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艾文身上。
    福斯特的要求是個考驗，他必須在不暴露自己最大秘密的前提下，證明自己的價值。
    艾文深吸一口氣，懷裏錯誤神像傳來的冰冷感讓他冷靜下來，強迫自己開始思考。
    他走到圓桌前的一麵空牆邊，牆麵立刻變得像鏡子一樣光滑，方便書寫。
    “熵。”
    他開口，聲音穩定了不少，“在我的理論裏，熵不是什麽神秘的東西。它衡量的是一個係統裏微觀狀態的數量，也就是對無序或者不確定性的一種量化。”
    他沒看任何筆記，全憑記憶和理解，開始在牆上寫下公式。
    他沒有寫那個最關鍵，也最危險的最終公式，而是從最基本的概率假設開始，一步步推出熵的定義。
    “大家看，假如一個封閉係統裏，每個微觀狀態出現的可能性都一樣......”
    他的指尖劃過，留下一道發光的痕跡，“那麽係統自然會朝著擁有更多微觀狀態的宏觀狀態發展，因為這個概率要大得多。這正好就對應了熵增加的原理。”
    他的解釋邏輯很清楚，把微觀粒子的混亂運動和宏觀世界的時間流動聯係了起來。
    他還演示了怎麽從這個基礎假設裏，推導出溫度、自由能這些概念，並用理想氣體這種簡單的例子驗證了理論的正確性。
    在整個過程中，他著重強調了這套理論的邏輯性和數學之美，淡化了背後可能讓人不安的顛覆性想法。
    他把一個很危險的理論，包裝成了一套純粹的邏輯工具。
    等他寫完最後一筆放下手，牆上已經寫滿了數學公式，展示著一個全新的世界模型。
    圓桌旁安靜了下來。
    幾個人都身體前傾，仔細看著牆上的公式，連之前質疑得最厲害的維拉女士也不例外。
    他們不得不承認，這套理論確實有改變一切的可能。
    福斯特慢慢點了點頭，臉上露出讚許的微笑。
    “很好。”
    他簡單地說了兩個字，算是認可了艾文展示出的價值。
    福斯特轉向艾文，開始履行交易的承諾。
    他的聲音低沉平穩，開始講述：
    “那麽，這就是你想要的，關於知識本源途徑的資料。”
    “第一，是多線程思維。”
    福斯特的手指在空中點了點，“你以為的多任務處理，隻是在不同任務間快速切換。神明的思維，是能同時處理無數信息流，並且完全同步，沒有任何損耗。想走上這條路，就得先模仿這一點。你要練習的不是一心二用，而是讓你的意識學會分裂。剛開始可能隻能分出兩三個清晰的思維線程，但這就是起點。”
    艾文屏住呼吸，消化著這個超出他理解範圍的概念。
    “第二，是認知維度。”
    福斯特繼續說，眼神變得深沉，“每一個思維線程，都不能共享同一個你。它們得是完全獨立封閉的。比如一個線程在算數學題，另一個同時在分析一首詩，第三個可能在研究一種情緒。它們可以共享最後的結果，但思考過程必須隔離開。不然思維就會混亂，最後人就瘋了。這不是人格分裂，而是......意識維度的拓展。”
    艾文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被分成了好幾個獨立的房間，每個房間都在用不同的方式高速運轉。
    這個想法讓他有點頭暈，但又覺得很吸引人。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要認清神的本質——非線性信息聚合體。”
    福斯特的語氣很凝重，“神的存在形式，更像一個......活著的、能自己進化的、巨大的信息集合體。他們的思考，是所有相關信息在一瞬間發生共振，產生連接和新的模式。明白了這一點，你才會懂為什麽高手的一個念頭就能改變現實。因為他們不是在施法，而是在和構成世界底層的信息直接互動。”
    福斯特直視艾文的眼睛，給出了最後的警告：
    “所以走這條路，一個很大的禁忌就是，別想用普通人的邏輯去理解所有信息。你必須學會接受矛盾和不確定，在混亂的信息裏保持自己的清醒。不然，你會被信息吞沒，自我意識會消失，最後變成那個巨大信息體的一部分養料，也就是神明的一部分。記住，你是模仿神，不是要成為神。守住自我和信息之間的那條線，是你活下去的關鍵。”
    這些信息徹底衝擊了艾文的認知。
    多線程、獨立維度、非線性聚合，這些說法顛覆了他對思維、神明乃至世界本質的全部理解。
    他感覺頭有點痛，但眼前似乎出現了一條雖然模糊卻可行的路。
    他用自己的理論換來了這份超凡知識，而這份知識本身，沉重得難以想象。
    艾文攥緊拳頭，指甲掐進手心，用疼痛感來提醒自己，必須守住自我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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