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陳青蘇醒的消息，如同暗夜中的一道閃電，瞬間劃破了前鋒營壓抑的氣氛。
    當他在黎明時分，完好無損地走出營帳時，守在帳外的老牛和孫瘸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七天前那個奄奄一息、內腑重創的隊正，此刻不僅傷勢盡複，周身氣息更是深沉如淵，那雙眼睛開闔之間，暗紅隱現，讓人不敢直視。
    “隊……隊正！您……您沒事了？”老牛聲音發顫，帶著狂喜和難以置信。
    陳青微微頷首，目光掃過聞訊趕來的麾下士兵，看到他們眼中的關切與敬畏，平澹道：“無事。準備一下，隨時待命。”
    “是！”眾人轟然應諾，士氣大振。
    周悍校尉很快趕到，他仔細打量著陳青，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探究。他親自檢查過陳青的傷勢，那絕對是瀕死之傷，沒有一兩個月的精心調養絕難恢複。可現在……
    “陳隊正，你……”周悍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勞校尉掛心，屬下已無大礙。”陳青語氣平靜，“北莽主力動向如何？”
    周悍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沉聲道：“主力已至五十裏外，正在安營紮寨，最遲明日，便會發動總攻。”他頓了頓，看著陳青，“你……還能戰嗎？”
    陳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正缺些煞氣，助我突破。”
    周悍眼角一跳，深深看了他一眼：“好！你需要什麽？”
    “我部，為全軍先鋒。”陳青言簡意賅。
    周悍沉默片刻，重重點頭：“可！前鋒營第一波衝鋒，由你部擔任箭尖！我會命弓弩和騎兵全力掩護你們！”
    “謝校尉！”
    戰爭的陰雲，沉甸甸地壓在北疆荒原之上。
    五十裏外，北莽連營如同黑色的潮水，一眼望不到盡頭。蒼狼旗幟在寒風中獵獵作響，肅殺之氣衝天而起。
    大炎防線這邊，所有士兵都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望著遠方那令人窒息的軍陣，臉色發白。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決戰。
    陳青站在陣列的最前方，身後是他麾下的五十名士兵，再後麵，是整個前鋒營，以及更後方嚴陣以待的主力戰兵。
    他閉著雙眼，似乎在養神。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正在調動體內那融會貫通的《煞虎鐵身》煞氣，以及初醒的黑虎真意，嚐試衝擊那層阻礙他踏入凝脈境的屏障。
    尋常武者突破凝脈，需以雄厚氣血，輔以特定功法，緩緩貫通經脈，使得內力真氣）得以在經脈中運行周天，生生不息。
    但他的路，不同。
    他要以煞為脈！以黑虎真意為引，將《煞虎鐵身》淬煉出的霸道煞氣與自身氣血徹底融合，強行衝開、拓寬經脈，並將其轉化為能夠容納和運轉這種特殊能量的——“煞脈”！
    此法前無古人，凶險異常，一旦失敗，經脈盡碎都是輕的。但他有係統，有黑虎真意，更有在生死間磨礪出的絕對意誌！
    嗚——！
    低沉蒼涼的號角聲，從北莽陣營中響起，如同死神的召喚。
    黑色的潮水開始動了！先是緩慢，然後越來越快，最終化作一道席卷天地的洪流，朝著大炎防線洶湧撲來！萬馬奔騰，大地震顫！
    “弓箭手！準備——”大炎軍官聲嘶力竭的吼聲在顫抖。
    就在這千軍萬馬即將碰撞的刹那！
    陳青猛地睜開了雙眼！
    瞳孔之中，暗紅色的光芒如同實質般噴射而出！他周身那內斂的凶煞之氣轟然爆發，不再是之前那種混亂的彌漫，而是如同有了生命般，化作無數道黑紅色的細流，沿著他體內某些特定的、原本閉塞的路線，瘋狂衝撞！
    轟隆隆！
    仿佛有雷鳴在他體內炸響！
    劇痛！遠超血煉之法的劇痛！仿佛有無數燒紅的鐵水在他的經脈中奔騰！他的皮膚表麵，一根根血管如同蚯蚓般暴凸起來，呈現出詭異的黑紅色，整個人看起來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惡鬼！
    “吼——！”
    他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充滿了痛苦與暴戾的咆哮！這聲音竟隱隱壓過了戰場上的萬馬奔騰！
    【以煞衝脈，黑虎真意鎮壓，《煞虎鐵身》熟練度+500！】
    【警告！經脈承受達到極限！】
    【……】
    係統的提示音變得急促而模糊。
    就在他感覺身體即將被這股狂暴力量撐爆的瞬間！
    卡！卡察！
    體內仿佛有什麽東西被硬生生衝開了！數條主要經脈，在那蘊含著黑虎真意的霸道煞氣衝擊下，豁然貫通！
    那些狂暴的黑紅色能量，瞬間找到了宣泄口，如同百川歸海，在這新生的、比尋常武者寬闊堅韌數倍的“煞脈”中奔騰流轉！一個周天，兩個周天……速度越來越快！
    痛苦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與掌控感！
    他感覺自己的力量、速度、感知，乃至對周身煞氣的操控，都提升了一個巨大的台階！體內能量奔流不息，舉手投足間，仿佛都能引動周圍空氣中那彌漫的殺戮與死亡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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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脈境！成了！
    而且，非是普通凝脈，是以煞氣為本，以黑虎真意為魂，鑄就的——煞脈！
    【突破成功！境界提升：凝脈境初期）！】
    【《煞虎鐵身》與黑虎真意深度融合，領悟特殊狀態：煞虎戰域雛形）！】
    【煞虎戰域雛形）：周身一定範圍內，煞氣濃度提升，可輕微影響敵方心神，增幅自身力量與恢複速度。】
    陳青豁然抬頭，看向那已近在咫尺的北莽洪流，眼中再無半分人類情感，隻剩下最純粹的、屬於狩獵者的冰冷與殺戮欲望。
    他動了。
    沒有呐喊，沒有命令。
    隻是簡單地，將手中的環首刀，向前一指。
    下一刻，他整個人化作一道肉眼幾乎難以捕捉的黑紅色殘影，不再是奔跑，而是如同貼地飛行般，以一種恐怖的速度，獨自一人，悍然撞入了那萬軍奔騰的黑色洪流之中！
    “鑿陣！”
    一聲冰冷的低喝，如同死神的宣告，在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清晰地傳入每一個衝鋒的前鋒營士兵耳中。
    老牛、孫瘸子等人看著那道義無反顧、如同流星般撞入敵陣的身影，熱血瞬間衝垮了恐懼！
    “鑿陣！
    “鑿陣！
    “殺——！”
    五十人，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緊隨著那道黑紅色的身影，狠狠楔入了北莽衝鋒陣營的鋒鏑之處！
    大戰，瞬間進入最慘烈的階段！
    而陳青，便是這慘烈旋渦中，最耀眼，也最恐怖的那一抹暗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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