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銅棺真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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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節:梅花烙心
    二妞子墳頭的七色梅突然開了。
    阿毛靜靜地蹲在墳前,雙眼凝視著腳下的土地。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然後看著從喉嚨裏咳出的銅鏽慢慢滲入土壤中。
    就在銅鏽與土壤接觸的瞬間,奇跡發生了。原本平靜的地麵突然開始微微顫動,仿佛有什麽力量在地下湧動。阿毛驚訝地看著這一切,隻見那些原本稀疏的梅花開始迅速生長,轉眼間就變得茂密起來。
    這些梅花的顏色各異,有紅的、粉的、白的、黃的……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中央那朵七色梅。它的花瓣呈現出七種不同的顏色,每一片都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仿佛是由彩虹編織而成。
    更令人驚奇的是,每一片花瓣上都映照著不同的畫麵。阿毛湊近仔細觀察,發現其中兩片花瓣上正顯現著煜霄練劍和泠霜梳妝的場景。煜霄的劍法如行雲流水,每一劍都帶著淩厲的氣勢;而泠霜則坐在梳妝台前,輕輕地梳理著自己的長發,她的美麗如同仙子一般。
    阿毛被這奇妙的景象深深吸引,他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完全沉浸在這神秘的世界裏。
    突然間,一個低沉而略帶沙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這丫頭死了還在幫你們呢。”眾人悚然一驚,急忙回頭看去,隻見一個身材佝僂、披著一件破舊蓑衣的老人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在他們身後。
    那老人的身影在微弱的月光下顯得有些模糊,但仍能看出他身上的蓑衣已經被露水濕透,仿佛剛剛從晨霧中走來。他的麵容隱藏在陰影中,讓人難以看清他的表情,隻能感覺到一股神秘而滄桑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老人緩緩說道:“這七色梅可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啊,它不僅能在陽世間綻放出絢爛的色彩,還能連通陰陽兩界,暫時穩住你們的魂魄。”他的聲音平靜而溫和,卻似乎蘊含著無盡的深意。
    阿毛的手指,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未經世事的輕率,觸碰到了那片粉白的花瓣。那花瓣看起來脆弱得仿佛一碰就會碎裂,如同深冬裏偶然綻放的奇跡,帶著一絲不屬於這個季節的、近乎妖異的美麗。
    然而,指尖傳來的並非預想中的冰涼或柔軟,而是一種尖銳的刺痛,仿佛並非觸碰到了花瓣,而是刺入了某種活物堅韌的表皮。
    他下意識地縮回手,低頭看去,隻見那片被他觸碰過的花瓣,此刻正詭異地活動起來。它不再是一片靜止的花瓣,而是像一條擁有生命的細蛇,或是某種柔軟的觸手,迅速地蜷曲、伸展,順著他的手腕向上攀爬。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並非簡單地附著,而是如同活體植物般,將細密的絨毛刺入了他的皮膚,留下了一道道微小的、幾乎看不見的血痕。
    緊接著,一道淡粉色的痕跡,形狀酷似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迅速在他光潔的手腕上浮現、定型,烙印般清晰可見。
    那梅花烙印栩栩如生,花瓣的輪廓帶著一種詭異的立體感,仿佛不是印在皮膚上,而是從皮膚裏生長出來的。它散發著淡淡的幽香,卻混合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腥甜,讓人心頭發緊。
    阿毛驚駭地抬起頭,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身邊並肩而立的煜霄和泠霜。他看到煜霄那張總是帶著三分淡漠、七分疏離的俊朗麵容上,此刻也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
    煜霄下意識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他的動作並不快,卻帶著一種仿佛被無形力量牽引的僵硬。當他的手腕暴露在阿毛的視線中時,阿毛倒吸了一口涼氣——煜霄的手腕上,赫然也浮現著同一朵淡粉色的梅花烙印,位置、大小、甚至那細微的花蕊紋理,都與自己腕上的一模一樣!
