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黑虎營”的招兵旗，如同一塊投入滾油的火炭，瞬間點燃了整個北疆防線。
    “聽說了嗎？煞虎將軍要自立一營了！”
    “黑虎營！乖乖，這名字就夠嚇人的！”
    “待遇從優，隻收敢戰能戰之輩！老子早就受夠輜重營的鳥氣了，去投黑虎營！”
    “同去同去！跟著煞虎將軍，功勳富貴，唾手可得！”
    消息傳開，應者雲集。
    不僅是被打殘後補充進來的新兵，許多其他營隊的老兵油子，甚至一些不得誌的低級軍官，都動了心思。陳青陣斬凝脈、擊潰先鋒的凶悍戰績，以及那朝廷欽封的“揚威將軍”名頭，都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短短三日，營寨外便排起了長龍。
    陳青將招募事宜全權交給了老牛和孫瘸子。這兩人如今是黑虎營的左右隊正，一個粗豪悍勇，一個陰狠刁鑽，正好互補。
    招募標準簡單而殘酷。
    第一關，測力。需能開三石強弓，或舉起三百斤石鎖。
    第二關，試膽。需在凝聚了陳青一絲煞氣的環首刀前，堅持十息不退。
    第三關，實戰。與黑虎營老兵一對一搏殺，撐過一炷香不敗。
    三關過後，能留下的，無一不是心誌堅毅、身手不凡的悍卒。
    陳青偶爾會出現在校場高台，冷眼旁觀。他不需要綿羊，隻需要能撕碎敵人的惡狼。他周身那若有若無的煞氣，便是最好的篩選器，膽小懦弱者，連與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吸納悍卒，軍營煞氣匯聚，《煞虎鐵身》熟練度微幅提升……】
    係統提示讓他確認，這股力量的成長，確實與戰爭和殺戮息息相關。
    五日後，黑虎營初具雛形。五百名額滿編，個個眼神凶悍，氣息精煉，站在一起，自有一股彪悍慘烈的氣勢彌漫開來，與周圍其他營隊格格不入。
    陳青將五百人分為五隊，每隊百人。老牛、孫瘸子各領一隊，另外三隊隊正，則提拔了三名在招募中表現最突出、修為達到煉皮境巔峰的老兵。
    他沒有時間去搞什麽複雜的陣型訓練，黑虎營的戰術隻有一個——跟著他，鑿穿！將個人武勇與集體的凶悍發揮到極致。
    他親自下場，傳授最簡潔有效的合擊之術，以及如何在戰場上配合他的“煞虎戰域”進行攻防。他甚至將《鐵身功》中最粗淺的幾個淬體姿勢公開傳授，雖然效果遠不如《煞虎鐵身》，但對於這些普通士兵而言，已是難得的機緣，足以讓他們的生存能力和力量提升一截。
    此舉更是讓五百悍卒歸心，死心塌地。
    資源方麵，周悍校尉果然沒有食言，糧餉甲胄、弓弩箭矢，盡數優先供應。陳青更是將朝廷賞賜的千兩黃金和百枚靈玉，大部分都投入到了黑虎營中，用於購置更好的兵甲和額外的肉食藥材。
    靈玉，乃是天地靈氣凝結而成，對於武者修煉大有裨益。陳青嚐試吸收了一枚，發現其中精純的靈氣對《煞虎鐵身》的煞氣修煉亦有輔助效果，能中和部分煞氣的暴戾，使其更易掌控。他便將大部分靈玉留下自用，偶爾賞賜給立下戰功的軍官。
    黑虎營如同一頭迅速成長起來的凶獸，在北疆防線內，顯得格外紮眼。
    這一日，陳青正在營中演練黑虎拳。達到爐火純青之境後，拳法已不拘泥於形式，舉手投足間，皆蘊含著一股鎮壓八方的霸道真意，引動周身煞氣隨之流轉，在體外形成道道黑紅色的氣流旋渦。
    【演練黑虎拳，引動煞氣，熟練度+15】
    【黑虎真意與煞虎戰域共鳴，領域掌控力微幅提升……】
    他能感覺到，自己對“意”和“域”的領悟正在逐步加深，但距離下一個境界，似乎還隔著一層薄紗。
    就在這時，一名親兵快步來報：“將軍，營外有一僧人求見，說是來自爛柯寺，欲與將軍論法。”
    “爛柯寺？僧人？”陳青收拳而立，眉頭微蹙。爛柯寺乃大炎佛門聖地，地位超然，寺中高僧修為精深，為何會來找他一個煞氣衝天的邊將論法？
    他略一沉吟：“請他進來。”
    片刻後，一名身著月白僧袍，手持九環錫杖，眉目慈和，寶相莊嚴的中年僧人在親兵引領下步入校場。
    僧人目光落在陳青身上，看到他周身那尚未完全平息的煞氣旋渦，眼中閃過一絲悲憫，雙手合十，口誦佛號：“阿彌陀佛。貧僧爛柯寺慧明，見過陳將軍。”
    “慧明大師不必多禮。”陳青神色平靜，“不知大師找陳某，所論何法？”
    慧明目光澄澈，直視陳青：“貧僧觀將軍煞氣纏身，已深入骨髓魂魄，雖得一時之勇武，然長此以往，恐墮殺道，迷失本心，萬劫不複。我佛慈悲，有《靜心咒》、《渡厄經》可化解戾氣，導人向善。貧僧願為將軍誦經百日，化去此身煞業，還望將軍迷途知返。”
    此言一出，校場上下的黑虎營士兵頓時嘩然，個個對慧明怒目而視。這禿驢，竟敢說將軍會墮入殺道？還要化去將軍的煞氣？那不是要廢了將軍的根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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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青抬手，止住了麾下的騷動。他看著慧明，眼神依舊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澹澹的嘲諷：“大師好意，心領了。然陳某之道，不在佛前，而在刀下。這煞氣，是敵人之血所凝，是袍澤之魂所鑄，是我安身立命之本。化解？不必了。”
    慧明搖頭歎息：“將軍執念太深。煞氣乃世間至凶至戾之氣，駕馭它，如同駕馭猛虎，終有反噬之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啊。”
    陳青笑了，笑容冰冷：“大師可知，北莽鐵蹄之下，何處是岸？若無邊殺戮能換我身後家園一寸安寧，這煞氣，這殺道，陳某……擔了！”
    他話音落下，周身煞氣轟然爆發，不再是之前的旋渦，而是凝聚成一頭模糊的黑色巨虎虛影，對著慧明發出無聲的咆哮！煞虎戰域隨之擴張，冰冷的殺意籠罩四周！
    慧明周身泛起一層澹澹的金光，將那侵襲的煞氣隔絕在外，但他臉色卻微微一白，眼中悲憫之色更濃。
    “阿彌陀佛。”他再次誦了一聲佛號，知道言語無用，深深看了陳青一眼，“既然將軍心意已決，貧僧不便強求。隻望將軍日後手下留情，少造殺孽。告辭。”
    說完，他轉身離去，背影竟有幾分蕭索。
    陳青收斂煞氣，看著慧明消失的方向，眼神冷漠。
    佛渡有緣人？他不需要渡。
    他的路，是殺出來的路。若有神佛擋路，他便……殺神弑佛！
    “繼續操練！”他轉身，對著麾下士兵厲聲喝道。
    “是！將軍！”
    五百悍卒齊聲咆哮，聲震四野，煞氣衝霄！
    黑虎營，這頭由煞氣與鮮血澆灌出的凶獸，已然亮出了它鋒利的獠牙，隻待下一次戰爭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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