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帳簾掀開，一名身著青衫、作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緩步而入。他麵容普通，氣質溫潤，眼神卻澄澈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周身氣息內斂，若非陳青靈覺敏銳，幾乎察覺不到其體內那如淵似海的力量。
    此人，絕不簡單。修為恐怕遠在凝脈境之上。
    “在下韓文淵，來自玉京，見過陳將軍。”青衫男子拱手行禮，姿態從容，不卑不亢。
    “韓先生不必多禮，請坐。”陳青指了指旁邊的座位，神色平靜，“不知先生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韓文淵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陳青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陳將軍少年英雄，於萬軍之中陣斬敵酋，力挽狂瀾，如今‘煞虎’之名已傳遍北疆，便是帝都，也有所耳聞。韓某此來，一是代表朝廷，犒賞功臣。”
    說著，他取出一卷明黃色的絹帛，雙手奉上：“此乃兵部與吏部聯名簽發的嘉獎令，擢升陳將軍為揚威將軍雜號將軍，地位高於營正），賞金千兩，靈玉百枚。並特許將軍自行招募親兵五百，一應糧餉甲胄，由朝廷供給。”
    揚威將軍！自行募兵五百！
    這賞賜不可謂不厚！雜號將軍雖無實權，但地位尊崇，見官大一級。自行募兵更是極大的自主權，意味著他可以打造完全聽命於自己的核心力量。
    陳青接過絹帛，掃了一眼，隨手放在一旁，臉上並無太多喜色：“多謝朝廷厚賜。韓先生第二件事是？”
    韓文淵對他的反應似乎並不意外，笑容不變，語氣卻凝重了幾分：“這第二件事，關乎將軍自身。將軍可知，你如今已身處風口浪尖？”
    陳青抬眼看他，靜待下文。
    “北莽懸賞萬金取你首級，此為其一。”韓文淵緩緩道，“其二，將軍修煉的功法，煞氣衝天，迥異尋常，已引起朝中某些大人物的注意。有人言將軍乃國之棟梁，亦有人暗指將軍修煉邪功，恐成禍患。”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尤其是，將軍所使的黑虎拳、黑虎刀法，似乎與數十年前一樁舊事，有所牽連。”
    陳青心中一動，麵上卻不露分毫：“舊事？什麽舊事？”
    韓文淵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前朝餘孽，黑虎門。”
    帳內氣氛瞬間凝固。
    陳青眼神微冷：“韓先生此言何意？陳某家傳武學，粗淺把式，如何能與前朝餘孽扯上關係？”
    “陳將軍不必緊張。”韓文淵笑了笑，緩和了語氣，“黑虎門早已煙消雲散，朝廷也並非要追究往事。隻是將軍天賦異稟，竟能將這兩門粗淺武學練至如此境界，更身負如此凶煞之氣，實在令人驚歎。不知將軍祖上，是何處人士？”
    終於問到根腳了。
    陳青心念電轉，知道一味否認反而顯得心虛，便依照這身體原主那點模糊記憶，沉聲道：“祖籍似乎是……青州，黑水城。家道中落，早已無人知曉。”
    “青州黑水城……”韓文淵眼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光芒，隨即笑道，“原來如此。或許是韓某多慮了。將軍乃國之幹城，隻要忠心為國，些許風言風語，自有貴人替將軍擋下。”
    他話中有話，所謂的“貴人”，不言而喻。
    陳青不置可否：“陳某隻知殺敵報國，其餘之事，無心過問。”
    “將軍赤誠，令人欽佩。”韓文淵站起身，再次拱手，“嘉獎令與賞賜不日便會送達。韓某使命已了，不便久留，告辭。”
    “先生慢走。”
    送走韓文淵，陳青坐回原位，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眼神深邃。
    帝都來客，明為犒賞，實為試探。黑虎門？前朝餘孽？看來這具身體的原主，家世也並不簡單。還有那所謂的“貴人”，是在暗示招攬嗎？
    他拿起那卷嘉獎令，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揚威將軍？自行募兵？
    正好。
    他正愁麾下力量不足，難以在接下來更大規模的戰爭中獲取足夠的“資源”。這身份和權力，來得正是時候。
    至於那潛在的威脅和招攬……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都是虛妄。
    他現在需要的是時間，是更多的戰鬥，來消化此次突破的收獲，來進一步提升實力。
    凝脈境，隻是開始。煞虎戰域，黑虎真意，還有那遙不可及的“破碎虛空”……他的路，還很長。
    他喚來親兵：“傳令下去，即日起，以‘黑虎營’之名，招募悍勇士卒，待遇從優。標準隻有一條——敢戰，能戰！”
    “是！將軍！”
    親兵領命而去，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跟著這樣一位煞名遠揚、前途無量的將軍，他們的未來，也必將充滿血腥與榮耀。
    陳青走到帳外，望向北方那依舊連綿不絕的北莽營火，感受著空氣中彌漫的肅殺與煞氣。
    風暴，遠未停歇。
    而他，將在這風暴中，磨礪爪牙，直至……虎嘯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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