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街區的深淵酒吧劇場，藏在一條小巷的盡頭，招牌油漆都快掉光了，看著搖搖欲墜。
    可一走進去，裏麵完全是另一個樣子。燈光很暗，煙味嗆人，卡座擠得滿滿當當。舞台上正演著一出沒人看的悲劇，《被遺忘的騎士之死》。
    伊恩·斯圖亞特正躲在厚厚的紅色幕布後麵，臉上戴著『認知麵具』。
    麵具上此刻是一個誇張的小醜形象，嘴角咧到耳根，眼角卻掛著碩大的淚滴，這正是他今晚的新身份，一個專門提示情緒的家夥。
    “傳遞......信息的本質是傳遞，那情緒呢？”伊恩心裏盤算著，“要是在劇場裏，用錯誤的提示把悲傷變成歡樂，把笑聲變成眼淚......這算不算是一種更深層次的傳遞？一種情緒的交換？”
    他覺得自己這個點子簡直太棒了。
    這很符合『混沌的信使』那種讓人搞不懂的風格。
    舞台上，那個胖胖的騎士穿著不合身的鎧甲，正用唱戲一樣的調子說著自己有多慘，努力想擠出幾滴眼淚。
    觀眾席裏安靜得要命，偶爾隻能聽到有人打哈欠和酒杯碰在一起的聲音。
    就是現在。伊恩深吸一口氣，從幕布後探出半個身子，舉起一個畫著大笑臉和“哈哈大笑”字樣的牌子，用力的搖晃。
    牌子上醒目的寫著：【請放聲大笑！】
    台上正醞釀情緒的騎士愣住了，台詞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觀眾們也愣住了，有些困惑的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醜。
    場麵一度非常尷尬。
    伊恩沒放棄，他覺得是自己提示的力度不夠。他立刻換了另一個牌子，上麵畫著一個捶地大笑的小人。
    【他的悲劇這麽好笑，大家還不趕緊笑嗎？】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笑聲一出來，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很快，零零散散的笑聲就變成了一片哄堂大笑。大家看著台上那個尷尬的騎士，突然覺得他誇張的表演確實挺搞笑的。
    騎士的臉漲得通紅，不知道該繼續演還是該下台。
    伊恩看到這效果，心裏一陣興奮。他真的把歡樂傳遞了出去。
    接下來是一出喜劇，《醉醺醺的管家》。
    演員們賣力的在台上搞笑，觀眾們剛被逗樂，正笑得開心，劇場裏氣氛很好。
    就在這時，伊恩又出手了。
    他猛的從幕布另一邊閃出來，舉起一個畫著大雨和“嚎啕大哭”字樣的牌子，麵具上的表情無比沉痛。
    牌子上寫著：【請感同身受，默默流淚！】
    笑聲一下子停了。觀眾們又懵了。
    伊恩迅速切換牌子，這次是一個淚流成河的表情。
    【他的快樂這麽短暫，命運太殘酷了！我們應該為他流下同情的眼淚啊！】
    觀眾們看著台上那個把蛋糕扣在自己臉上的管家，想擠出點同情的眼淚，卻發現怎麽也哭不出來。
    反倒是這種感覺太奇怪了。看著滑稽的場麵卻被要求悲傷，這種荒唐的感覺讓他們更想笑了。
    “噗......哈哈哈......不行，我不能笑......噗哈哈哈......他讓我哭......哈哈哈......”
    一個觀眾捂著肚子，笑得眼淚真的流了出來。
    “我......我停不下來......哈哈哈......他太慘了......哈哈哈......慘得我想笑！”
    另一個觀眾直接笑癱在座位上。
    整個劇場的氣氛變得很奇怪，所有人都笑得不行，拍著桌子，眼淚都笑出來了。
    他們也搞不清這眼淚到底是因為好笑還是因為別的什麽。這種由意外和胡鬧帶來的純粹快樂，充滿了整個深淵酒吧劇場。
    伊恩看著台下笑成一團的觀眾，能感覺到體內的『混沌的信使』力量，正以前所未有的活躍度流動和增長，好像找到了對的頻率。
    他好像......摸到了一點序列晉升的門檻？就在這片混亂和快樂裏。
    演出就在這種又亂又熱鬧的氣氛裏結束了。
    觀眾們一邊笑，一邊討論著那個奇怪的小醜，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沒人知道幕後搗鬼的家夥是誰。
    伊恩摘下麵具，悄悄的從後門溜走，嘴角還掛著一絲笑。
    今晚他沒被扔出去，也沒賠錢，反而......好像還進步了一點？
    回到老宅，米迦爾圍著伊恩聞來聞去，龍尾巴困惑的晃著：
    “伊恩，你身上有......啤酒味、假眼淚味，還有......好多開心的味道？你終於想不開了，去酒吧賣笑啦？”
    伊恩這次沒扣他布丁，隻是揉了揉米迦爾的腦袋，難得的回了一句：“或許......錯誤本身，也能傳遞正確的情緒。”
    隻留下米迦爾在原地，抱著腦袋琢磨伊恩是不是真的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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