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吒感覺自己的胳膊，快要燒起來了。
    維持陣法的靈力像是被點燃的煤油，順著經脈一路灼燒，每一次輸送都疼得他眼前發黑。
    豆大的汗珠砸在腳邊的符文上，濺起細小的白煙——
    那些符文正散發著灼人的溫度，邊緣已經泛起焦黑，像被烤糊的糖畫。
    “我說老張，你這汗再這麽流，咱這陣法都快被你淹了。”
    毀滅軍團指揮官的聲音帶著喘息，他的暗紫色能量護盾，正被陣法反震的力量，壓得嗡嗡作響，像麵隨時會繃斷的鼓皮，“再撐半柱香，能量物質就能穩定住了。”
    張吒沒力氣接話，隻是咬著牙點頭。
    眼角的餘光瞥見聯合調查小組的成員們，正圍著能量物質忙碌，莉娜手裏的能量調節器“滴滴”叫得像隻焦躁的甲蟲，屏幕上跳動的曲線忽高忽低，像條不安分的蛇。
    萬獸老人站在圈外，手裏的拐杖在地上敲出急促的節奏，幾隻妖獸弓著身子，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嗚咽，鼻尖警惕地抽動著——它們比任何人都先察覺到危險的氣息。
    變故發生在刹那間。
    一股漆黑如墨的能量，突然從岩壁的縫隙裏湧出來，像打翻的墨汁潑進清水，瞬間染黑了半個空間。
    它帶著股腐爛的腥氣，所過之處，空氣都在扭曲，符文陣邊緣的光芒“滋滋”地暗下去，像是被潑了冷水的炭火。
    “什麽鬼東西！”
    指揮官的怒吼被黑暗能量的呼嘯聲吞沒，他的暗紫色護盾突然像被強酸腐蝕，冒出密密麻麻的氣泡，“這玩意兒在啃我的能量！”
    張吒瞳孔驟縮。
    那些黑暗能量根本不是無序流動，它們像有生命的藤蔓，正順著陣法的紋路瘋狂攀爬，所過之處，符文的光芒像被掐滅的燭火般接連黯淡。
    最邊緣的“鎮”字符已經徹底熄滅，化作一縷黑煙飄散開，空氣中頓時彌漫開一股焦糊味，像燒著的頭發。
    “穩住陣腳！”
    張吒的吼聲劈碎黑暗能量的呼嘯，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掌心的靈力球上。
    金色的光芒驟然暴漲，像把燒紅的烙鐵，暫時逼退了爬向陣眼的黑暗能量，“莉娜！能量物質怎麽樣？”
    莉娜正抱著能量物質往後退，那團凝聚著純粹能量的光球，此刻像受驚的刺蝟，表麵不斷炸出細小的火花。
    “快穩不住了！”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眼鏡滑到鼻尖，露出被光芒映得發白的臉。
    “黑暗能量在汙染它，就像……就像墨水滴進了清水！”
    話音未落，一隻拳頭大的黑暗能量突然掙脫張吒的壓製，像條黑色的蛇竄向能量物質。
    萬獸老人眼疾手快，一拐杖砸過去，杖頭的寶石爆發出紅光，將那團能量炸成黑霧。
    “小心！”
    老人的白胡子氣得發抖，“這些東西專盯能量源！”
    他身後的妖獸們瞬間撲了上去。
    赤焰獸噴出的火焰撞上黑暗能量，發出“劈啪”的脆響，像燒著的濕柴。
    刺甲獸用身體組成屏障，黑色能量濺在它們的甲殼上，冒出刺鼻的白煙，疼得它們連連甩頭，卻死死不肯後退。
    “這到底是哪來的混賬東西！”
    指揮官的護盾已經出現裂痕，黑暗能量像貪婪的蟲豸。
    順著裂縫往裏鑽，疼得他額頭青筋暴起，“老子的軍團駐地，怎麽會藏著這玩意兒？”
    張吒一邊用靈力修補被侵蝕的符文，一邊快速掃視四周。
    黑暗能量正從十幾個縫隙裏湧出，最粗的那道像條黑色的瀑布，源頭直指能量核心區域西北角的岩壁——
    那裏是毀滅軍團之前標注的“安全區”，此刻卻成了黑暗能量的老巢。
    “別管來源了！先穩住陣法！”
    張吒的靈力已經快耗盡，手臂上的青筋像一條條扭曲的蚯蚓。
    “莉娜，讓你的人分成兩組！一組跟我補符文，一組保護能量物質！”
    莉娜立刻反應過來，手指點向兩名技術員：“小王帶三個人，跟張吒大人修複符文！剩下的跟我護著能量物質撤退到第二道防線！”
    她說話時，手裏的能量調節器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能量物質表麵已經蒙上了一層灰黑色，像被蒙上了髒布。
