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吒的目光像淬了光的匕首，死死釘在雷格的金屬義肢上——
    那隻泛著冷光的機械臂正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源於對能量源的極度渴望。
    洞穴裏的空氣粘稠得像凝固的血，能量源每一次震顫都掀起無形的浪濤，岩壁上的碎石簌簌墜落，在地上鋪成一層細碎的警示。
    “嗡——”
    能量源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銀光，一道能量衝擊波以它為中心擴散開來。
    張吒下意識地將聯盟隊員護在身後，能量劍在身前劃出金色光盾，衝擊波撞在光盾上，發出沉悶的轟鳴，震得他虎口發麻。
    雷格的士兵們則被掀飛出去，撞在岩壁上，發出一連串骨骼斷裂的脆響。
    “先穩住它！”
    張吒嘶吼著衝破煙塵，能量容器貼向能量源。
    銀白光芒瞬間收斂，像被馴服的野獸，在容器中溫順地流淌。
    他回頭看向雷格，對方正掙紮著從地上爬起，金屬義肢的關節處迸出火星，顯然剛才的衝擊讓機械結構出現了損傷。
    雷格啐掉嘴角的血沫，眼神比之前更加陰鷙：“張吒，別以為這就能讓我改變主意。”
    他揮手示意幸存的士兵重整陣型，暗紫色的能量束在洞穴中重新亮起。
    “要麽交出能量源，要麽今天就是聯盟的忌日。”
    “你還要執迷不悟？”
    張吒的能量劍，在地麵劃出深深的刻痕，金色靈力順著溝壑蔓延，在能量源周圍織成一道防護網。
    “剛才的衝擊波隻是警告！再拖下去，整個遺跡都會被它的能量撕碎！”
    洞穴頂部的符文突然亮起，幽藍的光芒在岩壁上組成一幅詭異的星圖——
    那是守界者留下的警示，星圖中代表能量源的光點正在變黑，周圍的星係圖標紛紛碎裂。
    湯惠萍臉色煞白，指著星圖喊道：“這是‘能量坍縮’的預兆！古籍上說，當星核晶的能量無法平衡時，會變成吞噬一切的黑洞！”
    雷格的瞳孔驟然收縮。他不是不怕，隻是毀滅軍團，對力量的執念早已刻入骨髓。
    當年他的父親就是因為，沒能搶奪到“暗物質核心”，被軍團長老剝奪了兵權，鬱鬱而終。
    他絕不能重蹈覆轍，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
    “少拿這些鬼畫符嚇唬人。”
    雷格的金屬義肢，突然彈出三道骨刺。
    “要麽按我說的做，要麽大家一起陪葬。”
    張吒深吸一口氣，緩緩收起能量劍。
    這個動作讓雙方都愣住了——聯盟隊員們緊張地握緊武器，毀滅軍團的士兵也下意識地舉起能量槍。
    洞穴裏的寂靜比剛才的廝殺更讓人窒息，隻有能量源的嗡鳴在空氣中震蕩。
    “好，我們談談。”
    張吒走到能量源旁的一塊平整岩石上，那裏還殘留著戰鬥的痕跡，彈孔與血跡交錯，像一幅猙獰的抽象畫。
    “但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得聽它的。”
    他指了指能量源，銀白光芒突然閃爍，仿佛在回應。
    雷格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帶著伊萊走了過去。
    兩名指揮官之間隔著三步距離，腳下的岩石在能量源的作用下微微發燙，仿佛踩在燒紅的鐵板上。
    聯盟與毀滅軍團的士兵們形成對峙的半圓，槍口與劍尖遙遙相對，卻沒人敢先動——
    誰都知道，現在哪怕一顆流彈，都可能引爆這場能量災難。
    “我的條件不變。”
    雷格率先開口，金屬義肢在岩石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能量源由毀滅軍團保管，聯盟可以派觀察員參與研究，但最終決策權必須在我們手上。”
    “你這和獨占有什麽區別？”
    張吒的聲音陡然拔高，金色靈力在他周身流轉。
    “當年‘赤焰星’的悲劇忘了嗎？毀滅軍團強行啟動未穩定的能量炮，導致整個星球變成火海！你想讓全宇宙為你們的貪婪陪葬？”
    “那是意外！”
    雷格怒吼著逼近一步，金屬義肢的傳感器發出警告。
    “這次我們有伊萊！他是全宇宙最頂尖的符文專家，絕不會出紕漏！”
    伊萊推了推破碎的眼鏡，臉色蒼白：“長官，星核晶的能量結構比任何已知能量體都複雜，我……我沒有十足把握。”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得雷格臉色鐵青。
