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利卡羅第二街區的通天交易所，今天特別吵鬧。
    交易所裏擠滿了人，空氣裏混著汗味和雪茄味。
    黑板上寫滿了股價代碼，粉筆灰到處都是。
    在這種亂糟糟的環境裏，伊恩·斯圖亞特看著有些不合群。
    他穿著一套合身的深灰色西裝，是專門為這次扮演準備的，臉上還戴著認知麵具。
    此刻，麵具變成了一個眼窩深陷的經紀人，眼神裏全是錢。
    “傳遞信息......買進賣出......資本流動......這就是『混沌的信使』的權柄的體現！”
    伊恩在心裏給自己鼓勁，努力不去聽周圍吵鬧的聲音。
    他手裏捏著一張紙條，上麵是他研究了一晚上的成果——環城蒸汽貨運公司，一支快要破產的垃圾股，股價已經跌得隻剩幾個銅板。
    “越亂的地方，越能體現傳遞的真諦！”
    伊恩下了決心，把自己一個星期的工資全換成了這家公司的股票。
    他覺得，自己這是在進行序列扮演實驗。
    時機到了。
    交易所的鍾聲響起，下午的交易正式開始，人群一下子激動到了極點。
    伊恩深吸一口氣，猛的跳上一個沒人用的交易台，用他這輩子最大的聲音，揮著手裏的股票大喊：
    “環城蒸汽！環城蒸汽！內部消息！他們挖到了古代獸人的蒸汽核心！股價要翻一百倍！買！全給我買！”
    他的聲音很亮，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人群安靜了一秒，然後炸開了鍋。
    “什麽？獸人核心？”
    “真的假的？那個快倒閉的環城蒸汽？”
    “他這麽喊，肯定有內幕消息！”
    人們的疑心和貪婪一下子上來了。
    一些小股民開始跟著搶購“環城蒸汽”，那隻本來一動不動的股票，居然真的開始往上漲了一點。
    伊恩感覺血液衝上了頭，麵具下的臉都熱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就是所有信息的中心，是資本流動的引導者！
    他繼續大喊，甚至開始現場編造：
    “快看！董事會成員在偷偷加倉！”
    “北方鐵路公司馬上要收購了！”
    “他們的新鍋爐效率提高了百分之五百！”
    他每喊一句，人群就更亂一分，“環城蒸汽”的股價也跟著晃晃悠悠的往上漲。
    交易所徹底亂了套，其他正經經紀人的聲音完全被蓋了過去。
    但混亂很快就來了。
    不到十分鍾，幾個消息靈通的大經紀人一查，發現全是假的。
    “是假的！”
    “環城蒸汽馬上就要宣布破產了！”
    “拋！快拋！”
    恐慌迅速傳開了。
    剛剛高價買入的人們拚命拋售，股價掉得比漲的時候快多了，直接跌破了最低點。
    這麽一來，幾隻相關的運輸股和蒸汽概念股也跟著倒黴，引發了一場小股災。
    交易所裏全是罵聲、哭聲和撕紙的聲音。
    “我的錢！”
    “抓住那個混蛋！”
    混亂中，幾個壯實的保安黑著臉穿過人群，準確的找到了還傻站在交易台上的伊恩。
    “先生，你的表演結束了。”
    保安頭子冷冷的說了一句，不等伊恩解釋，兩個人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直接把他從交易所大門扔了出去。
    伊恩在空中劃了道線，狼狽的摔在了門外的石板路上。
    西裝沾滿了灰，臉上的麵具也歪了，那個“經紀人”的臉扭曲著，看著很滑稽。
    幾張“環城蒸汽”的廢紙股票從他口袋裏飄出來，打著旋落在一個乞丐的破碗旁邊。
    乞丐撿起來看了看，嘀咕道：
    “嘖，還不如我的碗值錢。”
    伊恩掙紮著爬起來，看著交易所裏依舊亂糟糟的景象，聽著裏麵傳出來的罵聲，他揉了揉摔疼的胳膊。
    “信息傳遞確實引發了混沌......但這真的是信使的本意嗎？”
    晚上，鼻青臉腫的伊恩回到老宅。
    正在用尾巴同時翻三本漫畫的米迦爾抽了抽鼻子，金色的眼睛一亮：
    “伊恩！你身上有股......破產的味道！還有交易所地板的味道！你終於把斯圖亞特家祖傳的畫廊賠光了嗎？”
    伊恩沒說話，默默脫下破了的西裝，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
    他決定，不僅今晚的烤羊排蜂蜜醬沒了，連未來一個月的零食也一起取消。
    他這次扮演，確實傳遞了“信息”，也製造了“混沌”。
    就是不知道，那位混沌的信使，會不會看得上這個讓交易所提前半小時關門、還成功讓幾十個散戶決定戒股的“金融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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