    小王帶著人衝過來時，正好趕上一片黑暗能量漫過陣腳。
    一個年輕的技術員沒躲及，手背擦到了那團能量，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他的皮膚像被點燃的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幹裂，黑色還在順著血管往上爬。
    “快砍掉他的手！”張吒的吼聲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小王手起刀落，能量匕首“唰”地斬斷了那截已經發黑的手臂，莉娜及時扔過來一瓶療傷藥劑，潑在傷口上，發出“滋滋”的白煙。
    “這玩意兒比劇毒還狠！”
    小王的聲音發顫，他看著地上那截正在化為黑灰的手臂，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它在吞噬生命力！”
    張吒沒空理會這些。
    他發現黑暗能量雖然凶猛，卻有個奇怪的弱點——它們害怕純粹的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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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當金色的靈力掃過，那些黑色能量就會像被燙到的螞蟥般退縮。
    “用最純淨的靈力衝擊！別用混合能量！”
    他大喊著示範，指尖彈出一道纖細的金光，精準地刺向一團試圖，鑽進陣眼的黑暗能量，那團能量瞬間像被戳破的氣球，“噗”地散成一縷青煙。
    指揮官立刻效仿，暗紫色的能量裏突然摻進一絲純粹的鬥氣，像黑布上繡了道銀線。
    當他將這股能量注入陣法時，果然逼退了大片黑暗能量。
    “早說啊！”
    他喘著氣罵道，“這玩意兒還挑三揀四！真是奇了大怪！”
    就在這時，萬獸老人那邊傳來一聲悶響。
    一隻疾風豹被黑暗能量纏住了後腿，那畜生發出淒厲的哀嚎，雪白的皮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
    萬獸老人一咬牙，拐杖重重砸在地上，地麵突然裂開，湧出一股柔和的綠光，暫時逼退了黑暗能量。
    “老東西快撐不住了！”
    老人的聲音帶著疲憊，綠光正在快速黯淡。
    “你們得趕緊找出源頭！這些玩意兒殺不盡！”
    張吒和指揮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決絕。
    “你撐住陣法！”
    張吒迅速做出決定，他從懷裏掏出枚玉佩塞給指揮官。
    “這是聚靈玉，能幫你撐一會兒。我去端了它的老巢！”
    指揮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起去！留你一個我不放心。”
    “陣法離不了人！”
    張吒甩開他的手，聲音斬釘截鐵，“莉娜！帶兩個人跟我來！其他人死守陣法！”
    莉娜二話不說，抓起背包跟上張吒，小王和另一名技術員也立刻跟了上來。
    四人頂著黑暗能量的侵蝕，朝著西北角的岩壁衝去。
    黑色能量像冰冷的泥漿，糊在身上又黏又燙，皮膚傳來針紮般的刺痛，小王的臉頰已經被灼出幾道細密的血痕。
    “這玩意兒比硫酸還厲害！”
    小王疼得齜牙咧嘴，卻死死攥著探測儀，屏幕上的能量指針，已經飆到了紅色區域。
    “源頭就在前麵！能量反應強得離譜！”
    轉過一道岩壁拐角，眼前的景象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一個半人高的黑色裝置嵌在岩壁裏，表麵刻滿了扭曲的符文，那些符文正滲出黑色的粘液，像在流淚。
    裝置中央嵌著顆拳頭大的紅色晶體，黑暗能量就是，從晶體裏源源不斷地湧出來，像條永不停歇的黑色河流。
    “這是……湮滅裝置！”
    莉娜的聲音帶著震驚，大聲道：“傳說中能吞噬一切能量的禁忌裝置！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張吒的臉色沉得像鍋底。