    談判代表們立刻陷入爭論，聯盟的老學者拿出全息投影，展示著能量源失控的模擬畫麵——
    一顆與能量源相似的晶體，在實驗室中爆炸，產生的黑洞，吞噬了整個空間站。
    毀滅軍團的談判官則反駁，調出聯盟曾用“光能核心”研發武器的記錄，指責對方沒有資格談“和平利用”。
    爭吵聲越來越大，能量源的光芒也跟著劇烈閃爍，銀白中夾雜著越來越多的黑斑。
    洞穴開始輕微震顫，地麵出現細密的裂紋，之前被冰封的岩漿又開始冒泡，散發出硫磺的刺鼻氣味。
    “夠了！”
    張吒猛地一拍岩石，金色靈力如驚雷般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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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看！”
    他指向能量源表麵的黑斑，那些黑色正在擴散，像某種惡性腫瘤。
    每一次爭吵，它的能量就紊亂一分！再這樣下去，不用我們動手，大家都會變成宇宙塵埃！”
    雷格看著那些黑斑，又看了看伊萊手中不斷報警的探測器，眼神終於出現了鬆動。
    他知道張吒說的是實話，毀滅軍團雖然好戰，卻不傻——
    拿整個軍團的命運賭一場不確定的勝利，不值得。
    “那你說，要怎麽分？”
    雷格的聲音低沉了許多，金屬義肢上的骨刺緩緩收回。
    張吒心中一喜，知道轉機來了。
    他迅速調出早已準備好的方案，全息投影在兩人之間展開：“聯合研究中心設在‘遺忘星域’，那裏是三不管地帶，沒有任何勢力幹涉。”
    “雙方各派十名專家，由星靈族擔任監督。”
    “能量源的使用，必須同時獲得雙方指揮官的授權，任何單方麵啟動的行為都會觸發自毀程序。”
    “自毀程序？”
    雷格的眼神立刻警惕起來，“你想讓我們的研究成果付諸東流？”
    “這是唯一的保險。”
    張吒指著能量源，“它的力量足以毀滅星係，必須有製衡手段。自毀程序的密鑰由星靈族長老保管，隻有雙方同時申請才能解除。”
    他頓了頓，補充道，“研究成果優先用於修複星際航道和淨化汙染星球，武器化研究必須經過全體成員投票通過。”
    雷格沉默地看著方案，手指在金屬義肢的控製麵板上飛快滑動，似乎在計算利弊。
    洞穴裏的震顫越來越明顯，岩壁上的符文開始剝落，露出後麵暗紅色的岩石，像某種生物的皮下組織。
    “武器化研究不能完全禁止。”
    雷格突然開口，語氣不容置疑。
    “宇宙中還有很多未知威脅，我們需要自保的力量。”
    “可以，但必須限定威力等級。”
    張吒立刻回應，“不能超過‘行星級’，而且必須有星靈族的安全評估。”
    雙方的談判代表們，立刻圍繞細節展開討論。
    從專家的選拔標準，到研究經費的分攤，從能量源的日常維護，到緊急情況的處理預案，每一條都爭論得麵紅耳赤。
    湯惠萍和伊萊則蹲在能量源旁，共同繪製能量穩定的符文陣，他們的額頭都滲著汗珠，卻沒人敢分心——
    能量源的黑斑已經擴散到了三分之一，隨時可能失控。
    “監督權必須由星靈族和‘機械教廷’共同擔任。”雷格的談判官突然提出，“星靈族和聯盟走得太近，我們不放心。”
    “機械教廷？他們不是早就中立了嗎？”
    聯盟代表皺起眉頭，“讓一個信奉‘機械飛升’的勢力監督能量研究，太危險了。”
    “要麽接受，要麽不談。”
    雷格寸步不讓，金屬義肢重重砸在岩石上，“這是我的底線。”
    張吒看著能量源上，越來越濃的黑色，心中天人交戰。
    機械教廷確實激進，他們主張用能量改造生物，曾引發過三次星際衝突。
    但現在時間緊迫，再僵持下去，恐怕真的會觸發能量坍縮。
    “可以。”張吒最終點頭，“但機械教廷的代表必須接受背景調查，且不能參與任何核心研究。”
    雷格盯著他看了三秒，最終點頭：“成交。”
    就在雙方準備簽署協議時，能量源突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銀白光芒瞬間被黑色吞噬。
    整個洞穴劇烈搖晃，地麵裂開巨大的縫隙，暗紫色的能量從裂縫中噴湧而出，像無數條毒蛇，朝著能量源聚集。
    “是黑暗星核的碎片！”
    伊萊驚恐地喊道，探測器上的數值已經爆表。
    “它們在吸引星核晶的能量！”
