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墨塵的完整記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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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的洪流,無聲地衝刷著凝固的劍塚第二層。
畫麵中,是萬載前,那座恢弘肅穆、劍氣淩霄的寂滅主殿。年輕的墨塵身著掌門劍袍,高踞於象征寂滅劍派最高權柄的“歸墟劍座”之上。下方,是肅立的各峰長老與核心弟子,人人臉上都帶著對未來的憧憬與對這位年輕掌門的信服。古塵,作為他的大師兄,站在長老首位,眼神沉穩,帶著兄長般的讚許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
那時的墨塵,眼神銳利如星辰,自信如驕陽,肩負著中興劍派、守護蒼生的重任。歸無劍懸於身側,劍鳴清越,仿佛與他心意相通。
畫麵流轉,是噬法星淵深處那場改變一切的噩夢。扭曲的暗金色物質蛛母的觸須)如同跗骨之蛆,纏繞著古塵的元神,猩紅的Ω符號閃爍著妖異的光。古塵臉上充滿了掙紮的痛苦與一絲被誘惑的迷茫,他顫抖著,在蛛母“共享升維”、“超越天道”的蠱惑下,將那道蘊含著背叛與災禍的神念,注入了寂滅劍派護山大陣的核心節點!
“師兄…不——!” 畫麵中,年輕的墨塵目眥欲裂,歸無劍出鞘的劍光撕裂了星淵的黑暗,卻終究晚了一步。他看到古塵眼中最後一絲清明被貪婪和扭曲的“契約”光芒吞噬,隻剩下冰冷的程序化。
畫麵再轉,是寂滅山門崩毀的煉獄景象!熟悉的亭台樓閣在猩紅的“清算光束”下化為齏粉!同門弟子在猙獰的蟲潮中浴血奮戰,發出絕望的哀嚎,身體被撕裂,元神被那暗金的規則觸須捕捉、抽幹!那些倒懸在第二層屍繭中的枯骨身影,在畫麵中鮮活地倒下、掙紮、被蛛絲纏繞拖走…他們的麵孔,帶著臨死前的憤怒、恐懼與對墨塵掌門)的呼喚!
“掌門…救…”
“墨塵師叔…!”
“守護…山門…”
一聲聲呼喚,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墨塵此刻掌控阮柒身體)的靈魂之上!他握著歸無劍的手,指節因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聲響,灰白瞳孔深處翻湧著足以焚盡星海的悲慟與憤怒!
然而,記憶並未在毀滅的盡頭停止。畫麵跳轉至劍塚大殿深處,那座巨大的歸墟鎮魔印前。
年輕的墨塵,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溢著淡金色的血跡寂滅本源之血)。他看著被無數劍意鎖鏈束縛、依舊在瘋狂衝擊封印、分化出猩紅Ω觸須試圖汙染節點的暗金蛛母規則畸變體)。他的眼神不再隻有憤怒,而是充滿了洞悉本質的冰冷與一種…超越生死的決絕。
“此獠…非力可滅…其根…植於…情劫…規則…漏洞…以眾生…情劫之苦…為食…以契約…欺詐…為爪牙…”
他低沉的自語,清晰地回蕩在凝固的空間中,如同對萬年後觀看者的解釋。
“欲斷其根…需…以身…飼魔…以魔…製魔…”
畫麵中,年輕的墨塵猛地抬手,並指如劍!指尖凝聚的並非劍意,而是…一道從歸墟鎮魔印核心剝離出的、極度凝練、散發著不祥與毀滅氣息的暗金色流光——那是被封印的蛛母本源規則中,最核心的一縷“虐戀共生規則”碎片!蘊含著扭曲、吞噬、同化的極致力量!
“以吾…寂滅…掌門…之名!…引…萬劍…歸墟…之意!…鑄…此…‘寂滅…魔種’…!”
他低吼著,毫不猶豫地將那道暗金流光,狠狠按向自己的眉心!
“呃啊——!!!” 畫麵中,年輕的墨塵發出痛苦到極致的嘶吼!眉心處,一個暗金色的、邊緣纏繞著灰白寂滅劍紋的複雜印記瞬間成型、烙入靈魂深處!魔種入體的刹那,狂暴的毀滅與混亂欲望如同海嘯般衝擊著他的意誌!他身體劇烈顫抖,皮膚下浮現出蛛網般的暗金紋路!
