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峰回路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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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道頂端的鍾乳石在震耳欲聾的廝殺聲中簌簌發抖,一滴冰冷的石乳恰好落在張吒的眼角。
    他抹去混著血汙的水漬時,正看見湯惠萍的冰藍色身影如箭矢般射向敵群深處——
    少女的左臂已經無力垂下,染血的衣袖在疾行中揚起,像一麵殘破的旗幟。
    “左翼第七個石柱後!”湯惠萍的聲音劈碎戰場的嘈雜,冰錐在她指尖炸開,為衝鋒的身影劈開一條血路。
    張吒順著她的指引望去,隻見那根布滿斧痕的玄武岩柱後,立著個穿黑紋鬥篷的身影,鬥篷下擺繡著銀線勾勒的骷髏,正隨著手勢輕晃,每一次抬手,骨甲衛的衝鋒就會變換陣型,如同提線木偶。
    “是‘骨師’!”將軍的震蕩刀劈開迎麵而來的長戟,機械義肢的線路在剛才的碰撞中徹底燒斷,露出裏麵滋滋作響的電線,
    “暗黑議會的隨軍祭司,能操控戰死士兵的骸骨作戰!”
    他的斷口處湧出的血沫濺在鎧甲上,凝成暗紅的痂,“當年邊境戰役,我們一個營的弟兄都折在這鬼東西手裏!”
    張吒的藍光長劍突然轉向,劍穗上的鈴鐺在急風中發出顫音。
    他看見湯惠萍的冰牆正在消融——骨師袖口甩出的黑色粉末落在冰麵上,竟讓玄冰穀的千年寒冰泛起了泡沫,像是被強酸腐蝕。
    少女的身影已經衝到石柱前三十步,卻被三名持盾骨甲衛組成的鐵牆擋住,冰錐撞在盾牌上的脆響裏,混著她壓抑的痛哼。
    “萬獸老鬼!借你的影鼠用用!”
    張吒突然揚聲高喊,長劍反握,借著骨甲衛長戟刺來的力道旋身,腳踵重重磕在對方膝蓋的關節縫。
    那名骨甲衛轟然跪地的瞬間,他已經踩著對方的肩甲躍起,藍光長劍在半空劃出圓弧,斬斷兩名偷襲者的咽喉。
    萬獸老人的哨音尖銳如裂帛。正在啃食骨甲殘片的影鼠群突然轉向,銀色的洪流順著岩壁縫隙竄出,如同傾瀉的水銀。
    它們避開骨甲衛的鋒芒,專咬持盾者的腳踝,尖牙上的蝕甲毒液讓合金盾牌都泛起了綠鏽。
    “就是現在!”張吒的靈力順著劍刃灌注入地,冰藍色的光紋在石板下蔓延,突然在持盾骨甲衛腳下炸開。
    冰層順著盾牌的縫隙向上攀爬,凍結了他們的腕關節,也凍住了那麵擋住湯惠萍的鐵牆。
    少女的身影如穿冰破雪的箭,終於衝到了石柱前。
    她沒有攻擊骨師,反而將冰錐狠狠刺入石柱根部——
    那裏有個不起眼的凹槽,嵌著塊鴿卵大的虛空礦石,正是骨師操控骸骨的能量源。
    冰藍色的靈力順著礦石蔓延,發出細微的爆裂聲,骨師的手勢猛地一滯,正在衝鋒的骨甲衛瞬間像斷了線的木偶,動作變得遲緩而僵硬。
    “找死!”骨師終於轉過身,兜帽下露出張被鱗片覆蓋的臉,鼻梁處有道貫穿的疤痕,顯然是被利器劈過。
    他的右手握著根白骨權杖,杖頭鑲嵌的骷髏眼眶裏,跳動著與石柱凹槽同源的幽光。權杖點地的瞬間,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縫隙,數隻骨爪破土而出,抓向湯惠萍的腳踝。
    張吒的藍光長劍及時趕到,斬斷骨爪的刹那,他看見少女的裙擺已經被骨爪撕裂,小腿上留下三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湯惠萍卻像毫無所覺,冰錐再次刺向虛空礦石,這一次,冰藍色的靈力中混入了絲縷血絲——她在用玄冰穀禁術“燃靈”,以自身靈脈為代價,強行凍結能量源。
