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死墟脈動,鑰引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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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墟前哨·叁】。
    那半截扭曲金屬牌匾上的古老文字,如同冰冷的毒蛇,鑽入任天齊的感知,帶來一種徹骨的寒意。
    這裏…竟然是歸墟的前哨站?第三號?
    器塚之下的空間,並非什麽安全避風港,而是比器塚本身更加接近歸墟本源的險地!
    那股萬物終末的虛無感,那文明墳墓般的死寂,此刻都有了最直接的解釋。這裏曾是歸墟力量向外滲透、擴張的橋頭堡之一?還是…某個被歸墟徹底吞噬、同化後的世界殘骸?
    無數的念頭如同冰水,澆遍全身。
    任天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銀翼守橋人拚死守護的“門”,指引他來到此地,絕不可能隻是為了讓他陷入另一個絕境。“鑰”…那根深灰色的棱柱,必然是關鍵!
    他艱難地操控著受損的幼苗本體,首先檢查冰棺的狀況。
    棺壁上的裂紋觸目驚心,符陣的光芒幾乎完全熄滅,隻有最核心處那團光繭還在極其微弱地閃爍著,如同即將燃盡的燭火。蘇璃霜的氣息微弱到了極點,方才那聲驚恐的警告似乎耗盡了了她最後的力量。
    任天齊的心狠狠揪緊。必須盡快找到安全的地方,想辦法穩住她的傷勢!
    他小心翼翼地將一部分幽藍之力渡入冰棺,試圖溫養那團光繭,卻發現效果微乎其微。這片空間的死寂環境似乎在持續不斷地侵蝕、壓製著一切外來的、非歸墟屬性的能量。他的幽藍之力消耗極快,如同將水倒入幹涸的沙漠。
    不能再輕易動用力量了。
    他“看”向依舊被根須死死纏繞的那根深灰色棱柱——“鑰”。
    它依舊死寂,毫無反應,對周圍的環境,對他渡入的能量,都漠不關心。
    這東西…到底該怎麽用?
    任天齊壓下心中的焦躁,開始更加仔細地觀察四周。
    這片被稱為“歸墟前哨·叁”的空間,遼闊得超乎想象。青黑色的破碎石板地麵向著黑暗無限延伸,倒塌的巨柱和碑林如同沉默的巨獸屍骸,散落在視野所及的每一個角落。空氣中彌漫著那種陳腐的塵埃與冰冷的虛無氣息,吸入口中,帶來肺部刺痛的幹燥感。
    絕對的安靜。
    沒有風,沒有水流,沒有蟲鳴,甚至沒有能量流動的細微聲響。隻有他自己移動時,根須與地麵碎屑摩擦發出的沙沙聲,以及冰棺偶爾因他動作而傳來的細微嘎吱聲,在這死寂的環境中被放大到令人心悸的程度。
    這種安靜,比器塚中那些怨毒的嘶吼更加折磨人心。
    他謹慎地選擇了一個方向,背負著冰棺,開始緩慢移動。幼苗根須傳來的觸感異常清晰——腳下那些青黑色石板的材質冰冷而堅硬,帶著一種吸吮熱量的特性,讓他本能地感到不適。石板縫隙間積累的塵埃厚實而細膩,仿佛積累了千萬年。
    他試圖尋找任何可能存在的標識、能量殘留或者建築規律。
    然而,一切都是破碎的,無序的。倒塌的巨柱上刻滿了無法辨認的扭曲紋路,斷裂的碑林上殘留著被暴力破壞的痕跡,那些奇形怪狀的建築殘骸更是看不出原本的用途和麵貌。毀滅 here 是如此徹底,幾乎抹去了一切過往的痕跡。
    時間在這裏仿佛失去了意義,隻有永恒的荒蕪與死寂。
    就在任天齊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之時,他根須纏繞的那根深灰色棱柱,忽然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
    非常非常輕微,若非他全部心神都係於此物,幾乎無法察覺!
    他立刻停下所有動作,全力感知。
    嗡…
    又是一次微弱的、間隔很長的震動。並非能量波動,更像是一種…共鳴?一種與腳下這片死寂大地深處某種存在的遙遠呼應?
    這震動,帶著一種沉重的、緩慢的脈動感。
    任天齊福至心靈,立刻將一部分感知順著根須,全力沉浸到那深灰色棱柱之中,試圖捕捉那震動的源頭和方向。
    漸漸地,一副極其模糊、斷斷續續的感應圖景在他心神中勾勒出來——
    在這片無邊死寂的黑暗大地深處,似乎存在著幾條主幹般的能量流動軌跡!這些軌跡冰冷、死寂,卻帶著一種磅礴的虛無力量,如同沉睡巨物的血管,在極其緩慢地脈動著。
    而他手中的“鑰”,似乎正與其中一條“血管”的某個特定節點,產生著那種微弱的共鳴!
    那個節點…似乎就在…左前方的遠處?
    任天齊猛地“抬頭”,望向左前方那片深邃的黑暗。
    那裏…有什麽?
    是出口?是“門”?還是…更深的陷阱?
    他沒有立刻行動,而是更加耐心地感知著“鑰”傳來的震動。
    震動依舊微弱,間隔很長,但那共鳴指向的方向卻穩定而明確。
    賭嗎?
    相信這“鑰”的指引,相信那銀翼守橋人用生命留下的最後線索?