    裝置底部刻著毀滅軍團的徽章，邊緣還有新鮮的切割痕跡——
    這不是早就存在的東西，是最近才被安裝在這裏的。
    “軍團裏出了叛徒。……”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有人不想讓我們毀掉能量核心。”
    指揮官的怒吼從身後傳來，陣法那邊的壓力顯然越來越大。
    張吒不再猶豫，揮起凝聚著金色靈力的拳頭：“砸了它的核心！”
    就在這時，紅色晶體突然“嗡”地一聲亮起，周圍的黑暗能量驟然沸騰，像被煮沸的墨汁。
    它們瘋狂地凝聚在一起，化作一隻體型如山的黑色怪物，四肢粗壯如柱，頭顱上沒有五官，隻有一張流淌著黑液的巨口，張開時，連光線都被吸了進去。
    “我去，這是墨水成精了？”
    小王嚇得腿肚子打轉，探測儀“哐當”掉在地上，屏幕瞬間被黑暗能量侵蝕，變成一片漆黑。
    黑色怪物的巨口猛地噴出一股能量流，張吒眼疾手快，拽著莉娜往旁邊翻滾。
    能量流擦著他們的後背飛過，在岩壁上炸出個籃球大的坑，碎石混合著黑液濺了他們一身。
    “分開跑！吸引它的注意力！”
    張吒大喊著衝向左側，金色靈力在手中凝聚成劍，狠狠劈向怪物的後腿。
    劍鋒砍在怪物身上，發出“噗嗤”一聲，像切進了粘稠的泥漿，隻留下道淺淺的傷口，黑液立刻湧出來填補了空缺。
    “這玩意兒沒實體！”
    張吒的眉頭擰成了疙瘩，“物理攻擊沒用！還得用法力攻擊……”
    莉娜突然想起什麽，從背包裏掏出個銀色的金屬球：“試試這個！反能量脈衝彈！專門對付能量體！”
    她拉開保險栓，用力扔向怪物的頭顱。
    金屬球在半空中炸開，銀白色的光芒像朵綻放的菊花。
    怪物被光芒籠罩，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表麵的黑液“滋滋”地蒸發，露出裏麵更加濃鬱的黑暗能量。
    “有效果！”
    莉娜驚喜地喊道，“它怕反能量波！”
    張吒立刻調整策略，將靈力運轉到極致，金色光芒中摻進了絲絲銀色——那是他用靈力模擬出的反能量波動。
    當他再次揮劍砍向怪物時，劍鋒切開的地方冒出了白煙，怪物的嘶吼聲裏終於帶上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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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和另一名技術員也反應過來，他們掏出所有的反能量裝置，像扔鞭炮似的砸向怪物。
    一時間，銀白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接連綻放，怪物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動作也越來越遲緩。
    “就是現在！走你！”
    張吒瞅準機會，將全身靈力凝聚在劍尖，化作一道金色的閃電，順著怪物的傷口鑽了進去。
    怪物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身體驟然膨脹，隨後“嘭”地一聲炸開，化作漫天的黑雨，那黑雨腥臭無比還帶著一股酸味……
    張吒被氣浪掀得飛出去，後背重重撞在岩壁上，喉頭一陣發甜。
    他掙紮著爬起來，看向那個黑色裝置——紅色晶體已經失去了光澤，像塊燒盡的煤塊，黑暗能量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搞定了？它消失了！”
    莉娜扶著他站起來，臉上沾著黑液，像隻花臉貓。
    “陣法那邊快撐不住了！……”
    張吒點點頭，剛想說話，突然發現裝置底部的毀滅軍團徽章正在發光，邊緣浮現出一行細密的小字。
    他湊近一看，瞳孔驟然收縮——那是一串加密代碼，末尾的簽名是個歪歪扭扭的“k”。
    “是科林少將的代號。”
    張吒的聲音冷得像冰，“果然是他。……”
    莉娜沒聽懂其中的關節，隻是焦急地拽著他往回跑：“先別管是誰了！回去救急！”