    “攔住他!”將軍的震蕩刀拖著火花撞向骨師,斷臂處的血濺在對方的鬥篷上,竟讓那黑紋發出了滋滋的灼燒聲。
    他這才發現,骨師的鬥篷是用某種妖獸的皮縫製的,最怕生者的熱血。
    骨師的權杖橫掃,帶起的勁風掀飛了將軍的頭盔。但他顯然更在意石柱後的虛空礦石——
    那裏的藍光正在冰錐下變得黯淡,周圍骨甲衛的動作越來越遲緩,甚至有幾個開始原地打轉,像是失去信號的機械。
    “一群螻蟻!”骨師的鱗片突然豎起,權杖頂端的骷髏頭張開嘴,噴出團黑霧。
    霧氣落地的瞬間,化作數十隻骨鴉,尖喙閃著金屬的寒光,直撲湯惠萍的麵門。
    神秘人的身影突然從陰影中滑出,比黑霧更迅捷。
    他手中的短刃沒有攻擊骨鴉,而是貼著地麵劃出詭異的弧線,斬斷了骨師藏在鬥篷下的左腳——那隻腳不知何時已被改造成了白骨假肢,關節處還纏著未褪盡的血肉。
    骨師的慘叫讓黑霧瞬間潰散。他踉蹌著後退,撞在石柱上的刹那,湯惠萍的冰錐終於徹底刺穿了虛空礦石。
    藍光熄滅的瞬間,整個通道的骨甲衛都僵在原地,鎧甲下的骸骨發出哢噠哢噠的碎裂聲,像是被無形的手捏成了粉末。
    “抓住他!”張吒的長劍抵住骨師的咽喉時,才發現這家夥的後頸有個菱形的烙印,與議會地牢裏那些實驗體的標記一模一樣。
    他突然想起夜梟的情報——暗黑議會的骨師都是用活人改造的,他們的脊椎裏被植入了虛空礦石,才能操控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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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惠萍的冰錐已經抵在那枚烙印上:“說!你們的真正目標是什麽?為什麽一定要搶鉛盒裏的證據?”
    少女的聲音因失血而發顫,但眼神卻銳利如刀,冰藍色的靈力順著烙印滲入,讓骨師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
    骨師的鱗片在劇痛中脫落,露出下麵潰爛的皮膚:“你們……你們以為那是證據?哈哈哈……”他的笑聲突然變成咳血,“那是……是議會布下的陷阱……鉛盒裏的芯片能定位所有正義之士的坐標……”
    張吒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靈幻商會會長鬼手臨死前的眼神,想起那些看似疏漏的檢查關卡,想起骨甲衛明明能繞後卻非要正麵強攻——
    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搶證據,而是為了確認鉛盒的位置,為了讓芯片裏的定位裝置順利啟動!
    “將軍!毀掉鉛盒!”張吒的聲音劈得像碎冰。
    將軍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他撲向懸浮車的瞬間,突然有個骨甲衛從殘骸堆裏爬了出來,半截斷戟直刺他的後心——
    那是個本該在剛才的爆炸中粉身碎骨的家夥,此刻卻像提線木偶般動著,眼眶裏跳動著微弱的紅光。
    “小心!”神秘人撲過去的瞬間,斷戟已經刺穿了將軍的肩胛。但他的短刃也同時割斷了骨甲衛的脖頸,黑色的血液噴在將軍的鎧甲上,竟讓那紅光徹底熄滅。
    將軍悶哼著打開懸浮車的車門,抓起鉛盒的刹那,突然愣住了——
    鉛盒的鎖扣不知何時被人動了手腳,裏麵的芯片已經不見,隻剩下個掏空的夾層,墊著塊繡著“玄冰”二字的絲帕。
    “是……是老鄭叔!”湯惠萍突然捂住嘴。她想起老人最後靠在車門上的樣子,想起他凍在車門上的手指姿勢,分明是在調整鎖扣!那時候他們都以為老人是力竭而亡,卻沒發現他悄悄換走了芯片!
