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通過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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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囊上的銅扣在顛簸中發出細碎的碰撞聲,張吒把最後半塊麥餅掰成兩半,遞給湯惠萍時,指腹擦過她手腕上的淤青——那是昨夜避雨時,被廟宇的斷梁砸中的。智者走在最前,竹杖敲擊路麵的節奏比往日快了些,藍眼珠時不時望向天際,那裏的烏雲正像浸了水的棉絮,越積越厚。
    “要變天了。”智者突然停步,竹杖指向左側的岔路,“往前三裏有座廢棄的山神廟,先去避避。”
    風卷著草屑撲麵而來,湯惠萍下意識地按住頭上的布巾。她的草鞋在連日跋涉中磨出了洞,腳趾蹭到碎石時傳來一陣刺痛。張吒注意到她的踉蹌,悄悄放慢腳步,用肩膀抵住她的胳膊:“再撐會兒。”
    山神廟的朱漆大門早已朽成黑褐色,門楣上的“風調雨順”匾額缺了個“順”字,歪斜地掛著。推開門時,腐木的氣息混著蝙蝠糞的腥氣撲麵而來,幾隻受驚的麻雀從梁上撲棱棱飛出,撞在布滿蛛網的窗欞上。
    “先找點柴火。”張吒放下行囊,目光掃過牆角的幹草堆。湯惠萍則走到神龕前,用袖子擦去神像上的灰塵——那神像不知是哪路神仙,半邊臉已經崩裂,露出裏麵的泥胎,卻依舊保持著垂眸的姿態。
    智者在廟宇西側的耳房裏找到了一個灶台,灶膛裏還殘留著半根未燃盡的木柴。他摸出火石剛要引燃,突然按住湯惠萍的手腕:“別動。”
    竹杖輕輕一挑,灶膛裏的木柴被挑了出來,下麵赫然壓著幾根黑色的獸毛,毛尖還沾著暗紅的血漬。張吒瞬間握緊斷劍,餘光瞥見廟門縫隙裏閃過一道黑影,伴隨著沉重的喘息聲。
    “咚、咚、咚。”
    廟門被什麽東西撞得搖晃起來,朽壞的木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湯惠萍將玉佩舉到胸前,光芒透過掌心在地上投出個顫抖的光圈。張吒背靠著神龕,斷劍橫在胸前,盯著門縫裏越來越清晰的黑影——那東西的鱗片在昏暗裏泛著油光,爪子抓著門檻,留下深深的劃痕。
    “是黑鱗獸。”智者的聲音壓得很低,“看體型是隻母獸,可能在附近築了巢。”
    話音未落,廟門“嘩啦”一聲被撞碎。黑鱗獸龐大的身軀擠了進來,涎水順著獠牙滴落,在青石板上腐蝕出細密的小孔。它的左前爪少了半截趾甲,傷口處的血痂還沒幹透,顯然不久前經曆過打鬥。
    “惠萍,引它到神像後!”張吒突然大喊,揮劍朝著黑鱗獸的眼睛刺去。劍鋒擦過鱗片,濺起串火星。黑鱗獸吃痛,仰頭發出震耳的咆哮,聲波撞得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湯惠萍趁機繞到神像後,玉佩的光芒突然暴漲,在地上畫出個半圈。黑鱗獸的注意力被光芒吸引,笨重地轉身追趕,尾巴掃過神龕,將供桌撞得粉碎。張吒從神像後竄出,斷劍直刺它的側腹——那裏的鱗片比別處稀疏,隱約能看到皮下跳動的血管。
    “鐺!”