但他眼神中的決絕未曾動搖!他以無上意誌強行駕馭著這股源自敵人的毀滅力量,將其與自身的寂滅劍意進行著最凶險、最痛苦的融合!灰白與暗金的光芒在他體內瘋狂交織、衝突、湮滅又重生!
“此…魔種…非…汙染…乃…武器…!以…敵之…規則…反製…敵之…核心…!” 他咬著牙,每一個字都帶著靈魂撕裂的痛苦。
“然…此力…凶險…易受…蛛母…本源…召喚…反噬…!”
“故…需…代價…!”
畫麵中,年輕的墨塵眼神陡然變得無比冰冷。他抬起手,歸無劍的劍尖,對準了自己的眉心!不是自殺,而是…斬魂!
“以…歸無…為引!…斬…吾…此段…記憶…!封…入…劍塚…核心…!”
“唯留…守護…執念…與…寂滅…魔種…以待…來日…!”
“若…吾…意誌…被…魔種…吞噬…或…受…蛛母…召喚…沉淪…則…此…記憶…永封…!魔種…自毀…!”
“若…後世…持…核心…鑰匙…引動…歸無…喚醒…此…記憶…則…吾…歸來…魔種…方為…真…刃…!”
劍光落下!沒有鮮血,卻有一團閃爍著無數記憶畫麵的光球,被強行從墨塵的眉心剝離出來!那光球中,包含著從發現古塵背叛到自我封印魔種、斬去記憶的全部過程!光球被歸無劍的劍意包裹,化作一道流光,沉入大殿地底深處,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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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中的墨塵,在記憶被斬去的瞬間,眼神中的洞悉、決絕、痛苦…所有複雜的情感如同潮水般退去,隻剩下最純粹的、如同初生嬰兒般的茫然,以及一股被強行烙印在靈魂深處的、永不磨滅的“守護”執念。他疲憊地倒下,手中歸無劍的光芒黯淡下去,劍鞘上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記憶的洪流到此戛然而止。
凝固的空間中,死一般的寂靜。
淩瑤、玄誠子,甚至那從昏迷中被規則轟鳴震醒的老k,都如同被石化般僵立當場,臉上充滿了極致的震撼與難以置信!
真相,竟是如此!
墨塵,並非被魔種汙染!他是主動融合了蛛母的規則碎片,鑄成了這把指向規則怪物的“寂滅魔種”之刃!他斬去記憶,非為逃避,而是最殘酷的保險——防止自己成為蛛母的傀儡,也防止魔種失控!唯有後世持鑰匙喚醒歸無,他完整歸來,魔種這把雙刃劍,才能發揮其真正的威力!
而阮柒…或者說此刻掌控著這具軀殼的墨塵,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己阮柒)布滿裂痕與焦黑魔痕的右手,看著手中那柄微微嗡鳴、仿佛在回應主人的歸無劍。灰白瞳孔深處,萬載的悲慟、被洞悉真相的冰冷荒謬感、以身飼魔的決絕、以及最終歸來的沉重…所有被斬去的、被遺忘的情感與記憶,如同百川歸海,重新匯入這曆經滄桑的靈魂。
“原來…如此…”
墨塵阮柒)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曆盡劫波後的沙啞與沉澱萬載的沉重。
“吾…乃墨塵…寂滅…末代…掌門…”
“此身…此魔…皆為…弑…‘規則之癌’…之…刃…!”
他緩緩抬起頭,灰白冰冷的眸子,穿透凝固的空間,望向那被定格的、從四麵八方攢射而來的毀滅蛛絲,望向這片被蛛母扭曲的劍塚第二層,望向那油脂深處、規則裂痕的核心。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了寂滅本源劍意與魔種毀滅力量的恐怖氣息,開始從他阮柒)殘破的軀殼內升騰而起!這氣息不再衝突,不再此消彼長,而是在墨塵完整意誌的絕對統禦下,開始了凶險卻有序的…融合!
歸無劍感應到主人的真正歸來,劍身輕顫,發出清越的嗡鳴,劍鞘上的裂痕竟在氣息的滋養下,開始緩慢彌合!
“蛛母…” 墨塵阮柒)的聲音冰冷,如同萬載玄冰碰撞,帶著宣告般的殺意。
“汝之…末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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