    骨師突然發出瘋狂的大笑:“晚了!定位信號已經發出!‘骨龍’馬上就到!你們都得死在這裏!”
    通道深處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不是獸吼,而是某種巨大骨骼摩擦的聲響,伴隨著地動山搖的震顫。
    張吒衝到通道口,看見遠處的地平線上,有個蜿蜒的黑影正在蠕動——那是條用無數骸骨拚接而成的巨龍,脊椎骨是粗大的合金管,肋骨間纏繞著發光的線纜,每移動一步,大地都會裂開蛛網般的縫隙。
    “是議會的終極武器‘骨龍列車’!”將軍的臉色慘白如紙,他的父親當年就是為了炸毀這輛列車,與整個爆破小隊一起葬身火海,“它的主炮能轟穿能源核心的防護罩!”
    影鼠群突然躁動起來,紛紛竄向岩壁的縫隙。萬獸老人的臉色凝重如鐵:“它們感覺到了同類的氣息……列車上裝著‘萬獸魂爐’,是用無數妖獸的骸骨熔鑄成的!”
    張吒的目光掃過戰場。幸存的正義之士不足十人,個個帶傷;
    湯惠萍的靈力已經耗盡,正靠在石柱上喘息;
    將軍的肩胛還在流血,機械義肢徹底報廢;
    神秘人的短刃上沾著黑色的血,顯然也受了傷。
    而遠處的骨龍列車已經越來越近,骸骨摩擦的聲響裏,甚至能聽到車廂裏傳來的哀鳴——那是被囚禁的妖獸在哭泣。
    “把所有炸藥都搬到石柱後!”
    張吒突然開口,長劍指向骨師的烙印,“湯惠萍,用你的靈力凍結他的脊椎,讓他沒法操控骨龍!將軍,你帶兩個人去加固防禦工事,把剩下的冰錐都嵌進岩壁!”
    他的目光落在神秘人身上:“你知道老鄭叔可能去了哪裏。”
    神秘人點頭,短刃在指間轉了個圈:“他兒子當年是‘星火小隊’的通訊兵,藏芯片的地方,多半和通訊有關。”
    他的身影沒入陰影前,留下個坐標——那是通道盡頭廢棄的信號塔,“我去追他,你們盡量拖延時間。”
    湯惠萍的冰錐已經刺入骨師的脊椎。
    少女的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花白,燃靈術的反噬正在抽幹她的生命力,但她的眼神卻異常明亮,冰藍色的靈力順著骨師的脊椎蔓延,凍結了每一寸植入的虛空礦石。
    骨師的慘叫聲越來越弱,遠處的骨龍列車也開始左右搖晃,像是喝醉了酒。
    將軍帶領著兩名正義之士,將僅剩的炸藥捆在石柱上。他的斷臂用布條草草包紮,每抬一次手,都會疼得齜牙咧嘴,但他的動作卻穩如磐石。
    當最後一根引線接好時,他突然從懷裏掏出個鐵皮酒壺,給每個人倒了口烈酒:“我爹常說,打仗就像喝酒,越是烈的酒,越能暖身子。”
    張吒的藍光長劍插在通道中央,劍身上的“守”字與湯惠萍的冰藍色靈力產生共鳴,在地麵形成道淡金色的光紋。
    他看著遠處越來越近的骨龍列車,突然想起老鄭叔撒在地上的麥種——那些落在血汙裏的種子,不知能否等到發芽的那天。
    骨師的哀嚎突然變成詭異的嘶笑:“沒用的……骨龍的核心是‘不死骨’,就算沒有我操控,也能自動鎖定信號源……你們的同伴帶著芯片,就是最好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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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吒的心髒猛地一縮。他看向神秘人消失的方向,那裏隻有空蕩蕩的通道,連風都帶著不祥的寒意。難道老鄭叔……
    “快看!”湯惠萍突然指向信號塔的方向。
    眾人抬頭,隻見那座鏽跡斑斑的鐵架頂端,突然亮起了一盞燈——不是能量燈,而是盞用油布罩著的馬燈,燈芯跳動的光芒在晨霧中忽明忽暗,像顆倔強的星。
    “是‘星火信號’!”將軍突然激動起來,酒壺從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是星火小隊的緊急通訊信號!三短一長,代表……代表芯片已安全送出!”