    劍刃刺入半寸就再也進不去了。黑鱗獸的肌肉猛地繃緊,將斷劍牢牢夾住。張吒想抽回劍,卻被獸爪拍中胸口,整個人撞在神像上,震得泥胎簌簌掉渣。
    “張吒!”湯惠萍的聲音帶著哭腔。她將玉佩狠狠砸向黑鱗獸的眼睛,光芒炸開時,母獸發出淒厲的慘叫,鬆開了夾住斷劍的肌肉。張吒趁機抽劍後退,左肩的舊傷被震得裂開,血順著衣袖滴在地上。
    智者的竹杖突然插入黑鱗獸的耳孔。母獸瘋狂地甩頭,卻甩不脫竹杖,反而被杖頭的銅羅盤劃破了耳道。它痛得原地打轉,尾巴掃到灶台,火星濺到幹草堆上,瞬間燃起熊熊大火。
    “往火裏引!”智者大喊。他拽著湯惠萍退到牆角,竹杖在地上一點,幾道青藤破土而出,纏住黑鱗獸的後腿。母獸被藤蔓絆得踉蹌,正好撞進火堆裏。幹草瞬間燎到它的腹部,皮毛燃燒的焦臭味彌漫開來。
    張吒抓住機會,斷劍從它的下頜刺入,直穿顱腔。黑鱗獸的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壓滅了半堆火。
    湯惠萍扶著張吒坐下,撕開他的衣袖,傷口處的血還在汩汩往外冒。她用衣襟蘸了點清水,剛要擦拭,就被智者攔住:“等等,這血不對勁。”
    竹杖挑開傷口周圍的皮肉,下麵的血管泛著詭異的青紫色。智者從行囊裏掏出個瓷瓶,倒出些黑色的粉末撒在傷口上,滋滋的聲響中,血珠漸漸變成了暗紅色。
    “它的爪子有毒。”智者的藍眼珠裏閃過一絲凝重,“我們得盡快離開,母獸的配偶可能就在附近。”
    三人不敢耽擱,用斷劍挑開燃燒的橫梁,從後牆的破洞鑽了出去。雨已經下了起來,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生疼。張吒捂著胸口,每走一步都牽扯著肋骨的疼痛,卻依舊把湯惠萍護在傘下——那傘是用廟門的木板臨時做的,擋不住多少雨,卻能遮住最烈的風。
    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雲隙裏漏下點陽光時,他們已經走到了一片迷霧籠罩的山穀前。霧氣像牛乳似的濃稠,能見度不足三尺,隱約能聽到霧裏傳來鈴鐺的聲響,卻分不清是從哪個方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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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是‘鎖霧陣’。”智者用竹杖撥開眼前的霧氣,杖頭的羅盤瘋狂轉動,“當年天元王朝的國師布下的,用來守護山穀裏的藥田。”
    張吒的指尖碰到霧氣,隻覺得一股寒氣順著指尖往骨頭裏鑽。他想起古書中的記載:鎖霧陣以“五行八卦”為基,陣眼藏在“生門”與“休門”之間,需用至陽之物才能破解。
    “惠萍,你的玉佩借我一用。”
    湯惠萍將玉佩遞過去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張吒的手微微一顫。玉佩在他掌心發燙,光芒透過霧氣,在前方照出個模糊的輪廓——那是棵老槐樹,樹幹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號,與古書中的“八卦圖”隱隱相合。
    “找到了。”張吒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喜悅。他按照古書記載的順序,用玉佩依次觸碰樹幹上的“乾、坤、坎、離”四卦。每觸碰一處,霧氣就稀薄一分,當最後一個符號被點亮時,濃霧突然像被無形的手撕開,露出後麵的青石路。
    路的盡頭站著十幾個黑袍人,為首的漢子腰間懸著柄彎刀,刀鞘上的蛇紋在陽光下閃著冷光。看到張吒等人,漢子將彎刀拔出半寸,刀光映著他臉上的刀疤:“此路不通。”
    “我們要找山穀裏的人。”張吒往前一步,斷劍斜指地麵,“還請讓路。”
    黑袍人突然笑了,笑聲像破鑼似的刺耳:“找藥王?憑你們?”他用刀鞘指了指旁邊的小山,“先過了‘金麟獸’這關再說。”