    幾乎是同一時間,泠霜也發現了異樣。她纖細的手腕上,同樣多出了那朵突兀的梅花。她蒼白的臉上血色盡褪,那雙總是顯得有些清冷疏離的眸子中,此刻盛滿了驚濤駭浪般的恐懼和困惑。
    “這……這是怎麽回事?”阿毛的聲音有些發顫,他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烙印,又看看煜霄和泠霜,感覺整個世界都在瞬間變得陌生而危險。
    煜霄沉默地收回了手,他的眼神銳利地掃過那朵梅花,又飛快地瞥了一眼遠處的老人。老人就站在不遠處,身形佝僂,如同一個被歲月徹底壓垮的影子,手裏卻穩穩地捧著一個古樸的青銅燈盞。燈盞裏的火焰並不算旺,卻燃燒得異常穩定,泛著一種近乎妖異的青藍色。
    就在這時,幾片粉白的花瓣,如同受到某種無形力量的牽引,悠悠揚揚地從空中飄落,不偏不倚地落入了老人手中的燈盞之中。奇異的是,這些落入火焰的花瓣非但沒有被瞬間燒成灰燼,反而像是找到了歸宿,在火焰中舒展、旋轉,仿佛被點燃了生命。
    火焰的顏色開始變化,那青藍色的火光中,漸漸勾勒出了一些模糊的輪廓。阿毛、煜霄、泠霜三人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著那燈盞。隻見火焰搖曳,一個殘破不堪的八角塔影像,在火焰中時隱時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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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八角塔看起來年代久遠,塔身布滿了裂紋,仿佛隨時都會坍塌,塔頂的尖頂也殘缺了一角,但即便如此,它所散發出的威嚴與壓迫感,卻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心悸。
    “看到了嗎?”老人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幹澀而沙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那便是銅棺本體所在之地,那座名為‘往生’的八角塔。”
    他的目光依次掃過三人手腕上的梅花烙印,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著冰冷的寒意:“三日之內,找到銅棺本體。否則……”
    老人沒有立刻說出後麵的話,隻是用那雙渾濁卻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們。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火焰燃燒時發出的細微劈啪聲,以及三人加速的心跳聲。
    “否則怎樣?”泠霜終於忍不住,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問道。她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裏麵撞擊,頭痛欲裂。
    老人緩緩地吐出後半句話:“否則,當這梅花凋謝之時,你們的魂魄,會被重新拽回往生契,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這六個字如同驚雷,在三人耳邊炸響。阿毛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他看著自己手腕上那朵看似嬌柔實則帶著致命威脅的梅花,一股寒意瞬間包裹了他全身。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泠霜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她雙手猛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纖細的身體因為劇痛而微微顫抖。阿毛和煜霄連忙上前,想要扶住她。
    “泠霜,你怎麽了?”煜霄皺緊了眉頭,他的手剛碰到泠霜的肩膀,就感覺她的身體滾燙,仿佛在發高燒。
    泠霜痛苦地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不要靠近。她的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就在這時,她寬大的袖口突然無風自動,幾片閃爍著幽冷光澤的冰晶碎片,如同活過來一般,悄無聲息地滑落,散落在腳邊的地麵上。
    那些冰晶碎片看起來像是某種古老麵具的殘骸,邊緣鋒利,上麵還刻著一些模糊不清的紋路。它們落在地上後,並沒有靜止下來,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種神秘磁力的吸引,開始緩緩地移動、旋轉。
    阿毛和煜霄目瞪口呆地看著,隻見那些冰晶碎片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自動尋找著彼此的契合點,迅速地拚湊、組合。
    隻用了幾秒鍾的時間,那些散落的冰晶碎片就完成了一次詭異的“重生”,它們拚湊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完整的、 abeit 殘缺的符號。
    那是一個古老的文字,筆畫蒼勁而充滿力量,看起來像是某種傳說中的符咒。然而,最令人震驚的是,這個符號並不完整,它的右下角缺失了一塊,留下了一個明顯的缺口。
    當冰晶符號完全成型的那一刹那,泠霜仿佛從劇痛中掙脫出來,她抬起頭,目光死死地盯著地上的那個殘缺符號,嘴唇微微顫抖,聲音輕得像蚊子哼,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恐和恍然大悟:“判官……他的真名……”
    她伸出手,指尖顫抖地指向那個殘缺的符號,那個缺失了一角的字,赫然是一個“酆”字!
    “酆……酆都……”泠霜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不可置信,“他的真名,竟然與陰司有關……他是……他是來自地府的判官?”
    她猛地抬頭,目光如同利劍般射向不遠處那位神秘的老人。那老人依舊佝僂著身子,捧著燈盞,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但此刻,在泠霜眼中,他再也不是一個普通的、佝僂的老人,而是一個來自九幽黃泉、掌握著生殺大權的陰司判官!