    張吒和雷格同時出手，金色與暗紫色的能量在能量源上方交織，形成一道旋轉的能量漩渦。
    兩種對立的力量，相互碰撞又相互製衡，暫時擋住了黑色能量的侵蝕。
    但他們都知道，這隻是權宜之計——黑暗星核的碎片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正在從四麵八方趕來。
    “快簽協議！”張吒嘶吼著，能量劍在掌心嗡嗡作響，“隻有聯合能量才能徹底壓製它們！”
    雷格不再猶豫，金屬義肢在協議上按下烙印。
    張吒緊隨其後，將自己的靈力注入簽名處。
    當兩人的能量在協議上交匯時，能量源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銀白與暗紫的能量流順著協議蔓延，在洞穴中織成一道巨大的符文陣。
    黑色能量碰到符文陣，立刻像冰雪般消融。
    裂縫中的暗紫色光芒漸漸褪去，能量源的黑斑開始收縮，重新變得純淨。
    洞穴的震顫慢慢平息，岩壁上的符文重新亮起，發出柔和的藍光，仿佛在為這場妥協祝福。
    “總算……穩住了。”
    張吒癱坐在地，大口喘著氣。
    雷格也靠在岩壁上，金屬義肢的關節處不斷冒出白煙，顯然剛才的能量對抗對他消耗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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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方的士兵們都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有幾名聯盟隊員和毀滅軍團士兵甚至不自覺地互相攙扶，處理彼此的傷口——
    在共同的危機麵前，仇恨似乎也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協議需要星靈族和機械教廷的確認。”
    雷格說道，聲音帶著一絲疲憊。
    “我的戰艦會在三天後抵達遺忘星域，希望你們別遲到。”
    “放心，聯盟的信譽還沒破產。”
    張吒站起身，將能量容器收好，“但如果讓我發現你們耍花樣……”
    “彼此彼此。”
    雷格打斷他，帶著自己的人轉身走向洞穴的另一出口。
    金屬義肢踩在地上的聲響漸漸遠去，洞穴裏隻剩下聯盟隊員和嗡嗡作響的能量源。
    湯惠萍走到張吒身邊，看著雷格消失的方向：“你真的相信他們會遵守協議？”
    張吒望著能量源純淨的銀白光芒，沉默了片刻：“不信，但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他抬頭看向洞穴頂部，那裏的符文已經組成完整的星圖，代表能量源的光點旁，多了兩個相互環繞的小光點——一個金色，一個暗紫色。
    “至少，我們為宇宙爭取了一點時間。”
    張吒說道，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至於未來……就交給時間吧。”
    洞穴外，陽光透過裂縫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能量源的光芒與陽光交織，形成一道美麗的彩虹，橫跨在滿目瘡痍的戰場上。
    聯盟隊員們開始收拾行裝，準備離開這個見證了太多廝殺與妥協的地方。
    張吒最後看了一眼能量源，它安靜地懸浮在石台上，銀白的光芒溫柔而堅定，像一顆懸在宇宙中的希望之星。
    他知道，談判的結束隻是新的開始，毀滅軍團的野心不會輕易熄滅，黑暗星核的威脅也並未解除。
    但至少，他們邁出了第一步。
    飛船駛離遺跡星球時，張吒站在舷窗前，看著那顆逐漸縮小的星球。
    能量容器在他掌心微微發燙，仿佛在訴說著某種古老的使命。
    他不知道這場合作最終會走向何方，但他知道，隻要能量源還在，希望就還在。
    深邃的宇宙中，星光璀璨。
    一場關於能量源的談判落下帷幕，但圍繞它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而這一次，棋盤上的棋子，又多了幾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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