    當他們趕回陣法所在地時，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符文陣已經有一半的符文徹底熄滅，剩下的也在苟延殘喘，光芒微弱得像風中殘燭。
    指揮官半跪在地上，暗紫色的能量幾乎耗盡，左臂被黑暗能量侵蝕，已經變得漆黑。
    萬獸老人的妖獸們個個帶傷，赤焰獸的火焰隻剩下微弱的火苗，刺甲獸的甲殼裂開了道猙獰的口子。
    能量物質更是慘不忍睹，原本純淨的光球蒙上了厚厚的灰黑色，表麵不斷收縮，像顆即將熄滅的星辰。
    莉娜撲過去檢查，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能量活性下降了三成！再這樣下去，根本無法完成融合！”
    “還有辦法嗎？”
    張吒扶住搖搖欲墜的指揮官，對方的身體燙得嚇人，像是發了高燒。
    指揮官咳出一口黑血，指著能量物質：“用……用之前收集的備用能量……強行催化……”
    萬獸老人突然開口：“我有辦法。”
    他從懷裏掏出個小玉瓶，裏麵裝著半瓶金色的液體。
    “這是妖獸精血凝練的‘源液’，能強行激活能量活性，但副作用很大……”
    “管不了那麽多了！”
    張吒奪過玉瓶，拔開塞子就往能量物質上倒。
    金色的液體接觸到灰黑色的光球，瞬間“滋滋”地冒起白煙，光球劇烈地顫抖起來。
    表麵的灰黑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重新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快修複陣法！”
    張吒大喊著加入修複的行列，金色的靈力源源不斷地注入熄滅的符文。
    指揮官強撐著站起來，暗紫色的能量再次覆蓋陣法。
    莉娜和技術員們，調整著能量物質的參數，屏幕上的曲線終於開始穩定下來。
    黑暗能量徹底消散的空間裏，隻剩下眾人急促的喘息和符文重新亮起的“嗡嗡”聲。
    張吒看著漸漸恢複運轉的陣法，又看了看能量物質表麵，尚未完全褪去的灰黑色，心裏清楚——這隻是暫時的平靜。
    科林少將的背叛像根毒刺，紮在所有人心裏。
    黑暗能量造成的損傷遠超預期，能量物質的活性雖然恢複，卻像個留下後遺症的病人，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突然再次崩潰。
    “還有多久能完成融合準備？”
    張吒的聲音沙啞，後背的傷口在剛才的戰鬥中裂開，血漬已經浸透了衣衫。
    莉娜盯著屏幕，指尖飛快地操作著：“最快也要一個時辰。但能量物質很不穩定，隨時可能再次被汙染。”
    萬獸老人撫摸著受傷的赤焰獸，眼神凝重：“那個科林少將既然敢動手，絕不會隻留這一手。我們得做好準備。”
    指揮官擦去嘴角的血跡，暗紫色的能量在掌心緩緩旋轉：“等處理完這攤子事，老子非把那叛徒的皮扒了不可。”
    張吒抬頭看向能量核心的方向，那裏的光芒忽明忽暗，像顆跳動的心髒。
    他知道，真正的硬仗還在後麵。
    黑暗能量的幹擾隻是前奏，科林少將的背叛更是在背後捅了一刀。
    要在這樣的困境中完成能量核心與水晶球的融合，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但他沒有退路。
    符文陣重新亮起的光芒映在眾人臉上，疲憊中帶著決絕。
    張吒握緊了手中的靈力球，感受著能量在體內緩緩流淌——
    無論接下來還有多少意外，他們都必須把這條路走下去。
    融合的準備工作重新啟動，隻是每個人的心裏都壓著塊石頭。
    黑暗能量的陰影尚未散去，隱藏的叛徒虎視眈眈，能量核心的異動越來越頻繁。
    他們就像在暴風雨中修補航船的水手，稍有不慎，就會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而暴風雨，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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