    “酆都大帝座下的判官……”泠霜喃喃自語,聲音裏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恐懼,“他讓我們尋找銅棺本體,那銅棺裏……到底封印著什麽?而那座往生塔,又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阿毛和煜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震驚和茫然。他們被一朵神秘的梅花烙印所束縛,被一個來自陰司的判官所脅迫,要在短短三日之內,找到一座殘破八角塔中的銅棺。而這一切,似乎都與泠霜身上隱藏的秘密,以及那個神秘的“酆”字息息相關。
    三人的命運,在這一刻,被那朵詭異的梅花,以及那個殘缺的“酆”字,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駛向一個未知的、充滿危險與未知的深淵。三日之限,迫在眉睫。
    往生塔的輪廓在火焰中若隱若現,仿佛在嘲笑著他們的無力與迷茫。而那朵淡粉色的梅花烙印,則像是一個冰冷而殘酷的計時器,提醒著他們,時間,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煜霄手中的劍穗突然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牽引著一般,開始微微顫動起來。這劍穗本應是靜止不動的,但此刻卻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自行擺動。
    隨著劍穗的晃動,那原本隱藏在蓮花紋路中的東西也漸漸顯露了出來。仔細一看,竟是一張泛黃的絹布!這絹布顯然有些年頭了,上麵的顏色已經變得黯淡,仿佛經曆了漫長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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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煜霄將絹布展開時,他驚訝地發現,上麵竟然用血畫著一幅複雜的構造圖!那血紅色的線條在泛黃的絹布上顯得格外刺眼,仿佛是用生命繪製而成。
    構造圖的中央,赫然是一口倒懸的銅棺!這銅棺的形狀奇特,棺蓋上刻滿了神秘的符文和圖案,棺底則刻著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酆都”!
    “師父當年留下的……”煜霄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帶著一種久經磨礪後的疲憊與苦澀。他的眉頭緊鎖成川,目光投向遠方,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梅花與老人,看到了遙遠的過去。
    那是一個他們三人都曾無比敬仰的名字——師父,那個如同謫仙般存在,卻又在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中神秘失蹤的引導者。
    “銅棺根本不是鎮壓之物,而是通道。”這句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三人之間激起了驚濤駭浪。
    阿毛和泠霜都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煜霄。鎮壓之物?他們之前或許也這樣猜測過,畢竟,能夠與陰司判官、往生契這樣的概念聯係在一起的,往往都是需要強力鎮壓的恐怖存在。
    單通道?這個詞帶來的震撼,遠比鎮壓更甚。
    通道,意味著連接。連接什麽?連接生與死?連接現世與某個被遺忘的古老世界?連接……地府?
    就在煜霄話音落下的瞬間,異變陡生。
    阿毛腕間的梅花烙印,毫無征兆地猛地一顫。原本隻是淡粉色、帶著些許溫潤光澤的印記,此刻竟像是被投入了烈火之中,開始急劇地灼燒起來!那熱度並非來自外界,而是烙印本身在發熱,仿佛有某種能量在其中瘋狂地湧動、碰撞。
    “啊!”阿毛痛呼一聲,下意識地想要甩動胳膊,但那梅花烙印如同長在了骨頭上,不僅沒有因為他的動作而消失,反而燒得更旺。那熱度透過薄薄的衣袖,清晰地傳遞到他的皮膚上,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針尖在同時刺入,又仿佛有滾燙的烙鐵在反複炙烤。
    他甚至能看到烙印邊緣的皮膚,因為高溫而微微泛起一層不正常的潮紅。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朵梅花的輪廓開始變得不再穩定。原本清晰的五瓣花型,如同被狂風撕扯的旗幟,開始扭曲、變形。
    花瓣上的紋理不再是靜態的花脈,而是流動的、閃爍著奇異光澤的影像。
    那些影像快速地切換著,如同走馬燈般在阿毛腕間流轉。有時是模糊的、難以辨認的符號;有時是扭曲的、如同來自噩夢的景象;有時又隻是一片混沌的、翻滾的霧氣。
    阿毛痛苦地閉上眼,試圖忍耐這突如其來的劇痛和混亂的視覺衝擊。
    但那烙印仿佛擁有自己的意誌,強製性地將那些畫麵傳遞到他的意識深處。他感覺自己的神智像是要被撕裂一般,頭痛欲裂。
    “阿毛!你怎麽樣?”泠霜焦急地喊道,想要上前查看,卻又不敢輕易觸碰那正在燃燒的烙印。
    煜霄臉色一變,也迅速湊近,試圖用靈力穩定那躁動的烙印,但他的靈力剛一接觸到烙印的邊緣,就被那股灼熱而狂暴的能量彈開,讓他也是一驚。
    “別碰它!”煜霄沉聲喝道,目光緊盯著阿毛腕間,“這烙印似乎在……顯像!”
