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信息流，正湧入塞拉菲娜靜坐在儀式法陣中央的身體。
    塞拉菲娜的皮膚第一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在她光滑的皮膚之下，有什麽東西亮了起來。
    那是一種冰冷的白光。
    光芒穿透皮膚，在上麵顯現出流動的紋路。
    紋路起初隻是線條，但很快自行組合，演化成無法識別的遠古符文、代表未知物理規律的數學公式，和來自消亡文明的破碎詩歌，還有數不清的幾何圖案。
    這些東西像是活了過來，在塞拉菲娜的皮膚上飛快的流淌，彼此覆蓋。
    她的身體表麵混亂不堪。
    皮膚的顏色劇烈變化，時而變成純白，時而變成熾紅，接著又化為一片漆黑。
    這景象如果有人看到，會當場瘋掉。
    那不隻是顏色變化，而是她的皮膚在不同的物理概念之間跳躍，在存在與不存在之間閃爍。
    緊接著，是骨骼。
    “哢嚓……”
    一聲脆響從塞拉菲娜的小腿處傳來。
    那不是骨折，是骨骼在信息壓力下，開始了違背常識的重構。
    她的小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緩慢的變長。
    脛骨和腓骨被拉伸到原本的兩倍長，關節脫臼，又在新的位置以詭異的角度重新嵌合。
    接著是手臂，手指，脊椎。
    她的四肢被拉長，扭曲，折疊。
    骨骼斷裂又愈合的聲音，在寂靜的塔頂上空持續響起。
    她原本的身體曲線被破壞，變成了一個由細長肢體構成的輪廓。
    她的身體是為了高效的接收和釋放信息而重塑。
    更詭異的變化發生在她的血肉中。
    皮膚被撐得極薄，近乎透明。
    能清晰看到，在皮膚和肌肉之間，一根根新的骨骼狀物質，正在破開血肉，野蠻的生長出來。
    它們呈現出灰白的陶瓷質感，頂端尖銳，形態各異。
    這些骨刺穿透皮膚，從她的後背、肩膀、四肢關節處刺出，在空氣中微微顫動。
    它們像是活了過來，捕捉著來自月亮的信息，又將塞拉菲娜體內的混亂向外輻射。
    她不再是塞拉菲娜，而是一個由扭曲肢體、流動符號和骨刺構成的怪物，一個剛剛誕生的信息汙染集合體。
    怪物似乎完成了重塑。
    它緩緩抬起那顆看不出人形的頭顱。
    五官早已模糊，被流動的光芒和符號取代。
    但那張嘴，卻以一個誇張的角度，緩緩的張開了。
    她要歌唱了。
    那是一首能扭曲現實的詠歎調。
    “■■■■——！”
    第一個音符，從她的喉嚨裏擠了出來。
    那是一段帶有攻擊性的、包含矛盾信息的信息流。
    它以塞拉菲娜為中心，猛的爆開。
    現實在歌聲麵前開始崩塌。
    鍾樓塔頂的石質欄杆，在接觸到音波的瞬間，其堅固的屬性被抹除，開始融化，無聲的滴落下去。
    支撐尖塔的黃銅齒輪，其穩定的結構被篡改。
    它們開始反向轉動，彼此撕咬，發出刺耳的金屬尖嘯，最終扭曲成一團廢銅。
    空氣被賦予了液態的屬性。
    以她為中心，十米內的空間蕩起一圈圈漣漪。
    光線在這裏被彎曲、折射、打散，呈現出怪異的色彩。
    就連時間也出現了紊亂。
    一隻被驚動的夜鴉飛入這片區域，動作變得時快時慢。
    上一秒它還懸在空中，下一秒就化作殘影飛出幾十米遠。
    她的歌喉，是為了宣告錯誤本身。
    她的每一次發聲，都在挑戰這個世界的物理法則。
    隨著她的歌聲，石頭不再堅固，火焰不再熾熱，時間不再向前。
    世界在她的歌聲下，開始了小範圍的崩塌。
    她站在塔頂的廢墟中央。
    這裏曾是蘭利卡羅的最高點，此刻已變成一個現實扭曲的漩渦中心。
    她怪異拉長的肢體在夜風中搖擺，身上的骨刺，正將她體內的信息汙染傾瀉向四周。
    她已經轉化，在物理和概念層麵，都變成了一個釋放信息汙染、扭曲現實穩定性的怪物。
    鍾樓塔頂周圍的物理法則，在她的歌聲中變得不穩定。
    重力時強時弱，一塊碎石有時會加速墜落，有時又會向上飄浮。
    空間被折疊，塔頂的平台看起來隻有幾米，實際走上去，卻可能永遠走不到盡頭。
    月光照在她身上，被流動的符號和骨刺過濾、扭曲，再投射向天空。
    蘭利卡羅的夜空中，月亮周圍開始出現一圈圈怪異的彩色光暈。
    光暈中，隱約有和塞拉菲娜身上一樣的符號在閃爍。
    這場錯誤的演出，終於將它的影響力，投向了整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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