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墨塵的完整記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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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毀滅的風暴,在劍塚第二層這口巨大的、灌滿了灰黑油脂與倒懸屍繭的“棺槨”內,掀起了最後的瘋狂。
    空間在蛛母的暴怒下扭曲、哀鳴。沸騰的油脂巨浪裹挾著無數斷裂的劍骸殘片,如同海嘯般掀起。倒懸的屍繭如同狂風中搖擺的燈籠,裏麵幹枯的骸骨發出“哢哢”的摩擦聲,空洞的眼窩似乎也被這末日景象點燃了暗紅的邪光。穹頂之上,暗金色的規則裂痕如同破碎的血管,瘋狂搏動、蔓延,流淌下粘稠的、散發著同化與湮滅氣息的“光雨”。
    而最致命的,是那從四麵八方攢射而來的、數以百計的暗金蛛絲!它們不再是溫柔的觸手,而是化作了撕裂空間的毀滅之矛!每一根都蘊含著蛛母被強行“止損拉黑”後、規則層麵的滔天怒火與吞噬一切的貪婪!矛尖所向,直指昏迷在地的阮柒,更準確地說,是她左手無名指上那枚徹底黯淡、仿佛隨時會碎裂的app指環!
    空間被狂暴的規則力量封鎖、壓縮!粘稠的空氣變成了實質的囚籠!淩瑤拚盡全力撐起的最後一麵薄冰護盾,在觸及第一根蛛絲矛尖時便無聲汽化!玄誠子怪叫著砸出的混沌結晶碎片,爆開的混亂漣漪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瞬間被湮滅!絕望如同冰冷的油脂,灌滿了每個人的口鼻!
    “完了…” 玄誠子癱軟在地,眼中隻剩下死灰。
    淩瑤死死咬著下唇,鮮血滲出,冰心訣靈力枯竭,身體因極致的無力感而微微顫抖,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毀滅的洪流吞噬阮柒。
    老k早已在劇變中徹底昏死過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第一波毀滅蛛絲即將把阮柒連同那片區域徹底化為虛無的億萬分之一刹那——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悸動,並非源自外界,而是從阮柒瀕臨破碎的軀殼最深處,轟然爆發!
    如同沉睡了萬載的火山,被地核最狂暴的力量徹底點燃!又如同被封印的星辰,終於掙脫了束縛的鎖鏈!
    這悸動的核心,並非阮柒那微弱的本我意識,而是…她體內那剛剛在《終極止損宣告》下獲得喘息、凝聚起一絲純粹守護劍意的墨塵意誌!
    而引動這最終爆發的鑰匙,有兩把!
    第一把,是近在咫尺、斜插在油脂塵埃中的歸無劍!劍鞘上那個黯淡的“墨”字,在墨塵意誌爆發的瞬間,如同被投入滾油的星火,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灰白光芒!一股源自血脈、源於靈魂最深處的召喚與共鳴,跨越了空間的阻隔,如同無形的巨手,狠狠抓住了墨塵的意誌!
    第二把,是阮柒識海深處,那枚由古塵殘魂最後寂滅本源凝聚、強行打入墨塵意誌的劍塚核心鑰匙!這枚鑰匙在墨塵意誌被歸無劍引動、劇烈燃燒的瞬間,如同找到了最契合的鎖孔,猛地向內坍縮、溶解!鑰匙內部蘊含的、屬於寂滅劍派最核心傳承的權限符文與塵封萬載的坐標信息,如同決堤的洪流,瞬間衝垮了墨塵意誌中最後一道記憶的閘門!
    轟——!!!!
    不再是意誌層麵的咆哮,而是一種源自規則層麵的、無聲的轟鳴,以阮柒的身體為中心,猛地向四麵八方擴散開來!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凝固。
    攢射而至的毀滅蛛絲,在距離阮柒身體不足一尺的虛空中,如同撞上了無形的、堅不可摧的歎息之壁,硬生生地停滯、凝固!蛛絲尖端瘋狂閃爍的暗金毀滅規則,在那股爆發的意誌麵前,如同風中燭火般搖曳、明滅不定!
    沸騰的油脂巨浪凝固在半空,掀起的浪尖保持著破碎的姿態。搖曳的屍繭定格在扭曲的角度。穹頂流淌的暗金光雨懸停如畫。
    整個第二層狂暴的空間,被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浩瀚、帶著萬載沉澱的悲愴與絕對統禦意誌的力量,強行按下了暫停鍵!
    “這…這是…” 淩瑤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凝固的毀滅景象。她體內的冰心訣靈力在這股浩瀚意誌的籠罩下,如同小溪遇見了汪洋,自發地沉寂、蟄伏,傳遞出一種近乎本能的敬畏。
    玄誠子張大了嘴巴,下巴脫臼般掛在臉上,連驚叫都發不出來,隻剩下喉嚨裏“嗬嗬”的抽氣聲。
    而風暴的中心——阮柒的身體,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劇變。
    她懸浮了起來,離地三尺。並非外力托舉,而是她體內爆發的那股意誌太過強大,強行排斥了周圍粘稠的油脂與塵埃。
    灰敗的臉上,蛛網般的黑紋並未消失,卻不再猙獰蠕動,反而如同被凍結的墨線,僵直地烙印在皮膚上。胸口的魔種裂痕99.999)依舊存在,搏動卻停止了,暗紫色的光芒被一種深沉內斂的灰白所覆蓋,那焦黑的印記邊緣,甚至隱隱透出一絲古老的金色紋路。
    最驚人的是她的眼睛。
    那雙原本屬於阮柒的、冰冷而理性的眼眸,此刻緩緩睜開。瞳孔深處,卻不再是屬於阮柒的任何情緒,而是…一片浩瀚無垠、沉澱著萬載歲月、看透了生死輪回、承載著無邊悲愴與孤高決絕的…劍意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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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神冰冷、滄桑、銳利,如同出鞘的歸無劍,帶著俯瞰眾生的漠然與背負天地的沉重。屬於阮柒的“人”的氣息,在這雙眼睛睜開的同時,如同潮水般退去,被壓縮、被保護在意識最底層的角落,僅維係著最基礎的生命之火不滅。
    此刻站懸浮)在這裏的,不再是管理員阮柒。
    而是…寂滅劍派最後一任掌門——墨塵!
    “歸…無…” 一個低沉、沙啞、仿佛帶著萬載塵埃與金屬摩擦質感的聲音,從“阮柒”的口中響起。這聲音不屬於阮柒,而是屬於那個沉寂萬載的靈魂。
    隨著這聲呼喚,斜插在地的歸無劍發出一聲清越到穿透凝固空間的劍鳴!劍身“鏘啷”一聲,自行出鞘三寸!一股凝練如實質、蘊含著寂滅歸墟最高奧義的灰白劍意衝天而起,瞬間撕裂了周圍凝固的空間場域,化作一道流光,落入墨塵掌控阮柒身體)的手中!
    長劍入手,墨塵阮柒)的身體微微一震。歸無劍那熟悉的、冰冷的、沉重的觸感,如同鑰匙的最後一次轉動,徹底捅開了塵封萬載的記憶洪閘!
    嗡——!!!
    不再是片段,不再是模糊的悲慟與憤怒!
    一幅幅完整、清晰、帶著刻骨銘心痛楚與決絕的畫麵,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淹沒了墨塵的意識,也如同全息影像般,在凝固的空間中,以他為中心,無聲地展開、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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