    話音未落,阿毛腕間的畫麵終於停止了急速的切換,如同狂風驟停,一切歸於靜止。但靜止的畫麵,卻比之前的混亂更加驚心動魄。
    那是一幅清晰的景象:一座被濃重、粘稠的霧氣所籠罩的城池。霧氣不是普通的白霧,而是帶著一種灰敗、死寂的色彩,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和生機。
    城池的輪廓在霧氣中若隱若現,高聳的城牆、巍峨的城樓,都透著一股亙古不變的陰森與肅殺。城池的規模宏大,遠遠超出了凡人所能建造的範疇,仿佛是某種超越人類理解的巨大存在。
    而最令人心膽俱裂的,是城門正上方那塊巨大的匾額。
    匾額上隻有兩個大字,筆畫粗獷而古老,帶著一種令人靈魂顫栗的威嚴與恐怖。
    “酆都”。
    這兩個字,如同兩柄插在地府最深處的鎮魂釘,瞬間攫取了所有人的呼吸。酆都,那傳說中的鬼城,九幽黃泉的入口,無數亡魂的歸宿之地。傳說中,那裏是陰司的所在,是生死界限的模糊地帶,是凡人絕對無法踏足的禁區。
    而此刻,這兩個字,就清晰地烙印在阿毛腕間的梅花之上,仿佛是命運的昭示。
    更讓三人魂飛魄散的是,那“酆都”二字,竟然正在滴血!
    不是滴落,而是如同心髒搏動般,有節奏地、一滴一滴地,從字跡的筆畫間滲出鮮紅的液體。那血滴在接觸到下方霧氣的一瞬間,便被迅速吞噬,但下一滴血又會準時滲出,帶著一種詭異而殘忍的韻律。
    那血,不是鮮紅,而是帶著一種詭異的暗紫色,如同陳年舊血,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甜氣味,即使相隔如此之遠,阿毛也仿佛能聞到那股氣味,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酆都……酆都……”泠霜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看著地上的殘缺酆”字,又看著阿毛腕上的血色酆都城,身體搖搖欲墜,“果然……果然是真的……判官的真名,與酆都有關,那銅棺是通道……難道,難道通往的就是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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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猜測,如同最黑暗的預言,瞬間將三人籠罩。通往酆都的通道?那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他們將要麵對的,不再是簡單的鎮壓之物,而是整個陰司,是九幽黃泉,是無數亡魂的咆哮與詛咒!
    阿毛腕間的梅花烙印依舊灼燒著,那滴血的畫麵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腦海裏。疼痛在加劇,但心中的恐懼卻更甚。
    三日之內,銅棺本體,通往酆都的通道……這一切,織成了一張巨大而恐怖的網,將他們三人死死地困在其中。而那位神秘的老人,那位自稱判官的佝僂身影,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是引導,還是利用?是救贖,還是將他們拖入更深的深淵?
    風,不知何時停了。
    天地間隻剩下那朵燃燒的梅花,和那座滴血酆都城的無聲宣告。三日之限,已經過去了多少?
    他們還能剩下多少時間,去揭開這層層迷霧背後的真相?
