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的煤油燈，將艾文·斯派克的身影投在斑駁的牆紙上。
    從集會回來後，艾文滿腦子都是知識本源序列八的晉升路徑。
    晉升的關鍵，是讓思維方式發生改變——從一次隻處理一件事，變成能同時處理多件事，這樣才能更細致的操控概念。
    他開始挑戰自己的極限和倫理底線。
    艾文的第一次嚐試很直接。
    他同時攤開三本書——高等數學、古代符文解析和蒸汽機械原理。
    他逼著自己來回看，想同時理解微積分、符號隱喻和活塞運動。
    結果不到十分鍾，艾文就頭痛欲裂，眼前的東西都開始出現重影。
    數學公式在他眼裏扭曲成了符文，活塞運動也變成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線條。
    他一陣反胃，感覺大腦被塞滿了消化不了的東西，連思考都變得困難。
    “不行......硬來隻會把腦子燒壞......”
    艾文癱在椅子上，揉著刺痛的太陽穴。
    他意識到，普通人的大腦是有極限的。
    一次偶然的機會，艾文注意到窗外的雨點。
    雨滴落在不同高度的棚頂上，發出的聲音錯落有致。
    他的大腦並沒有同時處理所有雨聲，而是自動把它們分了層——高處的滴答聲、中間的悶響、低處的濺落聲，在腦中構成了一個立體的場景。
    他一下子明白了：所謂的並行，可能不是真正的同時進行，而是高效的分流和快速切換。
    他開始嚐試在精神層麵構建一種認知分流的方法。
    他把自己的意識想象成一個主控中心，下麵帶著幾個專門的處理單元。
    主控中心負責維持意識、分配任務和整合結果。
    而那些處理單元，有的專門負責邏輯推演，有的處理圖像記憶，有的分析語言符號。
    艾文通過專注和反複的冥想，努力縮短在不同處理單元間切換的時間，並增強主控中心的協調能力。
    這個過程非常艱難。
    但幾周後，艾文確實感覺到了變化。
    他可以在推導公式的時候，下意識的去想相關的符文知識；看書的時候，也能更快地發現文字背後藏著的意思。
    他的思維好像變寬了，雖然還遠沒到真正的並行，但總算有了點進步。
    但要真正踏入序列八，他必須完成『擬合性質』的模仿——把一個活著的、有智慧的頭顱縫在自己身上。
    艾文發誓，他絕不會為此去殺人。
    艾文在索菲亞的手稿裏拚命尋找替代方案。
    終於，在一頁寫滿了字的邊角，他發現了一個可能性：可以用快死的人的頭顱來進行縫合，實現共生。
    這個發現讓艾文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意味著他必須在一個人死亡的瞬間完成手術，還要有足夠的力量扭轉生死——這幾乎不可能辦到。
    就在這時，他聽說了“鐵砧與麥酒”酒館的老學者塞繆爾得了絕症的消息。
    這位老學者很有智慧，但已經沒多少日子了。
    最重要的是，他很窮，急需錢買止痛藥。
    很快，艾文就找到了躺在破床上的塞繆爾。
    老人已經瘦得隻剩骨頭，但眼睛裏仍然有光。
    “我有一個......不尋常的提議。”
    艾文小心翼翼的開口，“我可以減輕您的痛苦，給您提供最好的藥，甚至有可能......讓您的智慧延續下去。但需要您同意，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讓我進行一場特殊的......儀式。”
    塞繆爾用銳利的目光看著艾文：
    “年輕人，你說的是那種被禁止的縫合術，對嗎？”
    在長久的沉默後，老人出乎意料的笑了：
    “我這一生的研究都儲存在這個大腦裏。與其讓它隨我腐爛，不如讓它繼續探索真理。我同意你的條件，但有兩個要求：第一，整個過程我必須保持清醒；第二，你要發誓用我的智慧去追求真理，而不是私利。”
    接下來的日子，艾文花光本就不多的積蓄為塞繆爾提供最好的醫療，同時準備儀式。
    他改造了閣樓，繪製了複雜的豐穰母樹生命維持儀式圖，還準備了各種藥劑。
    那一天終於來了。
    塞繆爾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生命跡象飛快下降。
    艾文立刻啟動法陣，把老人轉移到準備好的手術台上。
    “時候到了，孩子。”
    塞繆爾平靜的說，“讓我們開始吧。”
    手術中，艾文不隻要精確的進行物理縫合，更要在靈性層麵把兩個意識連在一起。
    當最後一條神經接通的瞬間，塞繆爾的身體停止了呼吸，但他的頭顱卻睜開了眼睛。
    “有趣的感覺......”
    頭顱發出虛弱但清晰的聲音，“我能同時感覺到兩個身體的存在。”
    一開始的適應期很困難。
    塞繆爾的頭顱需要不停的用生命維持藥劑，而且兩個意識經常打架。
    “你的這個推論太草率了，年輕人。”
    塞繆爾時常會突然開口批評艾文的思路，“看看第三定律的推論！”
    但漸漸的，情況有了變化。
    當艾文研究複雜的理論時，塞繆爾能給他提供新的角度；當艾文想不通的時候，老學者的經驗總能給他指明方向。
    滿月之夜，艾文站在儀式法陣中間，同時運轉自己和塞繆爾的思維。
    真正的多線程處理實現了：他的主意識負責統籌，塞繆爾提供深度分析，還有一個新出現的協同意識負責整合信息。
    在能量的衝擊下，艾文感覺自己的認知結構正在重組。
    序列八的屏障，在真正的並行思維麵前被衝破了。
    當一切平息，塞繆爾的聲音帶著疲憊：
    “恭喜你，孩子。你現在是真正的學者了。”
    艾文走到鏡前，看著肩膀上那個蒼老但睿智的麵容。
    “不，教授。”
    艾文輕聲的說，“是我們。”
    他得到了想要的力量，代價是永遠背著這份活生生的責任。
    塞繆爾不隻是一個智慧的來源，更是一個永遠的監督者，時刻提醒著他知識的分量和邊界。
    每次艾文使用多線程思維時，都能感覺到另一個靈魂的智慧和期待。
    這是一個自願締結的盟約，一份沉重又神聖的契約。
    自己聰明的腦袋+學者的頭+多線程思維，至此，艾文晉升序列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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