    山巔的霧氣散開時,陽光恰好落在那隻神獸身上。它的鱗片像熔金似的發亮,獨角上的紋路流轉著微光,正低頭舔舐前蹄上的露珠。聽到動靜,金麟獸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珠裏映出張吒三人的身影,鼻息吹動的氣流掀起地上的落葉。
    “它在觀察我們。”智者輕聲說,“金麟獸通人性,不喜歡用蠻力的人。”
    湯惠萍突然蹲下身,從行囊裏翻出個布包——裏麵是她從智者的藥田采的“凝露草”,葉片上還沾著晨露。她慢慢走向山巔,腳步放得很輕,連呼吸都刻意放緩。
    金麟獸的耳朵動了動,卻沒有後退。當湯惠萍將凝露草遞到它嘴邊時,神獸猶豫了一下,伸出舌頭卷走了草葉,舌尖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帶著淡淡的暖意。
    “我們需要你的幫助。”湯惠萍的聲音很輕,像在對朋友說話,“山穀外有很多人在受苦,隻有藥王能救他們。”
    金麟獸的眼珠轉了轉,突然俯下身,用額頭蹭了蹭她的手背。張吒和智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傳說中金麟獸從不輕易親近人類,看來這隻神獸真的通了靈性。
    “上來吧。”湯惠萍笑著回頭,裙擺上還沾著草葉。張吒扶著智者騎上獸背,金麟獸的鱗片像暖玉似的,驅散了身上的寒氣。它緩步走下山巔時,黑袍人們紛紛後退,臉上寫滿敬畏。
    為首的刀疤臉抱了抱拳:“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藥王在穀中的‘藥廬’裏,沿著這條溪走就能看到。”
    溪水潺潺地流著,岸邊開滿了紫色的藥花。金麟獸將他們送到藥廬前,用鼻子蹭了蹭湯惠萍的手心,才轉身跑回山巔。廬前的竹籬笆上爬滿了何首烏,一個白發老者正坐在石凳上搗藥,石臼裏的藥汁泛著碧綠的光。
    “你們來了。”老者頭也不抬,搗藥的杵子在石臼裏敲出規律的聲響,“我知道你們找我做什麽。”
    智者上前一步:“醫賢,天元王朝危在旦夕,隻有你能煉製‘清瘟丹’,解都城的瘟疫。”
    老者終於停下杵子,抬起頭。他的眼睛裏布滿血絲,眼下的青黑像用墨染過:“我煉不出來。”石臼裏的藥汁突然泛起黑色,“瘟疫裏混了‘蝕骨散’,是人為的。”
    張吒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蝕骨散是暗影閣的獨門毒藥,無色無味,混入瘟疫裏,難怪太醫們束手無策。
    “需要什麽藥材?”湯惠萍急忙問,“我們去尋。”
    老者歎了口氣,從懷裏掏出張藥方:“需要‘千年雪蓮’和‘龍血樹的汁液’。雪蓮在極北的‘寒冰淵’,龍血樹長在西域的‘焚風穀’,兩處都是絕地。”
    智者接過藥方,竹杖在地上輕輕一點:“我們去。”
    張吒握緊斷劍,左肩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卻覺得心裏的火重新燃了起來。他看向湯惠萍,她的草鞋依舊破著洞,掌心的玉佩卻亮得耀眼。
    “現在就走。”湯惠萍將藥方折好放進懷裏,“早一天找到藥材,就能多救些人。”
    醫賢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開口:“等等。”他從藥櫃裏取出個瓷瓶,“這是‘護心丹’,寒冰淵的寒氣能凍裂血管,用這個能撐一時。”
    張吒接過瓷瓶,指尖碰到瓶身時,感覺有股暖流順著血管蔓延。他回頭望了眼藥廬,老者已經重新搗起藥來,石臼的聲響在溪穀裏回蕩,像在為他們送行。
    溪水蜿蜒著流向遠方,霧氣又開始在穀口聚集。張吒扶著湯惠萍的肩膀,斷劍的劍鋒在陽光下閃著光——極北的寒冰淵還在千裏之外,西域的焚風穀更是路途艱險,但他知道,隻要他們走下去,總有一天能把光帶回天元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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