    第二節:鬼市尋蹤
    暮色四合,天邊的最後一抹晚霞如同被迅速擦去的油彩,隻剩下濃重的灰藍與深紫交織在一起,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種沉寂而壓抑的氛圍裏。
    白日的喧囂早已散盡,取而代之的是夜行動物偶爾的嘶鳴,以及風中傳來的、不知名蟲豸的幽咽。
    就在這片逐漸被黑暗吞噬的荒野盡頭,他們終於看到了那座在老人描述中若隱若現的八角塔。
    它就那樣突兀地矗立在那裏,仿佛是從大地深處野蠻生長出來的畸形物,又像是從某個更古老、更黑暗的時代裏遺落下來的殘骸。
    塔身呈現出一種飽經風霜的灰敗色澤,然而,仔細看去,又能發現斑駁的牆麵上似乎還殘留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色澤,像是幹涸的血跡,又像是某種粘稠汁液蒸發後留下的汙漬。
    最令人心驚的是,它傾斜得厲害,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即將倒下、卻又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支撐著自己的垂死老人,塔尖幾乎要觸碰到對麵的土坡,給人一種隨時可能崩塌的錯覺。
    “這塔……看著就不穩。”阿毛低聲呢喃,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盡管他們已經別無選擇,隻能靠近。
    “不穩?”泠霜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顫音,她扶著膝蓋,微微喘息,似乎剛才的趕路也消耗了她不少體力,“這塔存在的本身,就是為了不穩。為了連接兩個本不應相連的世界。”
    煜霄沒有說話,隻是加快了腳步,率先走向塔前。他的眼神銳利如鷹,仔細地打量著這座詭異的建築。
    每層塔簷都向下彎曲,如同張開的利嘴,而簷角處,懸掛著密密麻麻的銅鈴。這些銅鈴在暮色中泛著幽暗的光,鈴身鏽跡斑斑,顯然已經存在了極長的時間。
    然而,當微風拂過,帶來夜晚特有的涼意時,那些銅鈴卻並未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哢嗒……哢嗒……哢嗒……
    那聲音像是某種古老機械的齒輪在緩慢轉動,又像是幹枯樹枝在摩擦,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瘮人感。
    阿毛的心猛地一縮,他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瞳孔驟然收縮——他注意到,那些銅鈴的鈴舌,竟然是用人的指骨做的!每一根指骨都保持著彎曲的形狀,仿佛還殘留著主人死前最後的掙紮,上麵還依稀可見暗紅色的紋路,不知是血跡還是某種咒文。
    風一吹,這些指骨鈴舌便互相碰撞,發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哢嗒聲,仿佛是無數冤魂在低語,在嘲笑,在警告。
    “這……這是……”阿毛的聲音卡在喉嚨裏,他感到一陣強烈的惡心和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他從未想過,鎮壓之物、通往陰司的通道,會與如此恐怖的景象聯係在一起。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塔基周圍。更令他心驚的是,以八角塔為中心,方圓數丈之內,竟然寸草不生!原本應該覆蓋著枯黃野草或稀疏灌木的土地,此刻卻是一片赤裸裸的、毫無生機的荒蕪。
    更詭異的是,那土壤的顏色,並非自然的土黃或褐色,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紫黑色,像是被某種劇毒侵蝕過,又像是長久浸泡在腐敗的血水中,散發出一種潮濕而腐朽的氣息,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也能讓人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令人作嘔的甜膩氣味。
    “紫黑色的土壤……”泠霜也走了過來,她的目光同樣落在了那片詭異的土地上,臉色更加蒼白,“師父的筆記裏提到過,某些強大的存在,其存在本身就會扭曲周圍的環境,吸收生靈的生機……這塔,恐怕不僅僅是一座建築那麽簡單。”
    煜霄沉默地站在塔前,手指輕輕拂過冰冷的塔壁。他感受得到,那冰冷的石塊下,隱藏著難以想象的恐怖力量,如同蟄伏的巨獸,隨時可能蘇醒。
    哢嗒哢嗒的指骨鈴聲還在持續,仿佛在為他們的到來奏響不祥的迎賓曲。暮色完全籠罩了他們,八角塔的輪廓在黑暗中變得更加模糊,也更加猙獰。
    三日之限,已經過去了一小半,而他們,才剛剛站到這座通往未知深淵的入口前。前路,注定步步荊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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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氣太重了。”泠霜麵色凝重地說道,她伸出右手,掌心之中瞬間凝結出一塊晶瑩剔透的冰晶。隨著她的意念驅動,冰晶迅速旋轉起來,形成了一個小巧的羅盤。
    隻見羅盤上的指針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引著,瘋狂地旋轉著,最後猛地停在了一個方向——塔底。
    “銅棺就在下麵。”泠霜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肯定。