    骨師的嘶笑戛然而止,鱗片下的皮膚瞬間變得灰敗。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那盞燈,像是看到了最不可思議的事:“不可能……星火小隊早在十年前就全軍覆沒了……”
    張吒突然明白了。老鄭叔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那些被議會認定“失蹤”的星火小隊成員,那些在黑暗中默默守護的正義之士,他們一直都在,像散落在星際間的星,平時看不見,卻在最黑暗的時刻,用自己的光彼此呼應。
    骨龍列車的咆哮突然變得狂躁。失去目標的它開始盲目衝撞,巨大的骸骨撞在岩壁上,濺起漫天碎石。張吒知道,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點燃引線!”他的長劍指向骨龍列車,藍光與湯惠萍的冰藍色靈力交織成網,“所有人退到第二道防線!”
    將軍拉動引線的瞬間,馬燈的光芒突然變得明亮。
    信號塔頂端的人影揮了揮手,像是在告別,又像是在致意。張吒看清了那人的輪廓——
    是神秘人,他的身邊站著個拄著拐杖的身影,雖然看不清臉,但那半截空蕩蕩的袖管,卻讓張吒想起了老鄭叔。
    劇烈的爆炸聲吞沒了整個通道。石柱倒塌的轟鳴中,張吒仿佛聽見了麥種破土的聲音,聽見了星火小隊的軍號,聽見了無數犧牲者未曾說出口的誓言。
    骨龍列車的殘骸在火光中扭曲,像條被斬斷的巨蟒,而信號塔頂端的馬燈,始終亮著,如同永不熄滅的信念。
    當煙塵散去,晨曦終於穿透了通道的盡頭。
    張吒扶著湯惠萍走出廢墟時,看見信號塔的燈光已經熄滅,但遠處的天際線上,正有無數光點在匯聚——
    那是接收到星火信號的反抗軍,他們的艦隊衝破雲層,帶著希望與怒火,朝著能源核心的方向駛來。
    湯惠萍的頭發雖然白了,但眼神卻恢複了神采。她指著遠處的光點,輕聲說:“你看,像不像玄冰穀的星星?”
    張吒點頭,握緊了手中的藍光長劍。劍身上的“守”字在晨光中閃爍,像是在回應著什麽。
    他知道,老鄭叔和神秘人一定把芯片送出去了,那些用生命守護的證據,終將像此刻的晨曦,照亮星際聯盟的每一個角落。
    骨師的屍體在廢墟中漸漸冰冷,脊椎裏的虛空礦石徹底失去了光芒。
    遠處的反抗軍艦隊已經越來越近,引擎的轟鳴像是為犧牲者奏響的安魂曲。
    張吒看著身邊的同伴,看著那些帶傷卻挺直的脊梁,突然覺得這場戰鬥從未結束,也從未開始——它隻是無數堅守者用生命書寫的故事裏,又一個嶄新的篇章。
    轉機已經出現,但真正的決戰才剛剛拉開序幕。
    能源核心的方向傳來了更劇烈的爆炸聲,那是將軍的老部隊在響應星火信號,也是反抗軍總攻的號角。
    張吒深吸一口氣,扶著湯惠萍,朝著光芒最盛的地方走去。藍光長劍在他手中輕輕震動,像是在期待著即將到來的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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