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快步穿過小巷深處。
    空氣裏混著煤煙和垃圾的臭味，但總比監獄裏強。
    剛和母親吵完架，海勒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看我的眼神......艾文，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海勒終於開了口，聲音有點抖。他踢開腳邊一個空罐頭，罐頭滾動的聲音在巷子裏很響。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我父親......老海勒，他才是真正的冒險家。”
    艾文警惕的看著周圍，耳朵也沒閑著。“你父親是個怎樣的人？”他問，想讓海勒分分心，也能多了解一下這個新同伴。
    “他？”海勒說起父親，眼睛亮了，話也多了起來，“他腦子裏全是地圖和謎題！我們家客廳牆上掛的，是他標滿記號的邊境地圖。他能對著幾塊破石頭講一下午地質變遷，還能從獸人遺跡那些歪歪扭扭的符號裏看出故事來！我媽那時候雖然老是抱怨他把書房弄得沒地方下腳，但每次我爸出門回來，她都會第一個衝上去，眼睛發亮的檢查他有沒有受傷，然後聽他講路上的見聞......”
    他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眼裏的光也暗了。
    “直到冰川峽穀那次。官方說是因為天氣不好。但搜救隊隻帶回來他那隻刻著名字的懷卡，還有幾塊凍硬了的碎布。”
    海勒的拳頭不自覺的握緊了，“我媽當時就暈了過去。醒來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
    海勒停下腳，轉過身看著艾文，眼神痛苦，很不理解：“她把他所有的筆記和標本都燒了！你能想象嗎？艾文！那是我爸半輩子的心血！她把我關在家裏，請來各種老師，教我記賬，學那些貴族禮儀，還讓我背宴會上的客套話！她想把我變成一個安全的、體麵的先生，一個再也碰不到危險的人！”
    艾文看著海勒，他的話裏全是氣和委屈。
    他平靜的問：“所以你選擇反抗？用這種方式？”
    “不然呢？”海勒聲音高了八度，“難道我要一輩子活在她給我造的籠子裏？我爸豁出命去追尋的秘密，就該這麽被燒掉，被忘掉嗎？”
    他往前走了一步，盯著艾文，像在問他，也像在問自己，“艾文，你告訴我，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選？是乖乖回去，繼續當那個行屍走肉，還是抓住一點機會，去弄明白你父親到底為什麽死？”
    艾文看著海勒通紅的眼睛，裏麵有衝動，但更多的是痛苦。
    “我不會回去。”艾文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如果走那條體麵的路等於背叛自己，那我寧可不走。”
    他頓了頓，看向海勒，“你父親留給你的，是好奇心，是追尋真相的勇氣。這才是最珍貴的。”
    兩人走到了一個岔路口。一條路通向更亂的貧民區，另一條路寬一點，能看到街上的煤氣燈。
    艾文停下腳步，看了看兩條路，又看向海勒。
    “海勒，”艾文開口說，“為了錯誤神的指引，我們得各走各的路了。”
    他指著那條通向有光亮街道的路：
    “走那條路，你也許能找個地方先待著，或者聯係上你認識的人。你帶著你父親的線索，有你自己的事要做。”
    接著，他又指了指那條黑漆漆的小巷：“而我的路，在那邊。”
    海勒沒多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
    艾文說完就拉了拉衣領，轉身走進了那條黑巷子，很快就看不見人了。
    海勒看著艾文消失的地方。他深吸了一口空氣，雖然難聞，但很自由。他沒走艾文指的那兩條路，而是選了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兩個人在城裏的角落分開，各自走向了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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