    然而,就在這時,煜霄突然毫無征兆地拔劍,猛地朝著虛空斬去。青霄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與某種看不見的東西狠狠地撞擊在一起,發出“鐺”的一聲脆響。
    撞擊處迸濺出幽藍色的火花,在黑暗中顯得格外耀眼。隨著火花的閃現,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間漸漸浮現出一條小路,路的兩側蹲坐著無數石雕的小鬼,它們每一隻都捧著一盞熄滅的銅燈,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這是鬼市引路燈。”泠霜見狀,彎腰拾起地上的一塊麵具碎片,將其放在冰晶上。冰晶折射出的微弱光芒照在小鬼的臉上,使得它們的麵容若隱若現。
    “這些燈需要活人陽氣才能點燃。”泠霜解釋道。
    阿毛腕間的梅花紋突然蔓延。他忍痛扯下一根花枝,蘸著腕血點亮最近的小鬼銅燈。火焰竟是青紫色的,照出塔基上密密麻麻的銘文——全是人的名字,其中就有林小毛和二妞子。
    隨著一盞盞銅燈亮起,八角塔底層緩緩開啟道縫隙。濃稠的黑霧湧出,霧中漂浮著無數銅錢,每枚銅錢方孔裏都有隻眼睛在眨動。
    “跟緊我!”煜霄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仿佛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他的胸口,那朵神秘的蓮花疤突然綻放出耀眼的金光,如同黎明時分穿透雲層的第一縷陽光。
    這道金光如同一股強大的力量,硬生生地在濃稠的黑霧中撐開了一條通道。通道內的光芒雖然微弱,但卻足以照亮前方的道路,給人帶來一絲希望。
    三人緊緊跟隨在煜霄身後,小心翼翼地踏入這條由金光開辟出的通道。他們的腳步輕得如同羽毛,生怕引起任何不必要的聲響。
    就在他們剛剛踏入塔內的一瞬間,身後那扇厚重的門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悄然合上,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這突如其來的關門聲讓他們心中一緊,一種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
    第三節:倒懸真相
    塔內的空間竟然如此寬闊,遠遠超出了人們對這座塔外觀的預期。抬頭望去,無數根粗壯的銅鏈從高高的塔頂垂落下來,仿佛是從天空中延伸而下的巨大蛛絲。這些銅鏈交錯縱橫,交織成一張錯綜複雜的網,將中央那口倒懸著的銅棺緊緊鎖住。
    這口銅棺顯得異常古老,棺身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咒,這些符咒猶如古老的文字一般,散發著神秘而莊重的氣息。然而,在這眾多的符咒之中,有七個凹槽格外引人注目。它們的形狀恰好與北鬥七星的排列一模一樣,仿佛是專門為這七顆星星而預留的位置。
    就在這時,阿毛突然感覺到自己胸口的七星疤痕開始劇烈地灼痛起來。他驚愕地低頭看去,隻見那原本平靜的疤痕此刻竟然像被火灼燒一般,泛起了絲絲紅光。更讓他震驚的是,當他將目光投向那口銅棺上的七個凹槽時,發現裏麵竟然嵌著七枚燃燒著的銅錢!
    這七枚銅錢通體赤紅,仿佛被火焰包裹著一般,散發出熾熱的氣息。它們在凹槽中微微顫動著,仿佛是被某種力量所驅動,與阿毛胸口的七星疤痕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共鳴。
    “這不是棺材...”泠霜的聲音在塔內空曠的空間裏回蕩,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確定。她看著自己袖中那些本該是麵具碎片的冰晶,此刻卻如同擁有了自主意識般,掙脫了她的束縛,自動飛向了塔室中央那口巨大的銅棺。
    它們並非隨意散落,而是在棺蓋上空盤旋、旋轉,以一種玄奧的軌跡移動著,最終,穩穩地落定,排列組合,竟在冰冷的銅棺表麵,拚湊出了一個殘缺的、卻又無比清晰的陣法圖案。
    陣法線條古樸而玄奧,仿佛蘊含著某種溝通陰陽、穿梭時空的至理。那些冰晶碎片在棺蓋上閃爍著幽冷的光芒,將陣法的輪廓映照得更加清晰。
    泠霜的呼吸停滯了,她看著那個陣法,看著那熟悉的、卻又讓她心悸的紋路,聲音帶著顫抖:“是往生門。”
    往生門!這三個字如同驚雷,在阿毛和煜霄的腦海中炸開。他們之前一直以為那是座銅棺,一座承載著某種重要秘密或力量的銅棺。
    但“往生門”這三個字,卻賦予了它完全不同的意義。那不是鎮壓,不是守護,而是通道,是界限,是生與死、此界與彼界的連接點!
    這更印證了煜霄之前的猜測,也解釋了為何觸碰梅花會看到酆都的景象——他們要找的,根本不是什麽鎮壓之物,而是一個通往陰司的入口!
    煜霄的心髒猛地一縮,他迅速反應過來,目光銳利地掃過銅棺周圍的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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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注意到,在銅棺的四個角落,以及中間的位置,各有一個凹槽,裏麵嵌著幾枚古舊的銅錢,銅錢表麵已經鏽跡斑斑,但背麵似乎刻有文字。
    他走上前,沒有絲毫猶豫,用隨身長劍的劍尖,小心翼翼地挑動其中一枚。銅錢背麵果然刻著三個模糊的字——“張玉陽”。
    張玉陽...這個名字煜霄似乎在哪裏聽過,與師父的失蹤,似乎有著某種關聯。他正思索間,劍尖用力,銅錢脫離凹槽的瞬間,異變陡生!
