洞,中央有口不斷翻湧的黑泉,泉眼上懸浮著枚巨大的銅錢。錢眼處嵌著塊七彩晶石,正是一一完整的山神印!
“原來如此。”泠霜恍然大悟,聲音帶著一絲凝重,“這歹毒的‘三疊錢’之術,竟是利用貪泉的陰毒水汽,慢慢腐蝕那山神印的靈力。山神印一旦失靈,整條地脈的氣運流轉,便要被那人掌控了……”
她話音未落,一直警惕著井口的雪狐突然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厲嘯,毛色瞬間炸開,全身的毛發都指向了煜霄後背的銅錢鏢。
泠霜順著雪狐的視線望去,隻見那枚原本黯淡無光的銅錢鏢表麵,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個模糊而扭曲的人影,仿佛有什麽怨念極強的魂魄被禁錮其中。
那人影戴著一張奇特的、鑲嵌著七枚小銅錢的麵具,陰森可怖。
“醫師果然名不虛傳。”那麵具人影的聲音仿佛從銅錢內部傳出,帶著金屬摩擦般的沙啞,“可惜……”
“可惜什麽?”
那人影猛地一顫,麵具上方的陰影劇烈晃動。下一刻,他竟猛地掀開了那張麵具!麵具下露出的臉龐讓在場所有人,尤其是泠霜和剛剛掙紮著抬頭的煜霄,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張臉,竟與煜霄有七分相似!隻是眼神中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陰鷙和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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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煜霄如遭雷擊,“你不是二十年前就...”
“死了?”人影輕笑,“那得多謝三疊錢主的"銅錢替命術"啊。”他伸手抓向山神印,“有了這個,七劍再強也是...”
“嗖!”一支羽箭突然貫穿他手掌!洞口處站著老村長和數十村民,個個手持強弓勁弩。箭頭上都纏著七色梅枝!
“花林村的地盤,”老村長拉開祖傳的鐵胎弓,“輪不到外人撒野!”
銅錢人影暴怒,貪泉水頓時暴漲。眼看黑潮就要淹沒孩子們,雪狐突然躍向泉眼,七色額毛與山神印轟然相撞!
七彩光芒如旭日東升,所到之處黑水退散。銅錢人影慘叫著想逃,卻被煜霄擲出的青霄劍釘在石壁上。
“這一劍...”他嘔著血冷笑,“還你當年...弑父之仇...”
光芒漸熄時,山神印已一分為二。大半融入雪狐額毛,小半飛回泠霜手中的銀鐲。貪泉幹涸見底,露出泉眼處七個青銅匣子——每個都刻著個三疊錢堂主的名字!
最令人意外的是,昏迷的阿毛懷裏緊緊抱著個麵具殘片,上麵刻著"總"字一角...
第四節 梅香滿徑
七色醫館的梅樹下,老村長正給孩子們分發梅子糖壓驚。阿毛和二妞子成了英雄,連那隻小野豬都得了串糖葫蘆。
裏屋藥香彌漫。煜霄趴在榻上,任由泠霜給他拔背後的銅錢鏢。“輕點...”他齜牙咧嘴,“這可是親哥送的...”
“現在知道為什麽你運功總走岔氣了?”泠霜將沾血的銅錢鏢扔進藥湯,“二十年前就被種了銅錢引。”
雪狐蜷在煜霄枕邊,時不時用尾巴掃他鼻子。小家夥額毛變成了九色,顯然吸收了山神印後力量大增。
胡三娘的狐首飄進來,嫁衣袖子裏兜著幾朵新采的七色梅:“醫師,我在村口發現了這個。”
梅花蕊裏藏著粒珍珠大小的銅錢,刻著"三疊錢總壇·兌位"幾個小字。
“八個堂主各守一方。”煜霄悶聲道,“我們才解決兩個...”
泠霜輕輕地將手中的銅錢放入藥碾中,然後慢慢地推動藥碾,讓它在石臼中來回滾動。隨著藥碾的滾動,銅錢逐漸被碾碎,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急,慢慢來。”泠霜輕聲說道,仿佛在安慰著自己,也仿佛在告訴別人不要著急。她的動作輕柔而穩定,每一下都恰到好處,沒有絲毫的急躁。
在碾碎銅錢的過程中,泠霜的目光不經意地望向了窗外。窗外,陽光明媚,村民們正忙碌地幫著修葺醫館。他們有的在搬運木材,有的在塗抹牆壁,還有的在修理屋頂,每個人都顯得那麽認真和專注。
與此同時,幾個孩子正在院子裏追逐著一隻雪白的狐狸。那隻狐狸靈活地穿梭在孩子們之間,引得孩子們笑聲不斷。他們的笑聲像銀鈴一般清脆,在空氣中回蕩,甚至驚飛了一樹的麻雀。
這一幕場景讓泠霜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她感受到了一種寧靜和溫暖。在這個小小的醫館裏,雖然沒有太多的繁華和喧囂,但卻有著村民們的熱情和孩子們的歡笑,這讓她覺得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花林村被一層淡淡的暮色所籠罩,宛如一幅寧靜而美麗的畫卷。村舍間,炊煙嫋嫋升起,如薄紗般在空中緩緩飄蕩,給整個村莊增添了幾分朦朧和神秘。
此時,南溝街上彌漫著一股誘人的香氣,那是新釀的梅酒開壇的味道。這股香氣仿佛有生命一般,順著微風,飄滿了整條街道,引得人們紛紛駐足,探尋這股香氣的來源。
然而,就在這熱鬧的場景中,沒有人注意到,在村子裏那口古老的井沿邊,幾株七色梅的嫩芽正悄悄地破土而出。它們嫩綠的葉片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清新,仿佛是大自然在這個平凡的傍晚,給花林村帶來的一份特別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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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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