    他看了一眼背上光芒愈發黯淡的冰棺,蘇璃霜的氣息如同遊絲。
    沒有時間猶豫了。
    任天齊眼神一凝,不再遲疑,循著“鑰”傳來的那微弱共鳴指引,朝著左前方的黑暗,邁出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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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腳下的碎石和塵埃綿軟而吸音,讓他移動起來深一腳淺一腳,消耗巨大。周圍的死寂如同沉重的枷鎖,不斷擠壓著他的心神,試圖將他也同化為這墳墓的一部分。
    他隻能緊緊握著那根“鑰”,從那微弱而穩定的共鳴中汲取著唯一的方向感,如同在無邊夜海中握緊唯一的燈塔微光。
    不知走了多久,周圍的景象開始發生細微的變化。
    地麵上的青黑色石板破碎得更加徹底,逐漸被一種黝黑的、帶著細微孔洞的奇異岩石所取代。空氣變得更加冰冷,那種陳腐的塵埃氣味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類似於金屬鏽蝕又帶著點臭氧的刺鼻氣味。
    遠處,開始出現一些更加巨大、造型也更加怪異的建築殘骸。它們不再是簡單的石柱或碑林,而是一些扭曲的、仿佛某種生物器官與機械造物融合後的詭異結構,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中,如同史前巨獸的化石,散發著令人不安的氣息。
    “鑰”傳來的共鳴震動,似乎稍微增強了一點點。
    方向沒錯!
    任天齊精神微振,加快了腳步。
    又前行了一段距離,他繞過一堆小山般的、閃爍著暗紫色裂紋的晶體碎塊,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前方,出現了一片相對完整的巨大廣場。
    廣場同樣由那種黝黑的奇異岩石鋪就,地麵刻滿了複雜而深邃的溝壑,這些溝壑並非裝飾,其中似乎曾經流淌過某種強大的能量,至今殘留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餘威。
    廣場的中央,矗立著一座保存相對完好的巨大建築。
    那建築的整體形狀,像是一個被放大了千萬倍的棱柱基座!其材質與任天齊手中的“鑰”類似,都是那種深灰色、毫無光澤的特殊物質,但放大了看,能發現其表麵有著極其細微、難以辨認的天然紋路,仿佛承載著某種古老的秘密。
    基座的上方,本該連接著什麽,此刻卻空空如也,隻有一個光滑的、明顯是斷裂的接口,訴說著曾經的殘缺。
    而在這個巨型棱柱基座的旁邊,廣場的地麵上,赫然鑲嵌著一扇巨大的、緊閉的石門!
    石門材質非石非金,呈現出一種暗沉的青銅色,表麵布滿了斑駁的歲月痕跡和細微的撞擊凹坑。石門之上,刻著一個與那半截牌匾上文字同源的、更加複雜古老的符號,散發出一種沉重、穩固、隔絕內外的強大氣息!
    這扇門…就是銀翼守橋人誓死守護的“門”?!
    任天齊的心跳驟然加速!
    他快步來到廣場邊緣,謹慎地沒有立刻踏上那片區域。他的感知仔細掃過廣場、基座和那扇青銅巨門。
    “鑰”的共鳴在這裏達到了最強,那微弱的震動變得持續而清晰,明確地指向那座巨大的棱柱基座!
    難道…手中的“鑰”,就是原本應該安放在那基座之上的東西?它是…啟動某種裝置的關鍵?還是…打開那扇門的“鑰匙”?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扇青銅巨門上。
    門緊閉著,嚴絲合縫,仿佛自亙古以來就從未開啟過。門後是什麽?是生路?還是更大的危險?
    他深吸一口那冰冷刺鼻的空氣,根須緊了緊纏繞的“鑰”,準備踏上廣場。
    然而,就在他抬腳的瞬間——
    一種極其細微、幾不可聞的摩擦聲,突然從廣場另一側的黑暗中傳來!
    任天齊的動作猛地僵住,全身瞬間緊繃,所有感知力如同拉滿的弓弦,驟然投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那聲音…絕非自然形成!
    在這絕對的死寂之中,任何一點異響都如同驚雷!
    他死死盯著那片黑暗,幽藍之力在體內緩緩流轉,蓄勢待發。
    沙…沙…
    那細微的摩擦聲再次響起,似乎是什麽東西在拖拽著移動?而且…正在靠近!
    漸漸地,一個矮小、佝僂、動作極其僵硬遲緩的黑影,緩緩地從廣場另一側的巨型殘骸陰影裏,“挪”了出來。
    那似乎是一個…人形?
    但它走路的姿態怪異到了極點,關節仿佛鏽死了一般,每一次移動都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摩擦聲,身體極其不協調地左右搖晃著。
    它似乎並未發現任天齊,隻是漫無目的,或者說…遵循著某種固定的軌跡,在那片區域緩慢地、一遍又一遍地徘徊著。
    任天齊的瞳孔驟然收縮。
    因為在那東西偶爾轉動“頭顱”的瞬間,他看到了——
    那根本不是什麽活物!
    那赫然是一具徹底幹癟、皮膚緊貼骨骼、呈現出青黑色金屬光澤的屍骸!它的眼眶是兩個空洞的黑窟窿,裏麵沒有任何光芒,隻有深不見底的虛無!它的身上,還殘留著一些破損的、製式統一的暗色鎧甲碎片!
    而最讓人心悸的是,這具幹屍的胸口,赫然插著半截斷裂的、材質與那銀翼守橋人羽翼類似的銀色長矛!
    這具幹屍…生前似乎是…守衛此地的戰士?而被那銀翼守橋人的武器所殺?
    那它現在…是何種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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