    整口巨大的銅棺仿佛活了過來,發出一陣沉悶而悠長的嗡鳴,劇烈地震顫起來!棺體與地麵、與束縛它的鎖鏈發生著劇烈的摩擦,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原本緊緊閉合的鎖鏈,此刻也嘩啦嘩啦地作響,如同困獸在掙脫枷鎖。塔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溫度驟降,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然後,在三人驚駭的目光中,銅棺的蓋子,緩緩地、伴隨著更加刺耳的摩擦聲,開啟了一道縫隙。
    那縫隙不大,僅僅幾寸寬,但就從這微小的縫隙中,一股濃鬱得化不開的血霧猛地噴湧而出!那血霧並非鮮紅,而是一種近乎墨黑的暗紅,帶著粘稠的質感,如同有生命般在塔室內彌漫、翻滾。
    它所過之處,塔壁上的灰塵瞬間被腐蝕,發出“滋滋”的聲響,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濃烈刺鼻、令人作嘔的鐵鏽味和腐敗氣息,仿佛從地獄深處蒸騰而出的惡臭。
    血霧在塔室內迅速聚集,形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然後,那輪廓開始扭曲、變化,逐漸凝實。
    血霧中浮現出的景象,讓阿毛、泠霜、煜霄三人的血液幾乎同時凍結,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瞬間竄遍了全身,他們的瞳孔驟然收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血霧中,浮現出的不是什麽鬼怪妖魔,而是一個人!一個被血霧包裹、看不清麵容的人。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個人並沒有完整的身體!
    他的下半身直接融入了血霧之中,而上半身則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重疊狀態——仿佛有無數個身影在快速交替、重疊、又分離,每一個身影都帶著不同的表情,有的痛苦扭曲,有的驚恐萬狀,有的卻帶著一種詭異的、非人的獰笑。
    更可怕的是,他的雙手,並非人類的雙手,而是直接變成了兩團蠕動的、布滿眼珠和利齒的血肉之瘤,正在血霧中緩緩蠕動,發出細碎的、如同骨骼摩擦般的“哢哢”聲。
    這...這是什麽?!”阿毛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幾乎要失聲尖叫。這景象太過詭異,太過恐怖,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極限。
    煜霄和泠霜同樣臉色慘白,泠霜下意識地後退,後背撞在了冰冷的塔壁上。她認得那種血肉之瘤,那是某種在陰司底層才能見到的、吞噬靈魂的惡物!可這...這東西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又怎麽會與往生門、與銅棺聯係在一起?
    血霧中的身影似乎感應到了他們的存在,那重疊的人影猛地朝他們看來。盡管看不清麵容,但那種被無形目光鎖定的感覺,讓三人不寒而栗。
    塔內的空氣仿佛變得更加凝滯,那哢嗒的指骨鈴聲,那血霧中蠕動的恐怖之物,共同構成了一幅地獄降臨般的恐怖畫卷。三日之後,往生門開啟,他們似乎已經觸碰到了某個巨大陰謀的核心,而一個更加恐怖、更加不可知的深淵,正在眼前緩緩打開。
    百年前的離火觀裏,張玉陽真人正將七個孩子的生魂注入銅錢。而在陣法中央,年輕的判官被銅鏈鎖著,麵容竟與煜霄有七分相似!
    “師兄……”判官的聲音仿佛從銅棺深處傳來,帶著一絲哀怨和不甘,“你當年用我肉身鎮離火,如今也該是時候歸還了吧……”
    這聲音在空曠的墓室中回蕩,讓人毛骨悚然。銅棺微微顫動著,似乎裏麵的判官正在掙紮著想要出來。
    阿毛腕間的梅花突然全部凋零。花瓣化作血雨灑在銅棺上,七個凹槽中的銅錢同時飛出,在空中組成北鬥七星陣。每枚銅錢上都浮現出個虛影:胡三娘、雪狐、小道士、二妞子...以及煜霄和泠霜!
    “原來我們...”泠霜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震驚,“都是張玉陽的師弟師妹!”
    第四節:魂歸本體
    銅棺完全打開的瞬間,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百年前那場鎮壓離火的儀式上,張玉陽作為大師兄,竟用銅錢將七個同門的魂魄剝離。其中六人被他製成燈芯鎮壓離火,而最像他的七師弟——也就是後來的判官,則被鎖進銅棺作為陣眼。
    “師父發現後,將我們的殘魂送入輪回。”煜霄的劍穗完全展開,露出裏麵繡著的往生咒,“但每次輪回都會失去記憶,重複悲劇...”
    判官的身影從血霧中凝結。他左眼的銅錢突然彈出,露出黑洞洞的眼窩:“師兄們終於想起來了?那也該明白,這口銅棺連通的不是陰司...”銅棺底部突然透明,顯現出下方翻滾的熔岩,“而是離火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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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毛突然衝向銅棺。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他已經將胸口的七星疤痕貼在棺底。七枚燃燒的銅錢受到感應,同時嵌入他的皮膚。
    “你幹什麽?!”判官首次露出驚慌。阿毛抬起頭,左眼裏跳動著與判官相同的銅錢火焰:“當年修改契約的小道士,就是我啊...”
    鮮血從七處傷口噴湧,在銅棺上畫出逆轉的往生陣。煜霄和泠霜的身體突然透明了一瞬——他們與銅棺的聯係正在被切斷!
    第五節:人間重燃
    八角塔突然劇烈搖晃起來,伴隨著陣陣轟鳴聲,塔身開始出現裂痕,石塊紛紛掉落。原本堅固無比的八角塔,此刻卻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摧毀一般,搖搖欲墜。
    站在八角塔頂端的判官,發出了一聲不甘的咆哮。他那由銅錢組成的身體,也在這一刻開始崩解,銅錢像雨點般灑落。然而,盡管身體即將消散,判官的眼中卻依舊燃燒著憤怒和不甘。
    在八角塔的底部,阿毛正死死地按著銅棺。他的雙手因為過度用力而顫抖著,鮮血從他的指尖不斷滲出,染紅了整個陣法。他的臉色蒼白如紙,但他的眼神卻異常堅定。
    “師兄師姐……這次換我……”阿毛喃喃說道,聲音雖然微弱,卻充滿了決絕。
    “胡鬧!”伴隨著一聲怒吼,煜霄的臉色變得極為陰沉,他的雙眼充滿了憤怒和絕望。
    突然間,他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青霄劍猛地刺進了自己的心口!
    刹那間,鮮血如泉湧般噴出,濺落在地上,形成了一灘觸目驚心的猩紅。
    然而,這並不是結束。隻見那原本隱藏在煜霄胸口的蓮花疤痕,在受到青霄劍的刺激後,竟然開始迅速地綻放開來。
    伴隨著蓮花的盛開,一股強大的金色光焰從劍身上噴湧而出,仿佛是被壓抑已久的力量終於得到了釋放。
    這股光焰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順著劍身急速流動,最終源源不斷地流入了銅棺之中。
    就在同一時刻,泠霜也做出了驚人的舉動。
    她輕輕地摘下了臉上的麵具殘片,那原本被麵具遮住的麵容,此刻終於展現在眾人麵前。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隨著麵具的摘下,泠霜的身體竟然開始漸漸透明起來,仿佛她整個人都要在空氣中消散一般。
    緊接著,她的身體化作了無數晶瑩剔透的冰晶,這些冰晶如同流星一般,急速地沒入了陣法之中。
    銅棺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判官的身影被吸入棺中,而阿毛則被某種力量彈開。在意識模糊前的最後一刻,他看見煜霄和泠霜的魂魄從銅棺中掙脫,化作青白兩道流光沒入他的梅花烙印。
    “以雙魂為契,重鎮離火。”駝背老人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這小子身上,現在睡著兩個人的魂魄啊...”
    當阿毛再次醒來時,八角塔已變成滿地銅鏽。晨曦中,兩盞青燈漂浮在他身側,燈芯分別是煜霄的劍穗和泠霜的麵具。
    遠處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阿毛轉頭看見晨曦中走來兩個身影——煜霄心口的蓮花疤變成了金色紋身,泠霜則戴著全新的冰晶麵具,隻是麵具上多了朵七色梅的刻痕。
    “我們回來了。”煜霄伸手拉起阿毛,青霄劍在他手中發出清越的龍吟。
    泠霜指尖凝出朵冰晶梅花,輕輕別在阿毛衣領上:“這次,是真的守住人間了。”
    山風吹散晨霧,露出遠處炊煙嫋嫋的村莊。阿毛摸到懷裏那枚變得溫熱的血銅錢,背麵不知何時多了個小巧的蓮花印記。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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